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立場

隨着海天各個部門的建立和各項制度的不斷完善,新的用人機制不斷淘汰着業績差的一線人員,又一次聲勢浩大的招聘後,新的一期軍校成立了。在海天有一條鐵打不動的管理制度,一線新員工上崗必須經過爲期一個月的軍事化培訓,這也是亞細亞文化的一種沿襲。

這一期的軍校仍由田總任校長,老袁任副校長,郝健兼任教導主任,吉莉是副主任。田總和郝健都是兼職屬於半住校狀態,而老袁和吉莉是全封閉狀態下長駐軍校。軍校的生活非常艱苦,是吃住都在當地郊區的駐地部隊,和戰士們一起作息,一起吃飯,部隊抽調骨幹負責訓練軍姿,很多剛入校的女生在烈日燒烤之下根本熬不住,幾天就退出了,還有的在嚴酷的軍姿訓練中暈倒在烈日下,很多女孩子原本白晰的皮膚被太陽曬脫了皮,在這種嚴格的組織裡,海天將軍事化管理很好地進行了商業轉換,就是要培養員工的集體榮譽、團隊意識、服從意識、執行力和企業忠誠度。

幾百人的軍校每期都會淘汰近半數的人,市場的優勝劣汰滲透在企業的各個環節。軍校結束後,往往會召開畢業典禮,向晴海會親自發表極其煽情的演講,讓那些被我們稱之爲洗腦對象的姑娘們瞬時點燃青春的熱血,這就是向晴海的個人魅力。

當軍校圓滿結束後,新員工興致勃勃地投入到實習工作時,我卻沒有見到田總、郝健還有老袁三人。猜測着可能是長期離家都回家休息了吧。像往常一樣,拿着一堆申請單按程序到財務簽字,路過管向彪的門口,從窗戶裡突然看到郝健背對着我,坐在管總對面,情緒有些激動,大聲地解釋着什麼,我很奇怪,但是單純的心性讓我並沒有過多地猜測。

第二天上班例行了員工迎賓,我看到田總沒有參加徑直上了樓。我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和往常一樣沒心沒肺地埋頭幹着自己的工作。

郝健走進我的辦公室,帶着和往常一樣平靜的語氣:“海小姐,董事長有請。”

我“噢”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工作,帶上筆和本子趕赴向晴海的辦公室。這一個月田總常在軍校,很多活動方案我只能親自呈送到向晴海那裡,有什麼修改意見,向晴海也是直接面授我,一路上我琢磨着這次又是哪個活動方案要修改。

向晴海的辦公室不算太大,也不是很豪華,但是永遠燈光明亮,他在書櫃前來回踱着步,看到我進來,沒有說話,衝着我點了個頭。我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打開筆記本,準備隨時記錄。

“郝主任是怎麼通知你的?”他的話把我問愣了,我不明用意。

“他就說董事長找我。”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軍校你去過嗎?”向晴海審視地盯着我問。

“帶着記者去過一次做新聞稿。”我擡頭看着向晴海不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

“你對軍校有什麼看法?”他站在桌子後面一動不動地盯着我。

“海天的軍校其實挺嚴格的,比我在大學裡的軍訓嚴格很多,整個軍校的培訓也比較系統,是非常好的培訓,只是有時太艱苦了些,有些很不錯的新人被淘汰了,有些可惜,畢竟咱們不是培養真正的軍人,有些課程可以有,但可以適當壓縮時間或強度。”因爲我親眼見過幾個很不錯的姑娘受不了這種艱苦自動退出。

“嗯。”向晴海低着頭思考着我的建議。“你認爲田總怎麼樣?”突然他擡起頭冷不丁地問我。

“田總是我的老師,教了我很多營銷的知識,也很隨和,很有經驗。”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如果田總不在,你能獨立完成這些營銷工作嗎?”向晴海沉着臉死盯着我,我被他的X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雖然來公司很久了,但是還是不太習慣他的X光。

我後知後覺地感到話題不對,暗暗琢磨他的話外之意。

“這些活動基本上都是我獨立完成的,但是田總確實能夠把握大方向,及時地修正我,有些媒體的資源和關係,我想遠遠比不上田總。”我很客觀誠實地表述着對自己的評價。田總在亞細亞工作了十幾年,很多雲陽市的記者和他都處成朋友,所以很多公司正面新聞報道都能在第一時間快速大篇幅地推出,在這點上田總確實功不

