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整理好的章程打印出來,和林風一起去體育館三樓找教導主任。敲了門,開門的是一位年輕的女教師,馮主任正在認真的翻閱文件。說明了來意之後,我把章程恭恭敬敬地遞到他手裡,心裡不禁暗爽,靜靜地等待奇蹟的發生。馬愛民曾說過,指導老師不過是個位子,誰都能做,就看人家願不願意。馮主任呷了口茶,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果然他向我提出的問題,個個都一針見血。
“你們搞輪滑有沒有場地?”
“暫時還沒有,不過化工樓前那片場地蠻不錯的,我們經常在那邊搞活動。”我實事求是地回答。
“那片場地我去過,場地的四周不但沒有護欄,而且南邊是道路。假如有學生因爲剎不住車衝進道路,撞到行人,出了安全問題誰負責?”
“可是,發生此事的概率很小啊。”
主任點燃一根菸,語重心長地說:“你能保證它不會發生嗎?學校三令五申,禁止使用大功率電器,可還是有學生一意孤行,前陣子發生的火災你們都忘了?”
我給林風使了個眼色,希望他能替我擋兩句。林風一臉的無奈,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我們已經處於被動地位了。
“還有,你們有沒有想過,假如社團成立了,會員這麼多,他們的安全你們能保證嗎?”
“這方面我考慮好多次了。我將對他們實行分批培訓,每次培訓十個人,會員在培訓的時候,必須帶好頭盔、護肘、護手、護膝,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們將實行一對一的單教,確保每位會員在輕鬆安全的環境中掌握輪滑技巧。”
林風也小心翼翼地說:“跆拳道協會、雙截棍協會、單車協會成立這麼多年,也沒發生什麼重大人身安全事故。只要預防得當,風險總是能安全避免的。”
馮主任抽着煙,還沒抽完就把它給掐掉了。沉默了一會兒,說:“假如將來社團成立了,你們搞活動的話,必須遞交詳細的活動申請書,爭取指導老師同意了纔可以開展活動。還有,協會不能亂收錢,不能搞有關商業活動。我看你們也都不缺錢花吧?”
“主任您放心,我們申請輪滑協會的主要目的就是活躍校園文化,豐富課餘生活,組織廣大學生積極參加輪滑運動,以增強體質和提高技術水平。這些,章程裡都寫的很清楚。”
“這樣吧,這個問題我們還得考慮考慮,章程先放在這,過幾天再告訴你結果。”
唉,又是考慮考慮,最怕聽這個詞了。考慮是個託詞,不想太直接拒絕對方,所以只好說考慮考慮。這是現代人的聰明之處。
胸口壓抑的喘不過起來,剛開始的豪言壯語也突然煙消雲散。當初林風問我有幾成把握申請社團成功時,我還狂妄的伸雙手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炫耀。現在撞南牆了吧!林風發現我臉色不對勁,一個勁的安慰我說沒事沒事,達靈,你要相信社團會申請成功的,那個人就是你。咱們不急,還有兩年的時間呢。我心不在焉的說是啊是啊,少年壯志不言愁。可安慰歸安慰,胸口還是有痛痛的感覺。就像是晴朗天空突然烏雲密佈,就算烏雲被風吹走,可天空還是灰暗過。
難道只剩下等待了嗎?只有等待了,靜靜地等待結果,不管是好是壞,知道了纔算解脫。可最近爲什麼老是杞人憂天,老是有種壞壞的感覺?如果申請失敗了,ROCK輪滑隊將從我們這一屆斷層,輪滑鞋將不會正大光明的賣出去,更重要的是,夢幻報告廳將不會出現輪滑隊的身影。我是校報特約撰稿人,和校報編輯處混的很熟。即使文章寫得一般,只要和校報老師打聲招呼,想發表哪篇文章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在申請社團之前,我就利用校報這個窗口寫文章宣揚輪滑運動,造勢都造一個月了。然後又轉戰到校園論壇到處發帖子。嘿,你別說還真有用,很多帥哥美女都留下號碼說要做ROCK輪滑協會第一批會員,我初步統計,總共有五十四位,很不簡單了!
