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回來?”楊言下樓後,夏瑜跟母親在客廳裡呆着,有些坐立不安,等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又一次站了起來,走向陽臺,好像從陽臺那頭能看得到樓下一樣。
白天的時候確實可以,但到了晚上,到處都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
“沒事的,他們只是在下面聊一聊,等把事情說通了,就會回來。魚魚,你別太擔心了!”吳湘琴拉着女兒的手,讓她坐下來,安慰道。剛纔楊言下樓去接夏向陽的時候,就說了他要單獨跟老丈人攤牌的安排。
“我哪有擔心,我就覺得他們在下面呆的時間太長,醒酒湯都快涼了!不行,我得去再開火加一下熱!”夏瑜蹭得一下子又站了起來,風風火火地走向廚房。
終於……在夏瑜關掉火,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楊言跟夏向陽回來了!
這兩個人似乎都沒有什麼交流,讓人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夏向陽就好像誰欠了他一百塊錢一樣,臭着臉(在夏瑜看起來是這樣的),一聲不吭地換掉皮鞋、穿上楊言給他拿的拖鞋,無聲無息地走向燈光敞亮的客廳。
楊言還好,他匆匆忙忙地給老丈人拿拖鞋,與此同時,他還不忘擡起頭來,跟夏瑜笑了笑。
這是眼神暗示,告訴夏瑜自己已經過關了!當然,老丈人都沒說什麼,楊言總不可能一回到家就大聲嚷嚷,興奮地表示自己搞定了對方吧?他只能用這個辦法,提前告訴自己媳婦,讓她安心。
只是,夏瑜沒有能夠接收到楊言的暗示。她關心則亂,還站在那兒,眉頭緊皺的!楊言只要沒吭聲,她都不知道楊言說沒說,也不敢亂問。
“哎,夏叔叔,等一下。我剛纔還給您熬了醒酒湯,您喝一下再去休息吧?”楊言換回自己的拖鞋之後,門廳的鞋子都顧不上收拾,趕緊趿拉着拖鞋,追上夏向陽說道。
其實楊言明白,雖然老丈人沒有大發雷霆,看似輕輕地揭過了這件事,放過了自己,但他的心裡肯定還是有些不痛快,現在不願說話,是他在用沉默來表達內心的波瀾!
不用等老丈人的迴應,楊言徑直走到廚房,將小湯鍋裡的醒酒湯倒出來,倒在碗裡,夏瑜這時候也走了進來,她貌似很隨意地說道:“剛纔我又熱了一下,可能有點燙。”
“沒關係。”楊言擡起頭,微微一笑,說道,“剛纔我跟咱爸,說了咱們的事!”
楊言改口了,他還有些得意地加重了一點語氣,好讓夏瑜能夠挺清楚。
夏瑜聽到了,但她更想知道結果:“別賣關子,趕緊說,後來怎麼樣了?”
“爸他其實是有點不高興的,因爲我們沒跟他說就去領了證。不過,他沒有發脾氣,真的,我覺得他的人真的很好!就跟媽說的那樣,他以前做的所有事,都是希望你,希望我們過得好!”楊言感慨地說道,“所以,他不但沒有罵我,還問了我以後要怎麼樣對你好,還跟我說了我們倆婚禮的事!他說,爲了避嫌,我們的婚禮要低調舉行,最多不能超過二十桌!”