可沒。

“嗯。”向晴海緩和了他剛纔凌厲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接着說:“田總在軍校期間,犯了一些經濟問題上的錯誤,可能要離開公司,以後營銷部的工作,你就要挑起大梁了,公司要對你委以重任。”

我心裡嘣的一聲,不是因爲委以重任,而是田總的問題。好端端的怎麼那麼多無事生非啊!這次輪到我用質疑的目光盯着向晴海,因爲有了上一次管總對田總的警示,這一次我估計和管總也不無關係。只是沒有真憑實據我堅決不信,我只信自己親眼看到的和親耳聽到的。我冷靜地問:

“董事長,有真憑實據嗎?”我這樣問,不是因爲我是哪個陣營的人,而是我對公司政治深深地反感,特別是對一些無中生有的事。

“郝健和老袁都把事情經過詳細做了說明。”說完他點了點放在辦公桌上的幾張紙,我瞟過去,果然是他們兩人的字跡。我心裡冷笑了一聲,這不就是揭發嗎?這兩個無恥之輩。

“田總的問題很嚴重嗎?”我實在是猜不透到底是多嚴重的事能讓向晴海這麼重情重義的人,下決心開掉一個常務副總。

“不論是什麼問題,我希望他的事情不要影響你的工作,公司剛剛開始爬坡,最怕軍心不穩,你要站好自己的崗,要有自己的判斷,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

我終於聽懂了向晴海要表達的意思,其實像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中層,即使我對處理田總的問題有意見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何況我是個從不站隊的人。他根本沒必要考慮或顧及我的感受。在他的心裡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棋子,只是戰況的不同,發揮的作用不同罷了。我有些替田總悲哀,爲公司立下汗馬功勞的高層,因一念之差,犯下的錯誤也只能引咎辭職。乾的越多,犯錯的機率越多,公司那些光說不幹的人永遠也不會犯錯,也永遠都會事不關已地去挑剔別人的錯誤。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兔死狐悲了。

“董事長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我冷冷的看着向晴海毫無溫度地向他道別,因爲我突然感覺這間燈火通明的辦公室裡竟然是如此冰冷和昏暗,也許有一天我犯了錯誤,也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掃地出門。

“你覺得我是個昏君是嗎?”向晴海在我的身後失落地問道。我知道他讀懂了我冰冷的眼神。有的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有些人你說了一籮筐他都弄不懂你的意思,有些人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解讀深意。我能在公司任何一個人面前隱藏自己,卻在向晴海的面前永遠無所遁形。我站在門口語氣堅定地回答他:

“第一我不清楚田總到底犯了什麼不可原諒的錯誤,沒法做任何判斷;第二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我保留個人意見;第三即使有了證據也要看揭發他的人出於什麼目的,揭發他的人是否清白;第四不論田總犯過什麼錯誤,無論他的去留在我心裡他是我的老師,我永遠感謝他。”我沒有直接回答向晴海的話,因爲我早就把他定了性,我怕直接說出來先離職的人可能就是我,我婉轉表達着自己的意見。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向晴海忽然露出了一個不可捉摸的笑容。

“是。”我看不懂這個笑容背後隱藏的深意。

“田總的事情我問過公司所有的中高層,每一個人都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你是和我說話最直接的,也是最客觀的。你很直率,記住繼續保持你的優點。”

我被向晴海忽上忽下的問話弄得有些頭暈,他這是在通過一個事件考驗每一個人的立場,從而對這個人進行甄別嗎?我忽然感覺向晴海的可怕,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句話都讓人提心吊膽,因爲你永遠捉摸不透他下一秒要幹什麼,也許這就是一個成功企業家所謂的謀略或識人之道吧。

可我不喜歡。我回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只有我自己知道這笑容裡包含了敬而遠之的距離。但是我又被他讀懂了。

“你要適應這種環境,儘快成長起來,獨當一面,代替田總。”向晴海語重心長地看着我。

“董事長,我資歷尚淺,政績不夠,年紀太輕,不能服衆,還需要磨鍊。”我想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孩一夜之間搖身變副總,這種異於常人的提撥只會給自己招來滅頂之災,況且我認

爲自己真的沒有準備好。我很客觀地評價着自己,坦誠的看着向晴海。吳欣說我永遠都是不撞南牆不會拐彎的人,不會討好上級,不會揣測領導的心意,永遠無法辯證地區別正確的做事和做正確的事這二者間的邏輯關係,他總是會問我:“你大學裡邏輯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我總是不服氣的和他理論,如今我真的感覺他對我的質疑是那麼正確。吳欣如果你在我身邊的話,我是在做正確的事嗎?

