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璃來得風風火火猝不及防,以至於嵇蕪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確實沒想到東方璃來的這麼快,也沒有想到他法力這麼高,能隨意進出陰間。倒是冥帝看見他就像看見了救星,就差衝上去抱大腿了。嵇蕪苦心孤詣綢繆良久,怎麼可能讓東方璃毀了他的計劃。 “你倒是來得快。”嵇蕪雖然不知曉東方璃的來歷,但除此之外他想知道的可是一點沒少知道。 “從他身上滾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被壓抑久了,此刻的東方璃煞氣堪比厲鬼。嵇蕪附在面具上,可此刻猙獰的面具像是長在了歐陽邵的臉上,嵇蕪操控了歐陽邵的面部表情,似笑非笑。 “我若是不呢?不過我得提醒你,要是你強制從他臉上取下面具,可能還會多帶點兒東西,比如他的人皮什麼。嘻嘻嘻——”嵇蕪猖狂的笑了起來。
外面的小鬼們聽見這聲音抓耳撓腮的難受,而厲鬼們卻一個比一個更加興奮,他們的王回來了。“你若敢傷他,我必讓你魂飛魄散!你以爲身在地獄就是最痛苦的?我卻不會將你困入地獄,我要將你綁起來,日日鞭笞你,你是陰間鬼,我就偏要送你去見陽界金烏。”“那便試試?”說罷就向東方璃襲來,招招狠辣。而東方殊卻顧忌着歐陽邵,不敢下狠手。“狠話那麼厲害,你也別顧忌,放開打啊。”歐陽邵身體輕盈,嵇蕪用起來分爲順手。但東方璃也是個法力及其高強的,就算沒有主動進攻,嵇蕪也打不中他。於是嵇蕪就起了歪心思。他用歐陽邵的聲音喊了東方璃一聲。
東方璃霎時僵硬了身體,他以爲他的歐陽邵回來了。 嵇蕪見着奏效,便停下了進攻的身形,立住,又喊了一聲,“東方璃。”聲音溫柔的東方璃都忍不住沉淪,但他也知道,這不是他的歐陽邵。他會喊他璃“你別用他的聲音,真噁心。”嵇蕪越發來了興趣,“我怎麼就不是他了? 東方璃卻頗爲不屑,“他,我還能認不出麼?”嵇蕪索性不也再逗他,畢竟不還手的東方璃還是有很多破綻可尋。見準機會,他一隻手探向了東方璃的前胸,若是中了,便能剜出他的心臟,到時候再親手捏碎,那感覺定是極好!嵇蕪算得頭頭是道,但關鍵時刻歐陽邵的身體竟然不聽他的使喚了。
嵇蕪大驚,畢竟被他控制了還能有意識的人那是極少的,沒想到這個歐陽邵還有這副本領。那邊的嵇蕪控制不了歐陽邵的身體,而這邊的東方璃憑着多年戰意本能的把嵇蕪震開。歐陽邵倒在地上吐了口血。
眼見着東方璃就要衝過去扶,冥帝大喊,“東方先生認清楚啊!他此刻是嵇蕪,並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人!”
