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主編兼賬房
俺要把前幾天被四人幫奪去的青春給補回來。各位瞧着順眼,又不要錢!哪怕投一張呢?
“那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也不跟你套了,等會兒你便知道做些什麼。”說完便扭頭對鄧聖道:“回頭咱們去盛和坊,你叫人偷偷去把那魯大山喚來,晚上再說。”
幾個人嘀咕一陣,便轉檯去了盛和坊分號。
樑豐等鄧聖和仲殊親熱夠了,就給包拯和仲殊二人互相介紹,簡單明瞭。也不管兩人互瞅的眼神有些怪怪,跟着就介紹起《汴水聞見》的經營模式和編輯流程。
兩個都是人才,對這些小道自然一說便知,其中一些細微末節,要盛和坊的工匠才清楚,樑豐也瞭解不了那麼細,只有今後慢慢熟悉。
這時雖然包拯家裡的回信還沒到,但小包心裡明白,多半是成了的。也就不過多推脫,默認接受任務。按樑豐的分派,包拯是主編,負責羅緝新聞,篩選時事重要報道;仲殊是副主編,負責趣談雜聞。市井百態。又因仲殊詩畫皆能,故而還兼任美工排版之責。
鄧聖在旁邊默默傾聽。偶爾也根據自己對這幾期報紙的感受發表些意見。四個人仔細商議討論,漸漸把今後的辦報方針定了下來。
包拯有些不滿道:“既然要有朝廷新聞重要報道,如何不加些按語、評語,以使讀者可理清脈絡,深解其中,豈不是好?”他以爲自己出了個好主意。
仲殊馬上接嘴道:“除非你不要前程!朝廷之事,自有百官相公們去操心,咱們只管發了就是。萬一你哪句話說得不對。自己闖禍,報紙遭殃,豈不糟糕?”仲殊是個自來熟,他以爲已經跟包拯認識,又是樑豐牽線齊心協力要幹一番事業,自然敞開他那多情的心扉直言。
包拯哪受得了這個?冷冷地注目而視。仲殊瞬間感受到強大的氣場壓力,不由得訕訕起來。這時他忽然明白。剛纔爲啥樑豐被這廝噎得有出氣無進氣,還是讓着他。太他媽金剛不壞了!
樑豐自然知道包拯的脾氣,便笑着委婉解釋道:“說句實話,有些事情,咱們沒有身在其中,其實是很難了解朝廷一些做法的真實意圖的。看一樁政策。咱們要看的是能不能對天下大多數百姓有利。要說人人有利,個個平均,那絕對做不到。但能顧得了大多數,便是善政了。”包拯略略點頭,勉強同意他的說法。
樑豐得包拯鼓勵。便繼續道:“至於有些事情,咱們畢竟離得太遠。如果妄自猜測,胡亂批評的話,恐怕反而會起副作用。總不能有些說,有些不說吧?你一評,便篇篇都不能放過。7Z小說?豈不兩難?還不如過一段時間,百姓的見識漸漸提高,視野也慢慢寬了,咱們再以探討的口氣商量一二,或許朝廷也能接受,有識之士也不認爲咱們在放厥詞,老百姓也不會被咱們見識淺薄而誤導。一舉三得,穩穩妥妥豈不是好?”
這樣說話,雖然和仲殊其實是一個意,但大家都比較舒服了。包拯又不是二百五,當然懂得這個道理,也就稍微面部肌肉鬆弛了一下,表示同意。
不知不覺,已經快到掌燈時分,盛和坊的人端上酒飯,請幾位老爺用膳。
才吃了飯,鄧聖派出去的人便已回來了,帶回了魯大山。樑豐以人爲本,問吃了沒有,答覆沒有,樑豐便又關心地安排魯大山等人先去吃飯再來回話。
魯大山去了又被叫回,本來憋了一肚子氣,以爲縣太爺是要開銷自己了。誰知一來就安排吃飯,還好酒好菜。等他吃飽喝足戀戀不捨地離開小飯桌,心中的不快已經消了大半。再近來作揖時,語氣也緩和了許多。什麼叫吃人嘴軟,啥時候,對什麼人都行得通的這個道理。
樑豐也不同他多羅嗦,直接說道:“魯大山,本縣叫你回來,是有事吩咐你。剛纔在那處,既有你的弟兄們守着,也有周記的人在旁,我要護着你,也沒辦法。何況此事明着就是你沒道理。搶不過人家就去打,要人人都如同你這樣,那還有什麼王法?還要什麼秩序,打到最後,武藝天下第一做大王唄?問題是魯大山,你的武藝,能做大王麼?”
