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麟宇轉過身,不再做片刻停留,奮力的朝前游去,紫凌,就這樣被他丟下了,他寧願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也不給她半句解釋的機會。
紫凌心中笑了笑,先前剛對他升起的一點好感,隨着他的轉身消失的一乾二淨。
浮出水面,她換了一口氣,又潛進水底,跟着黑衣人游去。
這兩個黑衣人到底是誰派來的?將刺殺皇子的罪名嫁禍到她身上,是想治她於死地吧!不僅是治於死地,還會牽連到小妖精殿下。
所以,她更不能讓尉遲麟宇在這水下出事。
其中一個黑衣人游泳的速度比較快,很快,他就在水下拖住了尉遲麟宇的腳,使勁往後拽。
尉遲麟宇回身一個後旋踢,雖受了水的阻力,落到黑衣人手臂時,力道卻不輕。
黑衣人吃痛,手一鬆,尉遲麟宇的腳滑了出去,另一名黑衣人見狀,奮力的游來,手中匕首朝他眼前的晃過的小腳刺去,尉遲麟宇像似後面長了眼睛一樣,遊動的方向一變,他的腳也隨之變了方向。
紫凌在水中看着尉遲麟宇機智的應對黑衣人,心道,這熊孩子年齡雖小,武功底子倒是不錯,平時他僞裝的太過好,大概沒有人想到他在水下,能以一敵二吧?
也難怪沉舟的時候,他會滿口保證帶着護她安全,身體雖然弱小,他有那個能力揹她游到岸邊。
在水中時間長了,沒法換氣是最爲致命的,兩名黑衣人顯然是比較老練的殺手,他們輪着換氣,輪着盯住尉遲麟宇,只要他一浮上水面換氣,就會停頓下速度,也就是黑衣人下手最佳時期。
黑衣人這是打算和尉遲麟宇打持久戰,活生生憋死尉遲麟宇。
紫凌飛快的轉動腦子,她該怎麼救尉遲麟宇?又不讓人發現她的身手?
忽然,她看到水下一片漂浮的宮廷草,眼睛一亮,她俯身一衝,神不知鬼不覺的衝到黑衣人腳下,抓起一把長如藤繩的宮廷朝圈住一名黑衣人的腳腕。
黑衣人腳被東西纏住,他轉過頭來,看到腳腕上纏着水草,也只以爲是自己沒注意盤上去的,回過身,他準備用匕首隔斷腳上的水草時,脖子忽然被水草死死的勒住,喉上的卡痛使他不得不張開口,水直往他嘴裡灌,鼻子裡嗆,死亡忽然籠罩在他頭頂,他甚至來不及朝同伴呼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他身後置他於死地,就這樣被水草活活的勒死了。
另一名黑衣人從湖面上換完氣回到水下,回頭一看,驚了一跳,不及多想,連忙游過去救被水草纏住的黑衣人。
他卻沒想到,這一去,便成了一條死亡之路。
紫凌身體小,影藏在又長又多的宮廷草下,是不易被發覺的,她抓準了時機,用同樣的方式解決掉第二個黑衣人。
兩個黑衣人死去的一霎那皆是睜着眼睛,死不瞑目,但也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對他們下的黑手,怕是到了閻王殿,也報不出殺他們兇手的名字。
解決完兩個黑衣人,紫凌浮到水面上換了一口氣,畢竟這身體幼小,嫩了許多,殺兩名黑衣人,她一雙小手累的夠嗆,現在連往前遊動都覺得困難。
不遠的水面上,冒起了幾個泡泡,接着又連着冒起好幾個泡泡。
紫凌迅速的沉下水,快速的朝尉遲麟宇游去,他恐怕是在水中憋氣已經到了極限。
這熊孩子也是真能憋氣,她入水都浮上去換了好幾口氣,他竟能一直憋到現在一口氣也不喚,他的肺活量大的超出了常人。
紫凌游到尉遲麟宇身邊時,他的眼皮有些下耷,手腳雖往前遊着,卻虛的很,紫凌單手抱住他的腰,腳用力往後一蹬,帶着他浮出了水面。
