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果真不出所料啊!”
步青雲等人的小動作當然瞞不過李塵,他這幾月時間以來,雖然沒有直接出現在衆人面前,但卻一直都在暗中關注,麾下智腦也始終監視着他們的動向。
畢竟是根植於自己老巢的聖靈大陣,便是他再信任一衆人等,也不可能放任自流。
但是步青雲等人沒有在大陣設計與施工過程暗做手腳,卻反而是憂慮飯碗不保,打起了敝帚自珍的主意。
這讓李塵感慨之餘,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深深的無奈。
改造人心,何其困難?
果然,不上傀儡化改造的手段就是低效。
梅萱道:“這個步青雲大概還以爲自己所做是偉大之事,要爲弟子門爭取未來地位呢,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李塵道:“怎麼處置?且不管他,放任自流吧。”
梅萱面上露出幾分意外之色:“你不管他嗎?”
李塵道:“他並沒有能力威脅到我,也更改不了此間運用智械的大勢,爲何要管?”
梅萱道:“你不怕他帶壞風氣,與你意志相違?”
李塵道:“人生而不同,所以要追求趨同,萬物相齊,但是在這之中,又要保持個體差異,因此唯有把心,言,行幾者分開,對異見者加以區分,才能明智處置此間矛盾。”
“凡俗王朝並沒有這般仔細甄別的能力,往往是一抓就死,一放就亂,但我坐擁此等福地,斷不至於如此。”
梅萱道:“你可還真是自信!那你最近放權給麾下門客,把天龍峰正式轉交給他們,也是出於這份自信嗎?”
梅萱近來已經搬遷至此間,開始把天龍峰放歸門客和商會聯盟自治。
至此李塵麾下已經實現了全面的轉型,李塵和自己心腹親信,真正追隨者的發展重心,將要全部轉移至此間。
李塵搖了搖頭,卻是道:“並非自信,而是因爲,我知廣雲並非我一人所獨有。”
“天龍峰原本也並不屬於我,以武力奪取之後,經營建設數十年,這當中成果有些歸我,有些則應當歸於衆人,我也只不過是儘量追求公平,不剝削壓迫他人罷了。”
“不過數十上百年內,廣雲域的資源出產,還是要向我交納供奉的,我也不能做虧本生意,反把真正的大德之行損了。”
“而且,我這也是在逼迫自己做切割。”
“我的物化天國,需要很多很多資糧,十個廣雲供應不起,百個廣雲,千個萬個也供應不起……未來的發展和經營,要徹底擺脫傳統的模式……”
……
大鯤體表,天之穹,來自大乾王朝的陣師羅晉坐在一座小丘上眉頭緊鎖,看着遠處熱火朝天的機械運轉場面憂慮不已。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
在步青雲作出一番留藏秘手的決定之後,麾下門人和弟子們俱皆遵從,人工智能的訓練進展大減,許多新技術,新方法,都無法悉數掌握。
步青雲頓時就對此深感滿意了,一時間頗爲自得。
但衆人當中也有清醒之輩,這羅晉就是個善於接納新事物,對人工智能之道大感興趣,且趨於認可李塵理念之人。
他總覺得,這樣做甚爲不妥。
可惜他一個小小陣師,末流子弟,根本說服不了師尊,也對如今的局面沒有什麼辦法。
“羅師兄,你怎麼在這裡,我找你好久了。”
羅晉沉思間,一名青衫弟子走了過來,遠遠便搖臂招呼道。
羅晉回過神,開口問道:“什麼事?”
青衫弟子道:“該是時候吃午飯了,吃飽了纔有力氣做活。”
羅晉向遠處看去,這才發現,同門弟子們已經三五成羣登上停靠在工地附近的飛舟,準備用餐了。
羅晉站了起來,拍拍土屑道:“這幾天都大魚大肉,偶爾也吃點兒清淡的,來份雪耳蓮子羹,還有云絲菜吧,再來一份龍牙米飯。”
他這是在對迎面而來的傀儡僕從發號施令,傀儡僕從是木人型號的一星傀儡,節材省功,並不具備太大實戰價值,但卻擁有着雲端操控的智能系統,馬上回應道:“是。”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結伴向飛舟走去。
飛舟內,如同電梯的門戶合上,再次張開之時,已經來到用膳的小廳。
一張整潔明淨的合金大桌擺在中間,檯面如同蓮蓬盛放,小型旋碟精靈般飛舞,正以靈元力場拘束食物,擺好一個個碗碟。
“反正這裡有的是佳餚美饌,那麼節省幹什麼?不如嚐嚐這個百香羊羔,我最近發現這東西是真的不錯,肥而不膩,蘊含百香。”青衫弟子也坐到了桌前,向跟隨着進來的傀儡僕從吩咐一聲,便見憑空而現一大盤香氣撲鼻的烤羊羔,雖然不是什麼靈獸珍肉,但放在凡俗世間,也足可稱是上品之物了。
青衫弟子略作沉吟,又道:“再給我們各來一份紫金魔龍蝦,明泉玉魚,銀紋靈筍……”
修士們光靠普通食物根本無法支持能量消耗,後廚還是依靠人工手段提取靈石晶礦或者福地靈脈之中的靈氣,將其注入凡材食物之中,使得其具備一定靈蘊材料的特性。
最簡單的做法,就是使用靈泉之水。
而恰好,物化天內絕大部分事物都是凡物,這引用之水,卻是來自於靈峰福地的所賜。
李塵已經讓天樞把自己在廣雲域中發現的靈峰羣整體搬遷過來,與滄瀾仙府本身的仙山支脈綁定在一起,形成大小泉眼,供應着整個物化天國的萬物生靈。
這些陣師們也有修爲在身,但都非常受用,各自和其他弟子一樣享受起了眼前的美食。
突然,青衫弟子問羅晉:“羅師兄,你之前一個人在那裡發什麼呆?。”
羅晉略作猶豫,把自己的擔憂告知了這弟子,並道:“我總覺得,這樣做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嗎?”青衫弟子停下筷子,欲言又止,“其實,我也有同感……”
羅晉道:“你也覺得師尊錯了嗎?”
青衫弟子嘆了一聲,道:“我們爲人子弟,怎能違抗師命?算了,說這些纔是真正的毫無意義,吃飯吃飯。”
羅晉聞言,面上露出了糾結萬分的神色,一時間也無計可施。
但是在這時候,隱約的想法已然開始萌芽。
“我要研習偃道,弄清楚那李尊究竟想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