被樑豐一半訓斥,一半嘲弄,又在周圍都是官的強大壓力之下,魯大山終於鼻尖冒出冷汗。
好在樑豐也不太捉弄老實人,見把他降服了,也就高擡貴手,真誠說道:“我知你這廝是個有力氣沒腦子的,光以爲講義氣,肯出力,弟兄們便得跟着你幹,餓死無怨。你也不想想,便是你的弟兄們認死理跟着你捱餓,但你就好意如此帶攜人家?你管不了人家肚子,還不讓人家走,是不是缺德?”
魯大山聽到這裡,撲通跪下,嘶聲道:“太爺,小的知道錯了,任憑太爺責罰。小的這就回去把弟兄們散了,讓大家各奔前程。我自己沒本事,不能連累兄弟們!”
“嗯,還算你有這樣一個好處,老子還不算看錯了你。”樑豐得意洋洋說道,沒發現四處都投來鄙夷的眼光:你丫也跟着粗魯了!
“這樣吧,方纔我算了算,回頭我私人借你五十貫錢,你拿去先給你的弟兄們開了飯轍。別讓人餓着。剩下的,打從今日起。也要有樣學樣,好生看看人家週記是如何管着手下的。你比他們講良心,又義氣,只要這兩樣東西在身上,又不胡亂使出來,定可以和週記一較高下!”
魯大山聽罷,如同耳邊打了個霹靂般震住,可從沒聽過縣太爺借錢給苦力的啊。這也太凌亂了!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聽得樑豐繼續說道:“還有一樣,你這幫子人都是些吃屎都不記節數的旁邊繼續鄙視中,我也怕你糟蹋了我的俸祿。這便替你請了一位管事的先生,喏,就是這位包老爺。可告訴你,這是我請的,不是你請的。你須得如同對我般對他。我還指着他替我看好我那五十貫呢。”
包拯在旁邊聽罷,也如同耳邊打了個霹靂一般震住:“他媽的,原來叫我做這事兒啊。還一個勁地激我,去給個下苦力的做賬房先生,也虧你樑玉田想得出來!”
他還沒來得及提抗議,樑豐便笑眯眯地對包拯道:“希仁兄。可對不住了,先前你已經答應了我的。這事還請你多擔待,你看,幫了他們,便算是濟困扶弱了不是?功德無量啊。這些漢子。只會下力不會算賬,尤其是這個魯大山。名爲是個頭,還不如個三歲孩子,請你務必替我好生把這廝看住,免得他拿着我的錢散漫撒去。血本無歸倒也沒啥,只可惜丟了咱們幾個這張俏臉。你務必幫忙呀!”
包拯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不曉得如何回答。
仲殊和鄧聖看了,暗暗全身抽搐,只管肚子疼,不敢多話。這廝太雞賊了,原來剛纔讓着包拯,是給他下了那麼一個套兒!
魯大山趴在地上,不曉得老爺們這唱的是哪一齣。
樑豐不再去看包拯散漫的眼神和煞白的膚色,又對魯大山道:“五十貫,你先拿五貫,去給那個李坤把傷治了,好生賠禮道歉,完了把人送回週記。若他們不依,我來調停。”
魯大山一聽就火了:“大人,你讓我放人,小的也不敢說個不字,但這個雜種實在不是個人養的。要拿了你的錢去陪他,還要看着他從今以後在小的面前耀武揚威,實在咽不下這口腌臢氣!”
樑豐聽了,擡腿朝他虛踢一腳,怒罵道:“你就是個上不得檯盤的夯貨!特麼那個李坤已被你收拾成那樣子,難道你還想把他養一輩子不成?不給錢人家傷能好?到時候週記能同你善罷甘休?抓住這點小辮子,要認真告起來,你就是個私設公堂,亂用私刑,老爺我不把你充軍發配都算對得起你!滾,你敢不依我的話,看我如何收拾你!”