尉遲麟宇嘴裡往外冒着清水,看來是吞了不少水進肚子,他朦朦朧朧的看了一眼紫凌,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紫凌看了直搖頭,在舟上還保證帶她安全離開呢,倒過頭來,還得指望她帶他安全離開。
龍旗沉下水,很快就被岸上觀看比賽的皇上和大臣們發現了,救援的人也來的很快,紫凌眼尖,看到救援的船隻,她撲騰兩下水面,模糊的喊了句救命,就帶着尉遲麟宇沉下了水底,小手捏住尉遲麟宇鼻子,使他不嗆水,自己則聽着水面的動靜。
“剛纔我聽到小郡主在那裡呼救。”
“六皇子也一定在那裡,你們兩個跟我下去救人。”
說話聲止,噗咚幾聲,救援的人跳入了湖裡。
紫凌這才用力推開尉遲麟宇,自己則閉上眼睛,像昏了過去一樣。
她不過才六歲大的孩子,若不昏,恐怕會引起別人猜疑,特別是水中死掉的兩名黑衣人,好的壞的,皇上都會往她身上去想。
所以,現在昏過去是最好的辦法。
很快,她就被人托起了腰部,不到片刻,就被救上了船,救她上船的人喚了兩聲“小郡主”,見她不醒,就沒再管她。
耳旁,她清晰的聽到他們擔憂尉遲麟宇的聲音,然後就是回去受罰之類的話。
她這個被領養的假郡主和皇子比起來,真是差了一個檔次都不止,別說她現在昏迷不醒,就是她現在死了,恐怕也沒人會管她。
等會兒上岸了也不能醒,不如睡一覺吧!正好她也累了,補充一下睡眠。
紫洛雨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自己房中,卿則坐在她的牀邊,有些擔憂的看着她的小臉。
某小萌獸看到主人醒來,它歡快的動了動耳朵,小豬似的尾巴左右搖晃。
主人,你又裝暈騙人……
“渴…卿卿,我要喝水。”小女娃動了動乾澀的嘴巴,有些吃力的撐起身子。
卿扶了她一把,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紫凌先前又是殺黑衣人,又是抱尉遲麟宇浮上水面,一雙小手臂早就用力過多,現在是又痠軟,又無力,稍擡一下就有些顫抖,這瓷杯若接在手中,怕是會直接翻在牀上。
卿見她手臂輕顫,伸手托住了她的手,將水喂到她脣邊。
咕嚕幾口喝掉,紫凌靠在牀背上休息,卿修長的手指放在她手臂上,輕重有度的揉捏着。
“輕點。”痠痛的很啊!
卿又放輕了些力道,如竹般清秀的眉間有些染了幾分愁色。
“卿卿,你有心事麼?”紫凌瞅着他快要褶皺成三道豎線的眉頭,童真的問道。
卿看着眼前小女娃一臉稚氣的模樣,心中愁的更厲害:“六皇子到現在還未醒來,太子殿下又不在宮中……”
卿的話未說完,門口忽然響起腳步聲,隨即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太后有旨,宣紫凌小郡主覲見。”
她剛醒不過才一會兒,太后就宣她?看來,太后從她昏迷時就布了眼睛盯着她,尉遲麟宇最受太后疼寵,太后此番宣她,應該是因爲尉遲麟宇落水之事。
卿手指一緊,看到推門而入的兩名太監手拂塵,姿態高傲的走過來,他心中不悅,卻也不好發作。
“小郡主真是好享受,男婢這麼俊俏,又會伺候主子,難怪小郡主醒了也不願下牀,還要雜家進房來請。”脣紅齒白的老太監面似敷粉,睨了牀上的小娃子一眼,陰陽怪氣的腔調讓人聽着很不舒服。
這死太監,一來就擺個架子,先貶低卿卿,說他是男婢,又給她按個莫須有的不願下牀,等於不想覲見的罪名,真當她年幼好欺負?