向晴海的目光中掠過一絲欣喜的神色。“我給你時間好好準備。記住不論什麼時候遇到任何困難,來找我。”

從向晴海的辦公室出來,我先找到了董靜,她一向是騎牆派,信息靈通,我向她瞭解事情經過。

“唉呀,大小姐,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昨天郝健、老袁都讓管總叫到辦公室,把二人隔離開單獨寫事情經過。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事,就是軍校結束後剩下一點辦公經費,田總就讓老袁去買了幾個男士夾包,他們三人私分了,這事不知咋了就讓管總知道了,就給上綱上線了。不過經濟問題歷來在一個公司都是原則性問題,不論大小隻看性質。這次也算田總點背,不知道哪個叛徒告的密,哎,你可小心你們辦公室的人啊!”董靜說着給我使眼色。我知道她說的是吉莉,因爲缺人田總把老袁和吉莉都調到了軍校,吉莉在軍校是副主任,田總也想通過這個軍校把老袁和吉莉提拔一下,現在同去的人除了吉莉其他人都受了審查,只有她相安無事,大家便會懷疑她是那個告密者。

我從來不是一個聽風就是雨的人,下了班我特意等郝健一起回家。

“郝主任,田總到底是怎麼回事?啥年月了你還寫揭發信?”我不屑一顧地質問郝健,至少他也是田總一手提拔上來的人,這種落井下石的手段我若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那是郝健所爲。

“別提了,我也是受害者。那一個破包就幾十元,我還扔在辦公室拆都沒拆,就讓管總找去問我發包的事。我只有實話實說,老袁管軍校的經費,吉莉去跑的腿,我連知都不知道,去了老袁就分給我一個包,說是軍校的紀念,我就帶回來了,誰知道事情成這樣了啊?TMD爲這十幾十塊錢的包真是划不來,這不是沒吃到羊肉還惹一身羶嗎?”郝健咬牙切齒地罵着。

“是你告的密?”我斜眼看着郝健。

“唉呀海燕同志,你太小看我郝健了吧?你說我告密對我有啥好處?媽的要是我告的我是孫子,損人不利已的事咱從來不幹。”郝健賭咒發誓的和我邊走邊說。

“那是誰告的密?”我試探的問。

“除了吉莉還有誰?”郝健恨得牙根癢癢。

“可是她沒有理由這樣做啊?”我想不出吉莉告密的理由。

“你想想,田總走了誰最高興?管總他們啊,再說一個破包,幾十塊錢如果不是董事長授意,管總有什麼權力對一個同級的副總小題大作?吉莉未必就是告密者,說不定讓人當槍使了,那個大嘴巴長得一副聰明相,其實總是辦蠢事。”郝健悻悻的說着。

田總事件教會了我一個道理,在公司不論你做出多少貢獻,一旦和經濟問題扯上邊,觸動了一個公司的原則底線,不論金額大小,都會成爲瓦解上下級信任的導火索。失去信任對一個人來講是多麼可怕的事情。當一個管理者不能控制自己拒絕各種誘惑的時候,危險也就臨近了。從那天起田總的事情讓我知道了向晴海用人的標準,人品永遠比能力重要,原則問題不可觸碰。

第二天公司下達了正式文件,田總主動辭去常務副總的職務,老袁被派往維修部當了一名勤雜工,吉莉在輿論的重壓下主動辭職,郝健因各種原因保全了總辦主任的位置,但在公司的威望大不如從前,而我是田總提拔的下屬中唯一沒有受到牽連的人,隨着田總的離職,這個陣營也土崩瓦解,這是我第一次親身經歷公司內耗給一個企業帶來的影響,我發自心底地憎惡,也在心裡給向晴海打上了冷酷無情的標鑑,剛剛對他產生的一點好感也蕩然無存。

送走田總的告別聚會上,我發自內心地流淚了,我感謝每一個像父親像吳欣一樣幫助過我,教會我人生哲理的人,他們是在我成長道路上溫暖過我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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