真正的專家這時才走進來,是個長相和年齡一致的稍微禿頂的40歲男人。餘小容也來到了,站在診室門前鬼鬼祟祟地衝瑤瑤招手。
一直到這個時候,瑤瑤才從石化狀態恢復正常,重新屁顛屁顛地來到餘小容身邊,做一個盡責的跟班。
“瑤瑤,你來了?怎麼樣?輪到我了嗎?”
“恩,到你了。不要緊張,我幫你掛了無痛人流的號。”
餘小容深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診室。瑤瑤發現,即使一貫辦事冷靜如餘小容,現在腳步也有點微微發抖。
親手殺掉自己親生骨肉,任誰心裡都不好受吧。
尤其是她們這種,已經過了25歲的所謂“剩女”。生育能力可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不過現在可不是長吁短嘆的時候,作爲陪人者,瑤瑤還有很多事要忙,她吃力地穿過彷佛在一瞬間出現的擁擠的人羣,先去繳費——天知道爲什麼才一大早交費處的人龍就排到了10米開外;然後去抓藥——爲了更好地恢復身體,婦科聖手楊葦青小姐建議還是吃點中藥;最後,瑤瑤在抓完藥後,見到口腔科就在中藥房附近,就順路晃到了口腔科。
瑤瑤從小到大對牙科醫生都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恐懼,萬幸的是她長了一口整整齊齊的如珠貝齒,所以打從8歲換完牙齒後,20年來她就沒有再踏入口腔診室半步。
遠遠地,瑤瑤就聞到那種水門汀獨特的藥味,然後就是牙牀鑽機的嘶嘶聲,她摸了摸腮幫子,呲了一下,這些鑽機聲音光是聽就覺得鑽心的疼!
口腔科裡也是人滿爲患,幾十張牙椅分成兩排如軍隊列隊一樣排開。穿着白大衣的大夫和粉紅護士服的護士們有條不紊地忙着。在最裡面,單獨隔開了幾個屋子,是專家們的特別診室。瑤瑤看到剛纔那個叫楊子然的帥哥小心翼翼地捧着幾個牙托子從特別診室裡匆匆出來,修長白皙、乾乾淨淨的雙手上那幾個牙托子上抹着石膏,上面齒痕森然……
呵!如果是晚上,這副畫面活脫就是鬼片裡的截圖。
楊子然冷電一樣的目光射向瑤瑤,瑤瑤渾身一激靈,連忙轉身逃也似的往婦科跑去。
趕回婦科,餘小容已經做完手術了,臉色蒼白地蜷在椅子上。
瑤瑤攙起餘小容,餘小容雙腳軟得厲害,步子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好在瑤瑤一早已經做好準備,爲了應對這種重體力勞動今天特意穿了牛仔褲和運動鞋。
打車把餘小容送到她獨自租住的單身公寓裡,餘小容的單身公寓有着一張豪華香豔的雙人牀和一個滿得幾乎要爆炸的衣櫥,一進門,餘小容連道謝都顧不上就癱倒在牀上。瑤瑤想做點什麼吃的給餘小容,廚房裡卻是一片從來沒有使用過的荒涼。
看着雙目緊閉滿頭虛汗的餘小容,瑤瑤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或者這是她們這種大齡單身漂廣剩女們的無奈吧,偌大一個廣州城,餘小容遭受身心創傷的時候只能找一個萍水之交的同事來陪伴自己,並且還只得獨自一人舔舐傷口。
相比之下,瑤瑤有點慶幸自己,好歹,也還有個自己的房子給自己遮風擋雨。
在廣州天河北,像餘小容和錢瑤瑤這樣年紀不差、工作不差、外貌不差的大齡單身女白領,可謂一抓一大把。可惜她們的年齡和她們的魅力一樣大,現在男人們都喜歡找才畢業23、24歲的小妹妹,所以她們也只能像堅強的玫瑰一樣,好好的自己照顧自己,然後又因爲有着玫瑰一樣的刺,以致沒有一個呵護的人。形成一種惡性循環。
既然廚房不能用,瑤瑤只得叫了樓下瓦罐煨湯的外賣,看着餘小容一口口的把烏雞湯喝了下去。然後她又把注意事項跟餘小容說了一下,餘小容只請了一天假,明天還要上班,她就是這麼倔的一個人!
瑤瑤暗地裡搖了搖頭,沒有多耽擱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