“娘娘腔老大媽,你說什麼啊?爲什麼凌兒都聽不懂?”紫凌奶聲奶氣的問道,一雙乾淨透徹的琉璃,無辜又疑惑的看着老太監,就彷彿一個不懂好問的孩童。
“你…說雜家是…老大媽?”老太監翹着蘭花指,指着紫凌,一張白粉似的臉氣成了豬肝色。
太監雖然是有缺陷的男人,那曾今也是個完整男人,割掉“寶貝”本就是心中一大痛時,這回兒又被一個女娃兒說成老大媽,他心、肝、肺皆氣的疼,一陣陣的疼……
小女娃眨了眨朦朧無知的眼睛,一雙小腳由卿伺候着穿鞋,她低下頭,奶聲奶氣的問道:“卿卿,雜家是什麼意思?”
卿手中動作一頓,雙肩微微抖了抖,忍住笑,淡聲道:“雜家就是公公自我的稱謂。”
小女娃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太監對自己的稱呼。”
轉而又對臉快被氣黑的老太監說:“老大媽…呃…不對,是老太監,方纔凌兒只是聽你聲音像女人,才叫你老大媽的,真不是故意叫你老大媽的,有得罪之處,老太監你多多海涵,凌兒在這裡向你賠不是。”
富得海覺得自己七竅都快被氣冒了煙,他聲音像女人?他聲音哪裡像女人了?太后和皇上都沒有說過他聲音像女人,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怎麼就聽的他聲音像女人?
賠不是?他怎麼聽上去不是那麼回事兒?她左一句老太監,右一句老太監,是故意諷刺他是不是?
偏偏這小女娃表情又不像諷刺,還那麼誠懇,真是氣煞雜家,也拿她沒有辦法。
“得罪雜家,對小郡主來說是沒有什麼關係,小郡主再這樣慢慢吞吞,讓太后久等了,可就是對太后的大不敬了。”一甩拂塵,富得海走出房門。
年輕的太監很會看臉色,見富得海忍着氣走出房門,他低着頭跟了上去,像極了富得海的狗腿子。
紫凌被帶到太后宮裡的時候,老太監涼涼一笑,尖着嗓子稟報小郡主已帶到。
太后坐在白玉珠簾後面,正襟危坐,隔着珠簾,紫凌能看到太后身上穿的是顏色較爲嚴肅端莊的醬紫色鳳袍,獸香爐一縷煙雲盤繞在太后捻着碧璽佛珠的手邊,紫凌能聞到淡淡的焚香味,屬於寺廟的味道,看來這太后也是一個佛教信徒。
紫凌福身行禮道:“凌兒給皇太后請安。”
珠簾後,沒有出聲,靜的只剩下嫋嫋焚香在浮動。
太后沒叫起身,紫凌一直保持着曲腿的姿勢,這一種姿勢,比跪在地上還要累,還要磨人。
不知過了多久,紫凌覺得自己腿已經麻掉的時候,太后出聲了。
“起身吧!”
從聲音上判斷,太后年齡不算老,大約不到四十歲的樣子,聲音沒多少起伏,卻有一種讓人聽而生畏的威嚴,這是屬於皇族高層特有的威勢,和俯瞰衆人的優越感。
紫凌腿微微直起身子,發現腿已經麻掉,她勉強挪動,差點摔在地上。
太后彷彿沒有看到紫凌雙腿僵硬的動,又或許是是看到了而毫不關心,塗着金色蔻丹的手指捻動手中的碧璽佛珠。
“小郡主,龍舟沉下水後,發生了什麼事?”威勢逼人的聲音,毫不拖泥帶水,問的直接乾脆。
紫凌不會傻到認爲沒有人稟告太后水裡發生的事,太后既然宣她來問,就一定是對侍衛回來的稟告產生懷疑,纔會宣她來問,又或許…不僅是產生懷疑這麼簡單…。而是另有目的。
“六叔叔讓凌兒趴在他背上,說一定會帶着凌兒安全離開,下水後,來了兩個好可怕的黑衣人,他們拿着刀游過來,當時凌兒嚇壞了,黑衣人拿刀刺來的時候,六叔叔放開了凌兒,後來凌兒在水下好難受,開始拼命的掙扎,再後來…凌兒就在房間裡醒了過來。”
太后沉靜了片刻,緩緩開口:“那兩名刺殺六皇子的刺客是怎麼死的?”