“還說了婚禮啊?婚禮隨意了,怎麼樣我都沒關係。”夏瑜聽了楊言前半部分的話之後,就已經鬆了一口氣,後面的語氣就隨意了許多。
說不擔心父親的態度那是假的,夏瑜在心裡同樣背上了沉沉的負擔,甚至她衝動地跟楊言領了結婚證之後,知道父親殺來了,她都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不是後悔嫁給楊言,而是後悔沒有聽楊言的,應該先緩一緩,等跟家裡人講清楚之後,再去領結婚證的。
但夏瑜的詞彙庫裡就沒有“後悔”這兩字,她不允許自己後悔,硬着頭皮也要勇敢去面對。
現在,終於得到了父親的認可,夏瑜也是卸下了心裡沉沉的負擔。
“我拿出去!”夏瑜端起了那個大碗,風風火火地走出去。
“還有勺子!”楊言從消毒櫃裡拿出一個乾淨的瓷勺,趕緊追了上去。
“這是什麼醒酒湯?”夏向陽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剛纔吳湘琴還皺着鼻子埋怨他抽菸喝酒不顧身體了,他現在看着夏瑜端到他面前的大碗,也是皺着眉毛問道,“怎麼這麼紅?”
跟過來的楊言將勺子遞過去,連忙解釋道:“這是我那個朋友,雷震天教我的一種護胃解酒的醒酒湯,用西紅柿,還有面疙瘩、葛根,再加一點蜂蜜煮出來的!這個西紅柿能補充人體因爲醉酒嘔吐後流失的營養,麪湯跟葛根都有保護腸胃的效果,蜂蜜能跟酒精發生反應,幫助解酒。”
“我又沒吐,喝這點酒能讓我吐了?哧!”夏向陽不屑地嘀咕了一聲。
不過,他還是端起了碗,拿起勺子嘗試着喝了一口。在荷城的時候,吳湘琴也會給他煮醒酒湯,做法不一樣,但他也習慣了醉酒後被人照顧的感覺了!
“這麼酸?”夏向陽喝了一口,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不知道是楊言買的這些西紅柿味道偏酸,還是他喝了那麼多酒後,對味道的感受出現了一些偏差,反正他喝這碗醒酒湯,就覺得在喝一瓶老陳醋——當然,沒這麼誇張。
“爸,這醒酒湯不好喝嗎?”老夏同志其實沒有說出來,楊言倒是看到了他皺起的眉頭,這便忐忑地問道。
夏向陽沒有那麼矯情,喝酸一點的醒酒湯就埋怨這埋怨那的,他只是擺了擺手,表示沒事,自己又端着碗,大口大口地悶了起來。
“這臭小子,肯定是故意的,煮這麼酸的東西,給勞資上眼藥水呢?”如果有人懂得讀心術,他肯定能夠聽到老夏同志此刻心裡的吶喊。
翁婿之間,鬥爭永不休止呢!
……
深夜,照顧岳父岳母在書房休息之後,楊言纔回到臥室,鑽進了被窩裡。
“幹嘛啊?落落還在這呢!”夏瑜壓低的叫聲,很快就隨着“啪”的一聲脆響在房間裡響了起來。
“咳咳,沒幹嘛啊!就是摸一摸。”楊言厚着臉皮,跟夏瑜咬起了耳朵,他摸索着翻滾過去,“要不你在外頭,我睡中間。”
“哎呀,要死啦你?不行!”夏瑜用擠出來的聲音,小聲地嬌嗔道,“等爸媽回去了再說!”
“好吧……”楊言只好在大牀的中間躺了下來,他轉頭看了一下被他和夏瑜“擠”到牆邊上睡覺的落落。
落落晚上其實睡得很沉,幾乎不受外界的影響,小時候她還怕打雷,現在她睡着後都好像啥也聽不到了,楊言估計,就算外面刮颱風、下冰雹,這小傢伙都會毫不知情地繼續呼呼大睡。
這不,這小傢伙睡得太香了,都擺出來的什麼姿勢?小屁股拱向外邊,小臉蛋揚着,半邊都貼在了牆上,估計是天氣有點熱,又沒到開空調的時候,她覺得牆貼着涼爽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哈喇子流出來……
楊言哭笑不得地伸出手去,小心地將小傢伙翻了個身,讓她不用貼着牆睡,然後他才轉過身來,跟夏瑜嘀咕道:“不行,回頭搬到新家去,得哄她去自己的房間睡!”
一直跟爸爸媽媽睡,那就是十萬伏的大電燈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