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慢慢的移開了視線,脣瓣動了大半晌,她才輕聲的開口,說:“二十,我們已經離婚了,以後儘量不要再見面了吧。”
盛世手裡捏着那些錢和支票,站在顧闌珊的面前,他的脣抿的緊緊的,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血色慢慢的褪去,變得有些蒼白。
他的視線有些發直,直直的盯着她的面孔,深邃的眼底,沒了半點光芒,空洞一片。
她說出這句“二十,我們已經離婚了,以後儘量不要見面了吧”,是因爲她生氣了,還是因爲她和韓城池想在一起,藉此機會和他撇清關係?
他分不清她此時心底的想法,不敢擅自開口。
如果她生氣了,他可以哄她,可是如果她是想和韓城池在一起,他又能怎麼辦?
他只是希望她快樂的,他能做的只有放手,不是嗎?
盛世只是維持着那種倨傲的站立姿勢,始終都沒有開口說話。
夜色淡淡,遠處的山腰上,還有未融化的雪,皚皚一片。
有風吹來,冷徹入骨。
顧闌珊看着面前一直都是沉默的男子,她的心變得空落落的,覺得全身哪裡都不對勁。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脫口而出了那樣的話,說出來之後,她就有些後悔了。
可是她真的很難過,她只是希望盛世可以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她知道她這樣很矯情,可是低人一等的滋味,真的不好受,這麼做,她錯了嗎?
顧闌珊猶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剛剛說出的話收了回來。
她的心底掙扎了很久,還是輕輕的咬了咬牙齒,選擇了沉默,等着盛世接下來會說出什麼樣的話。
如果他不想從此以後和她兩不相見,他會開口解釋給她聽的吧。
那一夜,他就欠她一個解釋,這張支票,仍舊欠她一個解釋。
兩個人都是高傲倔強的人,兩個人的心底都有着自己的小猜測,小打算,小想法。
所以,兩個人就這麼真的都沉默着。
時間點點滴滴的流淌,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顧闌珊覺得自己全身都冷成了一片,站在她面前的盛世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盛世的面色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
顧闌珊站在他的面前,猜測不出來他心底的情緒,她的一顆心跟着越沉越低。
好半晌,顧闌珊才輕輕的動了動脣,她想擠出來一個笑容,可是她的脣角怎麼也彎不出來那個弧度,她定定的望着他,聲音很低,在極力的在保持着鎮定,沒有任何波動,讓他無法辯解她的悲傷與歡樂:“二十,我走了啊。”
盛世胸口冰涼,他的身體微微一震,有着極其明顯的細微幅度,他的眼神一下子匯聚了色彩,看着她的臉,一如既往的柔軟神態,他眨了眨眼睛,終於開了澀澀的口,“楚楚,如果我們以後不見面,是你希望的,那麼我隨你。”
天知道,他說出這一句“隨你”,到底心底經歷了多少掙扎,匯聚了多少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