紫凌當然不會蠢到告訴太后,是她殺死的,她歪着頭,想了想,小眉頭微顰,彷彿遇到了什麼想不通的事情。
“那兩個壞人死了麼?”
太后手中碧璽佛珠一頓,須臾又慢慢轉動起來:“小郡主還是想好再回答哀家。”
“……。”太后這話什麼意思?
紫凌一直沒有吭聲,像似完全不明白太后話中的含義。
碧璽捻動的細微聲響聽在人耳朵裡格外冷肅,又猶如一把敲心的錘子,聲聲雖小,卻連續敲擊在心房上,讓人承受不住跪地求饒。
“看來小郡主是不準備和哀家如實交待了。”太后冰冷的聲音飄出玉簾,眼底寒光閃過。
紫凌不認爲自己殺掉黑衣人的事情,太后會知道,若太后問這句話的本意,不是關心黑衣人是怎麼死的,那又會出於什麼本意?
紫凌腦中靈光一閃,她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太后極疼愛尉遲麟宇,那心中肯定是偏向尉遲麟宇,如今小妖精殿下是太子,太后若要幫助尉遲麟宇登上今後的皇位,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推翻小妖精殿下這個太子。
而今天沉舟這件事,正好成了太后抓住小妖精把柄的一次機會,更何況那背後之人有意陷害她,挑起尉遲麟宇和小妖精殿下之間的鬥爭。
太后多精明的一隻千年狐狸,她豈有不順水推舟之理?
“皇太后,凌兒說的句句屬實,沒有半句是欺騙皇太后的,請皇太后明鑑。”雖然知道這些話說了沒用,但總比什麼都不說來的要好。
“好個大膽的野丫頭,倒是牙尖嘴利的很啊!哀家的孫兒參加龍舟比賽以來,從未出現過任何意外,爲何偏偏你來了之後,差點致死水中?”
“你還想狡辯是不是?哀家給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一塊溼透的錦帕扔到紫凌面前,上面赫然寫着五個大字“勿傷小郡主”。
紫凌心中冷笑,一點也不意外太后能拿出這誣陷她的證據,她真該感嘆一句,這背後謀劃之人看來是早就想挑起小妖精殿下和尉遲麟宇的戰火了,而她,正好成了他們戰火開啓的導火索,最倒黴的犧牲品。
“太后不會被這字面的假象矇蔽了眼睛吧?”紫凌忽然反問道。
“小郡主,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說老佛爺被矇蔽了眼睛。”富得海尖細的聲音響起,顯然,是抓住機會報先前她諷刺他的仇了。
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氣勢威嚴上比皇上還漲幾分,豈容得一個剛出生才幾年的幼齡小兒說她被矇蔽雙眼?那不等於是說她有眼無珠?
