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天獻！”
嬌喝聲從王依月口中傳出，與九龍天鳳琴內古老吟唱混合交融，於蒼穹天地擴散，覆蓋方圓，不知多少裡，只知道蔓延到了遙遠的天際！
天地驟然變色，昏沉陰暗，宛如天塌所形成的末日之象，極其恐怖。
黑層層的虛空天穹壓了下來，全部的力量以張巖爲中心點，他當即是感到心頭一陣沉悶，像是一尊萬丈神山壓在心臟上，呼吸與心跳都是變得緩慢與微弱。
‘天獻’乃九重聖力的第八重，以天爲獻，成就破滅神力，其威力堪稱絕倫，尋常七階玄聖境的強者也不敢與其硬碰，只得避其鋒芒。
“沒想到她竟然修煉到了第八重。”張巖擡頭凝望着天穹之上那道黃裙倩影，口中喃喃自語道：“或許她已經修煉到了第九重，而且是完美的境地。若是不祭出殺招，只怕還真得敗給她了。”
天穹塌陷，昏黑無光，而在塌陷的天穹深處，隱隱有着一縷詭異的聖白光芒在閃爍遊動，像是被封印在了那黑暗之中，想要破封出來。
眼神陡然一凝，張巖的身體緩緩騰空而起，身上玄衣在狂風的吹動下發出撲棱棱的聲響，紫神雷狂涌，凝練成九道巨大的雷霆柱，如橫飛的蒼龍掠出，在虛空之中△※，..穩落矗立，看上去就像是九根擎天之柱想要撐起塌陷的天穹。
張巖身處中心，手中一道極端複雜的印訣變幻，浩瀚的混沌之氣便是從他體內席捲而出，覆蓋全身，灌注到腳下的雷霆紫網中。
施展完這一切，他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就此停下來，雙手合十，如佛朝聖，隨後緩緩打開，一道似細小靈蛇般的紫雷浮現。
紫雷在他手中極爲的溫順，不時還會乖巧的用一端磨蹭張巖的手掌，不管是從它的氣息還是舉動來看，都沒有絲毫的殺傷力。
但是唯有張巖明白，紫神雷源在不斷吞噬混沌之氣過程中，兇威已經達到了一種極其玄妙的境界，超越了極致，卻又歸於了零。
他無法明白紫神雷源是如何做到這一地步的，但是現在，明不明白都已經不重要了。
天穹壓下，黑暗深處的聖白之光愈發強盛，像是要突破而出，以恐怖的力量毀滅一切。
張巖將紫神雷源放在面前，隨即手中印訣一變，九道粗大的紫神雷柱瞬間爆發出無盡的雷霆閃電，帶着凌厲的毀滅之力沖天而起，向塌陷的天穹轟去。
天穹之上，王依月黛眉爲蹙，玉指在琴絃上快速飛舞，悅耳琴音似古老神王的吟唱，穿越了荒古，洞穿了天地虛空，不知道傳到了何處。
然而，突兀的一瞬間，琴音消失，王依月舞動的玉指停頓，右手中指輕壓在最中間的那根琴絃上。
“天獻，末隕！”
嬌喝聲宛如來自九重天外，隨後只見九龍天鳳琴內快速飛掠出兩道流光，流光無聲，沒入塌陷的天穹內。
這時，九道雷霆已經掠至，帶着滾滾的轟隆巨響聲，衝入黑暗之中，洞穿了塌陷的天穹，最後不知道到達了何處虛空世界！
突然，一圈無形的勁氣席捲，在天穹內激盪起一層恐怖的漣漪，天地驟然死靜下來，就連紫神雷發出的滾雷聲都是消失了。
像是無聲的隕落！
漣漪平靜下來，無盡的黑暗卻陡然一收，歸於寂滅一點，一道聖白之光在那寂滅點處凝現，只是瞬間，九道擎天紫雷柱便是快速崩散瓦解，化作漫天紫色微光飄散。
見此一幕，無數強者皆是緊神凝目，表情變得尤爲沉着，這道力量竟如此之恐怖。
張巖凝望着那一道散發着莫大威能的聖白之光，心頭猛的咯噔了一下，紫神雷可是神階的存在，就算以他如今的力量也無法發揮出其百分之一的威能，但即便如此，他施展出的紫神雷也十分恐怖，足以碾壓一切的存在。
而王依月的第八重‘天獻’聖力卻是能將其瞬間摧毀，那等兇威着實令他感到震驚不已。
目光凝視着王依月與那一道聖白之光，張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神色陡然變得沉重起來。
九重聖力，第八重爲‘天獻’，而九重聖力當中擁有最強聖力的一重正是這第八重，而非最後的第九重！
因爲第九重並非聖力，而是一種境界，其名：枯無兩生！
遙遠的古老時代，曾有關於九大聖體的傳言，其中說起九重天聖體的是這麼一句話。
“九重枯無，枯寂前世今生，不可入輪迴！”
而第九重‘枯無兩生’，就與第八重緊緊相連，‘天獻’之後，‘枯無兩生’便接踵而至，但是要領悟它，太難！
