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末,劉茵茵病情加重。
從醫院裡走出來,劉措溪全身都感覺異常沉重。
“怎麼了?”阮惜常站在她的身邊,輕聲詢問。
劉措溪慢慢搖頭,沉默着,沒有出聲。她並沒有把自己的身世告訴阮惜常,她是怕的,怕阮惜常聽到了會怎樣想。
阮惜常淡淡點了點頭:“措溪……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瞞着我,好嗎?”
劉措溪遲疑看着阮惜常,眼睛有些躲閃。
阮惜常靜靜盯住她恍如秋水的眸光,一時情始難禁,慢慢伸出手攬住了劉措溪瘦削的肩膀,垂了垂眸,看着劉措溪眼簾下,細密的睫毛微翹,一雙黑眸似水。
大大小小的手術接踵而來,劉茵茵躺在牀上,不能吃喝,只能靠輸液維持體力。記得有一次劉措溪從外面買了一小碗粥給劉茵茵喝,劉茵茵喝完就吐了,接着又是一個晚上胃痛得難忍,最後注射了麻醉纔好些了。
又是一次手術完畢,劉茵茵軟在牀上,劉措溪坐在一旁削着蘋果,眼睛深懷莫測看着劉茵茵,但最後終究是脣動了動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劉措溪想上廁所就出去了,把蘋果交給阮惜常削。阮惜常緩緩接過蘋果,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慢慢拿起蘋果,一點點順着劉措溪削過的繼續,他的手也不拙,以前看劉措溪削,學得也挺快,不一會兒把蘋果遞給了劉茵茵,拿起一旁的紙擦了擦手。
“那孩子,也挺倔……看你,看起來似乎也不知道……”劉茵茵結果蘋果,面含笑意,聲音沙啞。
阮惜常擦手的動作一滯,擡眸遲疑看着劉茵茵,黑眸清冷,但是卻很禮貌地問:“伯母您說什麼?”
劉茵茵啞然,慢慢含笑搖了搖頭:“我不是她的母親……”
阮惜常深黑色的眸子戛然閃過幾縷複雜深邃的光芒,他也不是沒有感覺到,這對母女這陣兒子也不太對勁,但是他卻沒有問,劉措溪既然想告訴他便會說的,既然她不想多說,他也不用多問,畢竟阮惜常也不是特別好奇事兒的人。
可是阮惜常聽到劉茵茵的話,定了定,然後慢慢扯開笑容:“伯母您和我說這些……”
“美兒真沒跟你說……我還以爲她會跟你商量對策,剛剛我也感覺她想問,看到你在也不好意思多說,這孩子……對外人倒是疏離很……”劉茵茵的聲音平靜。
阮惜常卻並不是這麼想的,只是感覺全身微微有些冷,他的笑容微微泛起冷意:“謝謝伯母告訴我,我回去問她的,您好好休息……”
說罷,阮惜常站起身,左手附到右手腕上扣起了淡綠色的袖口,然後慢慢走了出去。
走廊上,劉措溪定定站着,看着阮惜常慢慢走過來,心中一顫。
“措溪,過來……”阮惜常清冷點點頭,然後揮了揮手。
劉措溪走過去。
阮惜常待她站定,然後慢慢挑起她因爲走路而垂下的發,慢慢挽到她耳後,他腕上青色的袖口正好迎着陽光,閃到劉措溪的眼睛。
措溪還沒有回神的時候,耳邊他幽然的聲音:“措溪……你知道我是誰嗎?”
劉措溪一驚:“阮惜常……”下意識就說了出來。
“不……”阮惜常有些失望,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絕美的面頰,定了定,很淡定吐了幾個字:“不是,你再想想。”
劉措溪皺起眉頭,感覺阮惜常的眸光有些複雜和奇怪。她冰涼的手指觸碰到他溫暖的手心,她腦海中靈光一現,突然臉頰就泛紅了起來。
“想出來了?”看着劉措溪微緋的臉,他低沉笑了起來。
“是男朋友嗎……”
“何以要問……”阮惜常輕輕說,“措溪……你知道朋友和男朋友之間的區別嗎?”阮惜常知道劉措溪能夠想出來並且可以講出了已經很不容易,“措溪……千萬不要瞞着我……”
劉措溪心口一澀,終於知道他最終想要表達的情感,她已經猜出來了她離開後阮惜常和劉茵茵在病房裡的對話,有些愧疚,心中一怮:“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措溪……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知道你肯定有什麼苦衷……”阮惜常頓了頓,擡頭看着天花板,聲音彌冷卻依舊溫和:“措溪,我不是什麼聖人,我會心疼,我會懷疑,我會對別人產生不信任感,但是有一天,我不希望跟你之間有什麼隔閡,你懂嗎?每個人都有苦衷與秘密,我不是想要知道,我只是想要……”阮惜常握住劉措溪的手,“一個坦誠,一個坦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