“老太監,你說話怎就不說清?方纔我說的是假象,假象往往是用來矇蔽人的雙眼,讓人無法辨別一件事情的真僞,就如這布上的字一樣,若別人想陷害老太監你,直接把這布上的字改成你的名字就行了,試想,若那兩個黑衣人真的和我有關係,我又怎麼會蠢到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等着太后來抓我呢?我這不是自掘墳墓?”這句話雖是對老太監說的,卻是說給太后聽的。
“小郡主說的不錯。”太后的聲音忽然低沉下去,語調一轉,又道:“不過,這件事就算不是小郡主做的,恐怕也和小郡主脫不了干係,做這件事的人很是關心小郡主呢。”
這話說的…不點明,紫凌也知道矛頭指向的是小妖精殿下。
小妖精殿下現在是她爸比,他一倒臺,她的命運可想而知,會是怎樣的悲涼,覆巢之下無完卵,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皇太后,這件事表面看上去,似乎是關心凌兒,實則做這件事的人心思歹毒,此人先讓黑衣人在水下刺殺六叔叔,又將這刺殺的罪名陷害到凌兒身上,正所謂是一箭雙鵰,凌兒受罰和死都不足惜,但六叔叔平常待凌兒疼惜有佳,凌兒實在恨那歹毒之人對六叔叔做出這樣的事來,凌兒就是死,也要拖着那人一起下地獄,讓他再也沒法害我的六叔叔,皇太后,凌兒求您,給凌兒一些時間,讓凌兒查出真兇,凌兒不能讓那兇手繼續害六叔叔。”說着,她小手擦掉眼角的淚水,琉璃之中的恨意那麼明顯,透着一種不該在孩童臉上出現的堅決。
本打算給紫凌治罪的皇太后心思微動,宇兒和這小女娃關係好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宇兒好幾次從她這裡拿東西,嘴裡都念着小女娃的名字,現在看來,這小女娃對宇兒的感情,似乎特別深厚,這般小小年紀,能無畏死字想要保護宇兒,真是難得。
細細思量過後,皇太后心中有了果,皇上一直以來都是處處維護尉遲胤洛,她若強行處罰這小女娃,哪怕用刑逼她指認尉遲胤洛是指使黑衣人刺殺宇兒的兇手,皇上也不見得會廢太子,倒不如……
“哀家看在六皇子面上,今日就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給你十天的時間,查出兇手,如果你查不出來,到時莫要怪哀家對你無情。”
——分割線——
僥倖躲過一劫,紫凌回到東宮腦袋有些昏昏然。
皇宮之中,要查出是誰背後布了這殺局,恐怕沒那麼容易,十日之期,說白了,就是太后讓她多活十日,然後讓她死的啞口無言罷了。
不過,紫凌有自己的打算,十天之內,小妖精殿下應該回來了吧?現在也唯有他回來,才能護她安全。
土豆不知道主人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到主人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疲憊的模樣,它疼在心裡。
“嗷嗷嗷…。”主人,皇宮不能待,我們就換個地方,重新榜大款吧!
紫凌沒有聽到土豆心疼她的叫聲,一覺睡到第二天正午才醒。
卿伺候她起身後,終於忍不住問她在太后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紫凌也不瞞他,也沒必要瞞他,將在太后那裡發生的整個事情全部說給卿聽。
“小郡主,你此法雖爭取到十日,若太子殿下那時還未回,你又該怎麼辦?”能將殺局布的這麼深,又豈是十天能查出的?就算查到端倪,宮中的各方勢力也會將其壓下,更何況小郡主人單勢薄,除了太子殿下,根本沒有沒有可倚仗的後盾,萬一那些人喪心病狂起來,說不定會將小郡主弄死在宮中。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紫凌飲了一口水,淡淡的說道。
“小郡主不如去找六皇子吧!太后那邊,只要六皇子一句話,小郡主定會安然無恙。”此法,也是目前來說能保住小郡主平安不太好的辦法,因爲日後太子殿下若知道小郡主這麼做了,定會不高興,若知道是他出的這注意,那他…。也有可能被太子殿下趕出東宮。
卿心中苦笑,他忍氣吞聲,做服侍人的低下之事,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報血海深仇,現在,卻因爲捨不得見眼前的小女娃喪命,而冒着被太子殿下趕出去的風險,爲她出主意。
紫凌輕撇了一下嘴角,找尉遲麟宇?自取其辱?算了吧!