再說了,社團歸團委管,我在社聯做事,和團委老師接觸的機會自然很多,這也是一大優勢。即使體育部那邊不同意,我可以直接找團委幫忙啊!
美女需要我,表演需要我,大家需要我,總不能看着心血付諸東流吧。一想到申請之前做的準備我就不甘心——不能失敗,就算失敗了也得重頭再來!不就是等嘛,我等就是了。媽媽的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用阿Q精神勝利法安慰自己。
晚上化工樓前,大家一起玩了會輪滑。休息的時候,我把申請社團的事向大夥說了一下。隊友們聽了很是高興,說了很多支持鼓勵的話,只有于飛在一旁默默地抽菸。雙眉緊鎖,表情複雜,也許他正在回想當初申請社團之苦,申請——失敗——又是申請——又是失敗,苦啊!看着化工樓前這片場地,還有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樁,真是感慨萬千。我看着于飛,于飛也突然看着我。眼神交匯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了堅毅和剛定,執着和追求。只有他能真正的瞭解申請社團是多麼的不容易。
隨後大家一起去刷校園,十幾個人排成一行長長的隊,很是壯觀,惹的路過的MM尖叫不已(估計是被嚇的,當時我們的速度太快了)。沒過多久,于飛就把我們遠遠的甩在了後面——足足相距一百多米。他平時總是溜在隊伍最後面,從不衝鋒陷陣,今晚怎麼這麼瘋狂啊!上帝沒有給我一雙翅膀,我用輪子飛翔——今晚,他做到了。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我真的懂了。
畢竟,有希望總是好的,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我們也要全力以赴,爲之拼搏。不求十全十美,但求問心無愧。
11月16日,這一天終於到了!
睡完午覺,手機響了,一看是十五打過來的。
喂,達靈,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你這個大忙人。
不記得了。我裝傻說。
今天晚上游鴻明到你們學校開歌友會啊!票我呆會給你送去。
別,我今晚上要去團委那邊申請輪滑協會,可能去的晚一點,也可能不去,反正我對明星不感冒。對了,黃淵說今晚他也過來看的,正好沒票,你就把票給他吧,你們倆先去看,事情處理完了我就去找你們。說完後,舒了一口氣。唉,撒謊真累,要說這麼多話。
那,那你就不行先放放你那事嘛!
我也想啊,可是我今晚必須得把材料交給團委。你們倆先去,呆會我肯定去找你們。我信口開河,居然心不驚肉不跳。
掛斷電話,又發短信囑咐黃淵該怎麼做。倒在牀上又睡了一會兒,養精蓄銳。
六點鐘,成功約餘夢詩出來,看的出她很開心——誰不喜歡看明星啊。
樓上樓下總共三個檢票口,每個檢票口排起了長長地隊伍,至少有十名保安維持着秩序。演出七點鐘開始,可是這隊伍有增無減,抱怨聲此起彼伏,難免會發生擁擠。我把手放在餘夢詩的肩上,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等待着檢票。黃淵發短信過來說已經進去了,坐在A區看臺的最前面,還幫我佔了個座位。我說辛苦你了,那你好好照顧她吧。
體育館A、B、C三區,各區的歌迷們不甘示弱,拉橫幅,舉海報,吹哨子,人聲鼎沸,熱鬧朝天。我和餘夢詩是從A區入口進來的,然後悄悄地溜到B區的中間位置,找了兩個空位子坐了下來。
言談舉止都隱藏不住內心的喜悅,眼睛在四處遊移,最終還是落在了餘夢詩身上。美麗、性感、迷人,再多的形容詞修飾都不過分。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可我們還不是情人呢,都可以和西施媲美了。如果成了我的女朋友,那不賽過西施了嗎?我敢保證,現在最有資格作爲餘夢詩的男朋友的人就是我。
“達靈,看把你興奮的,都能飄上天啦。”
“那是當然了!不怕你笑話,這是我第一次和明星近距離接觸,我高興的不只是這些呢。”
“哦?那還有什麼值得讓你高興的?”