不管有多難，張巖都明白，王依月已經領悟‘枯無兩生’的境界。
混沌之氣席捲而出，籠罩着他的身體，隨着張巖手中印訣的變化開始翻涌。
“嗤！”
紫神雷源緩緩騰空而起，直指聖白之光。
王依月輕搭琴絃上的玉指剝離，由‘天獻’凝練而成的聖白光芒當即是化作一道細小的白色流光墜落，白光雖細，但在這虛空蒼穹內，它的光芒卻是最耀眼的，甚至壓過了紫神雷源，成爲了世間最奪目的存在！
在無數凝視的目光中，聖白光芒與紫神雷源接觸在了一起，那一點，寂滅如風暴席捲，吞噬了一切。
平靜無息的紫雷頓時化作荒古兇獸，毀滅着瀰漫天穹的聖白光芒。聖白光芒佔據半邊蒼穹，死死壓制着紫色雷霆，兩者在這一刻，成了僵持姿態！
外界。
“嘭！”
“嘭！”
……
接連有着光幕破碎的聲音響起，衆人皆都駭然，兩人在虛空之中的戰鬥竟然波及到了這些光幕，實在恐怖到了極致。
空之城會場內，十天個的諸多長老紛紛出手，隨後在廣場上空設下了一張足有半個會場大小的光幕，光幕卻依舊被毀滅的白光與紫雷充斥，無法看清裡面的戰鬥情況。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沒有敵意。
紫神雷霆在時間的推移下，漸漸壓迫着聖白光芒不斷消散，似乎在這一招對碰之中，紫神雷源佔據了優勢！
然而，張巖卻是看到，王依月突然把九龍天鳳琴收了起來，隨後腳下蓮步輕移，一步步走向聖白光芒，白光逐漸分化兩旁，爲她留下了一條不過丈許寬的道路，畫面看上去極其詭異。
瞳孔驟然一凝，感受到天地之間的詭異氣息變化，他便是知道，後者已經施展出‘枯無兩生’。
“無論是我的前世，還是今生，你都無法寂滅！”
張巖輕聲一喝，體內混沌之氣如決堤的江河，瘋狂奔涌而出，快速瀰漫天穹，使得這方虛空天地衍變成了一片混沌的世界。
混沌籠罩，充斥每一寸虛空，紫神雷與聖白光芒皆緩緩消散於無形。
手臂一招，紫神雷源便是化作一道細小的雷霆閃電回到他的手中，沒入掌心內。
“枯無兩生！”
玉脣輕啓，簡單的四字音符響起，如曼妙悠長的鈴音，卻又充斥着無盡的滄桑，耐人尋味，不知是響起在前世還是今生。
混沌之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分離開來，王依月緩步邁下，一步步走向張巖。
“混沌本源，既無前世，亦無今生！”
聲音落下，分開混沌之氣再度匯聚，阻擋了王依月的腳步，使其寸步難行，再無法繼續靠近張巖！
這一刻，王依月的眼眶溼潤了，她敗了，而且敗的很徹底。
但她眼中的晶瑩霧氣並非爲失敗而生，而是爲了她這一生的執着。
“我失敗了。”
王依月輕聲開口，美眸凝視着張巖的身影，後者臉上一抹微笑浮現，突然她眼中的霧氣凝聚成了淚珠，輕輕滴落！
玉手揮舞，一抹流光掠向張巖，正是界皇令！
“這一戰，你並沒有敗。”張巖抓住界皇令，開口說道。
“爲何？”
“因爲，你的前世今生尚未‘枯無’，而且還有來世！”
聞言，王依月嬌軀一顫，眼中霧花浮現，最後竟是破涕爲笑，光芒盛過了之前的聖白之光，奼紫嫣然，驚豔了世人。
這一刻，世人緊促的心臟皆都是放鬆了下來，不少人臉上也紛紛浮現出了笑容。
會場內，九重天聖主輕輕頷首，眼神中滿是欣慰之色。
“如果可以，我想時間應該回到風聖學院最後的擂臺上，由我與閻君戰鬥，那樣你就不用醒過來！”
這番話，王依月沒有開口說出來，而是傳音給張巖。
“時間已經回不去，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像以前一樣活着！”
“那，我們還是朋友？”
“如果你願意，那麼就是了！”
兩眼相顧，隨後皆是一笑。
“後面的戰鬥，便交給你了。”王依月柔聲輕言，而後嫣然一笑，倩影便消失在這方虛空天穹內。
收回目光，張巖緩步踏出，向青藏淵深處走去，最後化作一道流光幻影消失在天際。
會場中.央，王依月的身影浮現而出，她一言不發，緩步走向九重天聖主所在的方向。
“老師，我明白了！”
聞言，九重天聖主溫婉一笑，只是頷首，並無半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