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修煉到鬼仙之後,飛身上雲中,直面天雷的洗禮,硬抗了過去,就可以借雷之力,把把神魂由陰轉爲純陽,練就成陽神,變化無窮,神通廣大,更勝人仙一籌,但是這雷電是天地之威,力量太過浩大,稍不注意就會魂飛魄散,難怪子嶽說,歷朝歷代,驚才絕豔的修道之輩層出不窮,但是修煉到陽神境界,成爲神仙的,只在傳說之中,並未出現………”
天上的春雷響了一聲之後,漸漸的平息下去,春雨更加的纏mian。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之間,在門口,一團肉眼無法看見的念頭緩緩的聚攏着,最後漸漸的凝聚成了一個人形,正是洪易。
洪易的魂一下凝聚成形,再也不敢遊蕩,艱難的向牀上自己的軀殼飄蕩而去,但是飄蕩得極爲緩慢,而且聚散不定,好像隨時都要散去,如風雨之中的油燈。
總算飄蕩到了牀前,神魂好像是溺水者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猛的鑽了進去。
神魂鑽入之後,洪易的全身一震,過了很久,才睜開了眼睛,一臉蒼白,完全失去了血色,就好像是大病一場後剛剛痊癒的人。
洪易只感覺到自己虛弱到了極點。
坐在牀上一點兒力量都提不起來了。
這是剛剛被雷驚散了神魂之後的後遺症,這次的神魂損傷,比上次在正府被洪玄機的氣血陽剛所傷更爲嚴重!
剛剛春雷一響,神魂驚散的瞬間,洪易立刻機變得快,念頭立刻進入了那種千百世種種變幻不動本姓,保持真如的境界。
在這樣的念頭下,總算是留下了一點神魂念頭的種子,在雷聲過後,勉強恢復了過來,但依然是神魂大傷。
剛剛神魂驚散之後,洪易心中的恐怖就好像是墮入了無邊無際,無比黑暗恐怖的輪迴之中,隨後經歷了漫長的千百世轉生,足可以消磨任何魂兒記憶的恐怖,無助。現在恢復過來之後,仍然是驚魂未定,再也不想嘗試。
“如果沒有真如不動,本姓不亂的境界始終保持在我的念頭中,恐怕現在就真的魂飛魄散了吧。”
洪易臉色稍微恢復了點血色,自言自語。
回想起剛纔被春雷震驚之後的那種大於一切的恐懼,無力,心中對今後鍛鍊鬼仙之後,渡過雷劫,練成陽神的修煉道路,再也沒有半點把握,就算有彌陀經的無上修煉神魂之術,他也沒有一點的把握。
這種天地之威,根本不是弱小的人所能抗衡的。只要一丁點的力量,就能把任何強大的鬼仙碎成齏粉。
洪易突然之間,對自己修煉的道路產生了根本無用的念頭。就算再強大的人,也無法抗得住天地雷劫。
“嗯?我的信心動搖了?”
“什麼是勇氣,什麼是真誠?子嶽?元妃?甚至父親?太上道,正一道,方仙道,甚至無生道,真空道的那些人們?難道並不知道天地之威?他們的經歷比我豐富十倍,他們也知道世事無常,天地兇險,路途險惡如九幽之風。但是他們卻依舊義無反顧的前行。修煉的道路上,容不得一點信心的動搖啊。”
洪易覺得自己信心動搖了,突然之間,反問自己。
“我以前總以爲,熟讀詩書,明白大義道理,心中就會有勇氣,但這些都是虛假的,外強中乾的,只有真正踏上了追求彼岸的道路,承受了天地之威後,還能繼續前行,無所畏懼,這纔是真正的勇氣,也纔是真誠。”
洪易反問自己,又不但的反省自己。
每反問一句,每反問一句,洪易就感覺到了一種真誠的東西,從內心深處生根發芽。
“無量壽,無量光,南無阿彌陀。”
突然之間,洪易真心實意的念着經文上最後的十一個字,兩手成圓,結彌陀印,心中誠心實意的膜拜着。
他並不是膜拜着佛,而是膜拜那種就算曆經無窮無盡劫難,經歷千百世輪迴,依舊本姓保持,真如不動的真誠境界。
這種境界,爲什麼不值得虔誠的膜拜呢?
“天地之威,莫能抗衡。”
同時,洪易雙手放平,望着窗戶外面的天空,對天地之威進行了最虔誠的膜拜。
茫茫天威之下,沒有生靈不產生敬畏。
直到今天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了,什麼是天地之威。
人修道修武,是突破天地之威,到達彼岸。
這種以弱小的生命,始終堅持不懈,要突破天地極限,生命的極限,是要下多麼大的決心?要多麼大的毅力?
“長路漫漫,荊棘密佈,天地之威,人獨行其間,獨自承受一切。”
在這一刻,洪易對所有走在仙道,武道兩條路上,希望超脫,而堅持不懈的所有人,都產生了由衷的佩服,同時他也最虔誠的膜拜着,敬畏着。
一種包含了平實,喜悅,敬畏,勇氣,的念頭在洪易內心深處油然而生。
洪易的神魂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這並不是神魂的壯大,也不是修爲的精進,而是經歷了天地之威後,沒有泯滅,劫後餘生心的洗禮。
無論是修仙者,還是武者,所走的路都是一條絕地之道。在那萬千荊棘叢,周圍虎豹豺狼環視的山林之中獨自開闢一條道來,艱難前行。
那無邊的大海之中,風浪排山倒海,隨時都要覆滅,也永遠望不到彼岸的絕望。
望不到彼岸的絕望下,人還能無所畏懼,堅定前行。
這就是真誠。
不斷的自問,不斷的自省,洪易終於觸摸到了“真誠”的意境,以虔誠的心意,追求彼岸那真如的本姓。這其中要包含多少智慧,多少勇氣?多少毅力?多少兇險?多少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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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易在自問,自省之間,進入了禪定的境界。
受損的神魂,慢慢的恢復着,那些自省之後,心中涌起的平實,喜悅,敬畏,勇氣,智慧,毅力,真誠的念頭,就好像是外面那纏纏mian綿淅淅瀝瀝的春雨,滋潤着心田。
一直到夜晚,再到晚上,洪易就這樣禪定的坐着,一動不動。
一個晚上過去,早上天色大亮,雲破天開,一縷陽光照射到洪易的臉上,他才清醒過來,睜開雙眼,天地之間就有一種動人的色彩。
默運神魂,突然一下出竅,迎着陽光,洪易依舊感覺到全身刺痛,一片模糊。
修爲並沒有增長。
但是洪易神魂歸殼,心中卻沒有一點的急躁,也沒有因爲陽光浩大,不可抗拒的焦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將來修行,人生道路上一種強大勇氣。
就算是天崩地裂,前面是深淵絕路,我仍舊堅持前行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