魯大山這時候已經對老爺的印象完全改觀,心中當大神一樣崇拜了。聽他怒罵,哪裡還敢申辯,急忙連滾帶爬磕了頭抱頭跑出門外。
鄧聖雖是縣尉,深知律條,但也噁心那個李坤得很,不爽道:“你雖說得有理,可那龜孫也太下作,何必再給他錢?週記不是已經說了,願意自己領回去醫治麼?”仲殊也深以爲是。
樑豐冷笑道:“那龜孫自然是個殺千刀沒義氣的傢伙,不過卻也是個禍根。要想魯大山他們在陳橋渡再立穩足跟,可不能讓週記有啥說道。先叫他們把好事做在前面,就此揭過,就算今後週記吃虧,這一節也不好重翻不是?何況,你們道週記便如此良心,會善待那個李坤麼?想想吧,那天打成那樣,也只糾結些人在門外聒噪一陣便去了。這個周順興其實也未必是個東西,恨不得借刀殺人讓這廝死在魯大山手上纔好。橫豎人也拉來了,大力行也壓住了,再養這麼個廢物對他有啥好處?這樣的人去做管事,能服人麼?”
鄧聖這纔想通,笑罵道:“原來你也早算計好了,索性幾貫錢做做樣子,將那廢物再丟回去。等大力行重新爬起來,周順興日日見到李坤,少不得惡煩這廝,然後又會想辦法開銷他了。你這不也是借刀殺人麼?真是個陰險潑才!”
幸好這屋子裡都是自己人,說話毫無顧忌。倒是包拯聽了很是不對胃口,覺得這個樑豐太不堂堂正正了。皺着眉頭,兩件事並在一起生悶氣。
樑豐早看了出來,好言勸慰道:“希仁兄你也別鬱悶了,你現在雖還入朝做官,也是早晚的事。今天咱們幾個談論這個,其實兄弟我也是想給你提個醒而已,壞蛋貪官自然是奸,咱們想做清官,可也只有比他們更奸才行。要不然愣頭愣腦,才說得兩句話,自己被人怎麼打發了都不知道。今日你也許怨恨我,但願將來能理解兄弟一番苦心。”
說完居然給他作了個揖,很誠懇的那種。
包拯演技差他太遠,被他又拉又哄搞得無法,只好趕忙回禮。心裡暗想,他說的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這種事情,樑豐、鄧聖作爲縣太爺和縣尉,也不好再出面第二次。第二天便叫仲殊幫忙,拉了死人臉包拯一道,悄悄又接洽了魯大山,先在盛和坊墊支了銀錢交給他,然後仲殊面授機宜,教他如此如此,魯大山自然言聽計從。
包拯卻因頭天晚上樑豐又拉住喋喋不休地囑咐了一番,請他幫助大力行立規矩,建賬目,抓管理,提服務。他之所以看中包拯,不光是因爲老包人品沒得說,關鍵還是老包家裡有錢,產業頗大,這廝又是孝子,平日必定幫忙不少。雖然商場上的齷齪伎倆使不出來,但有縣太爺撐腰,他要用光明正大的法子將大力行起死回生,也不使什麼難事。
包拯一諾千金,答應了的事,捏着鼻子都要做。只好細細查問大力行的各種情況,心裡盤算,如何把這個頻臨倒閉的小鄉鎮企業給救回來。
樑豐百事安排完畢,自己就打道回府,歡送那位還沒吐出來的馮程程娘子去了。
前夜馮程程已經在後宅興奮了一晚上,樑豐同仲殊吃得醉醺醺地回到房裡拉了她要慶祝,馮程程死都不肯,生怕驚動了肚子裡的小寶寶。
樑豐育嬰知識也是欠缺得很,只以爲現在還是一小蝌蚪呢,哪裡就會發生交通事故?一個勁地要散酒興。反倒是程程對於這方面的信息收羅甚廣,義正詞嚴地舉例說明:精細產品製造期間,嚴禁閒人入內。還當即表示,隔一個月探親一次的福利也不要了,讓給小嫦姐姐。自己不日便要回京,老老實實學母雞抱窩去。
樑豐無法,不過畢竟沒有精衝上腦要玩霸王硬上弓,只得倒頭睡下。哪知程程連這個也不肯,說他酒氣會薰着大家夥兒,請他移步書房。
連着出來了兩天,回到封丘,便在後宅張羅小型宴會,一家人笑得合不攏嘴地爲大娘子慶賀一番,又張羅永叔親自護送,小心翼翼地陪着程程回京城孃家安胎,順便把小嫦接來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