“能和你一起參加歌友會啊,而且可能今生今世就這一次,機會難得,分分秒秒對我來說都是一種享受。”
餘夢詩被我說的心花怒放,“我有那麼偉大嗎?”
“有啊,偉大的不得命吶!”
這時,主持人上臺了,場下頓時安靜了許多。兩個主持人說了一大堆廢話,惹得觀衆心癢癢的。
“游鴻明——游鴻明——”歌迷們只有靠瘋狂的吶喊釋放心中的激情。我的心也砰砰直跳。
游鴻明閃亮登場時,更引起場下一陣騷動!1.87米的身高,充滿磁性的嗓音,休閒的穿着,一舉一動,惹得在場的觀衆尖叫不已。尤其是女同胞們,兩眼放光繼而滿面紅光,歇斯底里的喊着“游鴻明——我愛你——我愛你——”我和餘夢詩也不自覺的大呼大喊着,搖頭晃腦,沉浸在興奮之中。
游鴻明,被譽爲華人歌壇難得的實力派歌手、創作派歌手、偶像派歌手三結合的完美典範。用心打造的遊式情歌,基調大多是感傷的,很適合情場失意的人。
《下沙》,天空也笑我太傻,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
《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愛與不愛同樣受罪,愛情真是件令人頭痛的東西。
《白色戀人》,染上灰色的年輪,情人難免最終淪爲朋友。
《倦鳥餘花》,無奈心結千千,牽動心事圈圈,即使爲伊消得人憔悴也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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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夢詩像尊塑像,沉醉在游鴻明的歌聲裡。即使周圍再吵再鬧也絲毫不影響不了她。尤其是在聽《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的時候,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唱到**部分,她的眼眶裡已經溢滿了淚水。
“你怎麼哭了?”我掏出面紙想給她擦眼淚。
“我自己來吧。”餘夢詩接過面紙,輕輕把眼淚拭去。
“怎麼了?”
“就是心情突然不好受,難過,呵呵沒事了,傻瓜。”說完還對我笑笑,“達靈,能不能接你肩膀靠一下?”
餘夢詩靠在我的肩上,我的手順其自然的放在了她的肩上。在游鴻明的歌聲裡,我們就這樣浪漫地坐着,今生今世絕無僅有的浪漫呵。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段憂傷,想隱藏卻又欲蓋彌彰。餘夢詩經常對我說她是理性的,男女思想有明顯的區別,男人想不通女人爲什麼會這麼想。我在她心中究竟是什麼位置?能不能她在傷心的時候回想起我的肩膀?究竟要等多久我能成爲她的那個誰呢?我不知道,猜也猜不透。本想勸勸她的,卻不知從何勸起。周圍的尖叫聲、歡呼聲、口哨聲,卻沒有她的輕微的呼吸聲令人心醉。
八點半,歌友會結束。人們的臉上還殘留着依依不捨的表情。我發短給黃淵,交代他把十五送回去,今晚也別回去了,就和我一起住。
“我們去吃點夜宵吧?”我提議道。
“嗯。”餘夢詩點點頭。
到了一條街,找了個環境優雅的餐廳,要了兩碗牛肉麪。
“等我一會,我出去一下。”
“快去快回呀。”
我像變魔術似的拿着蛋糕在她面前晃了晃,餘夢詩驚訝的不知該說什麼,先前的多愁善感如風捲殘雲一樣無影無蹤。
“祝你生日快樂!”