東方璃還是那句話,“他,我還能認不出麼?”話音剛落,下一刻,歐陽邵就已經躺在了他的懷裡。歐陽邵被震出了內傷,順了好幾口氣纔開口說道:“要你的時候你跑哪兒去了?!”語氣裡帶着嗔罵,東方璃不敢還嘴,只是環着歐陽邵的手又緊了幾分。以後不會了,我一定不會再將你一個人留在險境。
“我們把面具摘了。”東方璃還記着嵇蕪的話,得讓戴面具的人主動取下來纔不會傷人。歐陽邵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好。”既然你不喜歡那就取下來。只是在歐陽邵腦子裡,嵇蕪瘋狂地說道,“你個瘋子?你以爲我的東西是想戴就戴想取就取的嗎?你只要一取,法力即失!到時候你還能維持住人形嗎?”但歐陽邵恍若未聞,他腦子裡心心念唸的只有他的東方璃不喜他戴着面具,那他便不戴。“瘋子,都是瘋子!”嵇蕪被東方璃震傷,失了片刻法力,此刻放聲說話,竟讓東方殊隱隱覺得不安。嵇蕪又說道,“瘋子又如何,我最喜歡!”話落他便隨着歐陽邵扔的面具滾到了冥帝腳邊,冥帝害怕,隨即挪了好幾步同嵇蕪保持距離。
嵇蕪也不再想着積攢法力,此刻直接變幻出人形。“你可知我是怎麼誆騙他戴上面具的?”東方璃看着懷裡驟然虛弱的歐陽邵心道上了嵇蕪的當!“他怎麼回事?”東方璃身上的煞氣更重了幾分,與外面的厲鬼比起來也不多相讓。 “你不知道他待在陽界法力在逐漸喪失吧,我告訴他我可以爲他重塑一具身體他便戴上了我的面具,是不是很好騙?”“我問你他是怎麼回事?!”東方璃聲音嘶啞,像一頭走投無路的雄獅即將爆發,與敵人魚死網破。 偏偏嵇蕪此人最愛看這種生離死別,還在煽風點火,“看不出來嗎?法力盡失,說不定會魂飛魄散。”法力盡失,魂飛魄散?東方璃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歐陽邵也會離開他,他們的生命太久了,久到他從來就沒考慮過時間。之前他一直以爲是這裡靈氣稀薄,歐陽邵的法力才逐漸式微,原來跟着流逝的竟還有他的生命?!他未察覺,歐陽邵也沒有和他說起過都怪他!
“你說你明明是一頭龍,爲何甘心收下鋒利的爪牙,乖順的馴服在他身邊?他不就是一個鬼嗎?不如你追隨我,你助我重塑身體,我便把陽界封你如何?”
沉默良久的東方璃赤紅着雙眼與嵇蕪對視,“你配麼?”嵇蕪收斂了笑容,眼看着東方璃抱着歐陽邵就要離開幽冥之地,背影高大卻沉重無比。“嵇蕪,今日之事我必讓你拿命來償。”“你想不想救他?我有辦法。”嵇蕪抱着手臂,嘴角掛着不明的微笑。東方璃腳步一頓。“你有什麼辦法?”“你的七竅玲瓏心。”嵇蕪剛纔雖然沒有剜掉東方璃心臟,卻讓他有了另一個發現。七竅玲瓏心,能生白骨,喚生魂,塑體魄。他原先以爲這只是傳說,沒想到當真有人是七竅玲瓏心。
這也提醒了東方璃,從前爲了這顆七竅玲瓏心沒少有人想設局殺他,但從沒有人成功過,幸而如今,它可以派上用場。“我該怎麼做?”“你把心臟分他一半,我便可以幫你救他,但同樣的,剩下一半你要交給我重塑身體,如何?”東方殊嘴角也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謝謝你提醒我,但就你還想要七竅玲瓏心?”
嵇蕪有些急了,“我才能幫你救他!” “難道我不行麼?”嵇蕪看着東方璃的眼睛,裡面積攢的是駭人的波浪,是了,此人法力深不可測,他怎麼會需外人。 但是,“你可以救他,那你走得出這陰間,走得出這幽冥之巔嗎?”他是鬼王,鬼王一出,號令衆鬼,“你耗得起,他耗得起嗎?”之後,無聲的對峙開始了,偌大的大殿到處都蔓延着殺氣。冥帝膽子雖小,但還記得自己是這陰間的執掌人,“東方先生別怕,我自會助你!”
“就憑你?”嵇蕪斜睨了眼冥帝,冥帝登時腿軟。 東方璃也明白,光靠冥帝是沒有用的。 所以,這一場死局究竟該怎麼破?
東方璃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如果以後,你孤身一人,我既盼你怨我又盼你不要怨我。如果你怨我,我便高興我還存活於你的記憶中;若你不怨我,我便高興於你找到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