“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傻傻的問道。
“誰讓我是有心人呢!祝你生日快樂!還不趕快接蛋糕。”
“”Thank you!餘夢詩把You音拖得好長,餘音嫋嫋的。“今晚本想過生日的,可惜的是同學都去看游鴻明歌友會了。達靈,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沒想到今年是你陪我過生日。”
“嗯,真是不可思議,我也沒想到是我給你過生日。”
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不由得哈哈大笑。
我幫她插好二十根蠟燭,“快,許個願吧。”
餘夢詩手抱拳狀,放在胸口,幸福地閉上了雙眼。柔和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像一位純潔的聖女。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粉紅的嘴脣輕輕一鬆,二十根蠟燭全熄滅了。
“餘夢詩,你也太狠了,一口氣吹滅了二十根蠟燭,是不是以前練過氣功啊?”我用怪怪的口氣說。
“去你的。”餘夢詩兩眼一瞪,鼻子一扭,可愛極了。打是親,罵是愛,這說明她現在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餘夢詩切好蛋糕後,說親手餵我纔算有誠意。我信以爲真了,張開嘴巴等待蛋糕的到來。眼看就要到嘴邊了,她的手突然變得利索起來,蛋糕塗的我滿嘴都是。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她在座位上笑的前仰後合。
“趕緊把嘴巴伸過來,不然我可就耍流氓了!”我唬她。
“就不,就不,有本事你來抓我呀”。
大男人怎麼能和小女生斤斤計較呢?我抽出面紙,似怒非怒地說:“快幫我嘴巴擦乾淨。”
餘夢詩很乖,幫我把嘴巴擦乾淨後又哈哈大笑起來,我也跟着傻笑。
會使壞,會耍狠,這就全校十佳笑星——餘夢詩。
今晚夜色好美,美的讓人心醉。我的心真的醉了,餘夢詩在我旁邊有說有笑的,把她的喜劇天分發揮的淋漓盡致。看出來今晚的心情好到了極點,不然不會肆無忌憚的在我嘴巴上抹蛋糕的。樹影婆娑,月影照人,有種想牽她的手的衝動,我試了試,可還是縮了回去。感覺手被無形的繩子綁住了。不是缺乏勇氣,總感覺時機還不成熟。以前曾試探着牽過她的手,結果弄的她很不高興。也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小氣。她知道我是追她的,就算牽了手也不至於大發雷霆吧?不就牽一下手嘛,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個結論用在別的女生身上正確,在她這兒就行不通。
男人是想不通女人怎麼想的。
就算她心情再好,我還是不敢牽。我擔心牽了她的手她會轉身就走。所以,爲了安全起見,我還是不牽爲妙,怕破壞了她的心情。還是步步爲營,穩紮穩打重要。
到了女生宿舍門口,我從包裡拿出來早已準備好的東東。“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什麼東東啊,包裝的這麼精美。”
“好東東。”我說,“天晚了,回去吧。Turn around ,Go! ”
“那你也Go吧,哈哈,再見啊。”
看着餘夢詩走進了女生宿舍,我真他媽的像狗一樣Go進了宿舍。估計黃淵都等的急死了。因爲我發完那條短信後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
回到宿舍,黃淵正和我們宿舍三人打八十呢!打的是難分難解津津有味熱火朝天。我還以爲黃淵等的不耐煩了,虛驚一場。
“達靈,”黃淵一邊打牌一邊說,“十五今天看歌友會心不在焉的,你還是打個電話安慰她吧。也別怪兄弟多嘴,找個對自己好的女朋友就行了,何必勞苦傷神呢?”
“蘿蔔白菜,各有所愛。黃淵,你又不是不瞭解我。”
黃淵不說話了,埋頭繼續打牌。他說的沒錯,找個對自己好的就行了。難道愛情就是這樣嗎?或許是,或許又不是。我真的太自私了,只爲了一個人轉,忽略了身邊的所有人。
我真的沒有勇氣打電話給十五,怕聽到她的聲音。她老早就盼望這一天了,可我還是辜負了她。
愛情總是這樣,會把一個人的智商變成零。
我發了條短信給十五,沒回,又重發兩次,還是沒有響應。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我也不去解釋。解釋只能橫生誤會。
夜深了,餘夢詩發來短信說:達靈,謝謝你今晚陪我去看歌友會,謝謝你在我難過的時候借給我肩膀靠靠,謝謝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你對我太好了。
只是,付出總會有收穫的,哪怕收穫的是一無所有,你可曾明白?我送給餘夢詩的生日禮物,是一隻漂亮的卡通杯子。一杯子,一輩子,她可曾明白弦外之意?能和餘夢詩在一起是我今生最大的夢想,能做她的男朋友是我最大的幸福。一場轟轟烈烈的表白計劃在我腦海裡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