那熊孩子在水下都用一副要將她拆骨的眼神看待她,說不定現在醒了之後,巴不得她去死呢。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若十日之後小妖精殿下真的回不來,她繼續逃出皇宮唄!天下之大,還沒有她去的地方?
皇宮,一如往常,表面風平浪靜,讓人看不出半點暗潮涌動。
這幾日紫凌還是如同以前一樣,上太傅閣,午後的閒暇時間,她更多的是在皇宮裡到處轉悠。
看似轉悠,實際她是在找能逃出去的缺口,皇宮太危險,跟着小妖精殿下更危險,這還沒過幾天舒暢的日子,黑窩就背在她身上,即將面臨的是炮灰的命運。
岸邊柳絮飄,池中荷花別樣紅,一羣金色稀有的鯉魚在荷花盛開的池中嬉戲,紫凌嘆了一口氣,她怎就忽然倒了邪黴?
運氣差,也不帶差成這樣的,她好心救了尉遲麟宇,現在反而被當成害尉遲麟宇的惡人,若不是她在太后面前急中生智,恐怕現在蹲在牢房裡關着了。
“現在可還好?”耳邊,忽然飄來一句溫潤的嗓音。
紫凌擡頭看了一眼來人,撇撇嘴角,不想說話。
“這下你可信了?我就說你會倒黴的。”小男孩的聲音清脆悅耳,聽不出有任何沾沾自喜,像是在述說一件事實。
紫凌又擡臉,看了一眼祈千策懷中的小男孩,輕扯了一下嘴角,懶得理他。
這一大一小神棍沒看到她心情不好麼?還來和她搭訕,她沒心情理他們。
“哥哥,她好像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祈佑從來沒見過這麼固執的小女娃,她明明已經倒黴了,卻還不相信他說的…。
“嗯,我看到了。”祈千策俊逸的面容風輕雲淡,讓人看不出他倒黴的半點跡象。
一大一小,白衣飄然,清絕之姿,坐在涼亭裡。
祈佑視線一直看着下手撐着下巴瞳孔擴放的紫凌,他知道眼睛擴放是因爲小女娃在神遊太虛。
她的眼睛真是好看呢,晶瑩透亮,就像清澈的泉水一樣,她笑起來的時候,會眉眼彎彎,好像天上高高掛着的弦月。
祈佑心裡想,若她肯開口,他一定會和哥哥說好話,讓哥哥幫她化了這段黴運。
“小神棍,你盯着我看幹嘛?你是沒見過女娃還是對我起了什麼歹念?”
“還有你,好好管管你兒子,這麼點大就想學別人泡妞,今後長大了還得了?”紫凌沒找到能出宮的辦法,心情極不好,這小神棍一直盯着她看,算是撞到她槍口上來了,態度自然也就惡劣起來。
欺負人,會成爲一種習慣……
“……”祈千策。
“什麼是泡妞?”祈佑看着她,臉頰上雖浮起三月間桃花盛開的美景,那雙比桃花釀還醉人的眸子卻依舊乾淨無暇,不存半點別的心思。
“泡妞就是男孩用一切手段吸引女孩的主意,比如,現在的你。”紫凌說完,鼻孔朝他哼了一聲,起身離開。
“……”祈佑臉上的桃花美景開的更豔。
半響
“哥哥,佑兒沒有泡妞。”祈佑擡起紅撲撲的小臉,目光清澄的看着哥哥。
“嗯,我知道。”祈千策面容沒有什麼變化,說話溫潤簡潔。
“哥哥,你可不可以幫凌兒解了黴運?”祈佑忽然低下頭,咬着脣瓣。
“……”
佑兒果然還是被那小女娃吸引去了視線。
“她的命運,哥哥碰不了,也無法幫她解了黴運。”他算過,她的運勢一動,將會直接影響到太子殿下。
禍福本就相依,一切,還是自由發展的好。
又過幾日,紫凌發現逃出皇宮無望後,心中開始不太淡定了。
小妖精殿下這裡出宮的時間也忒長了些吧?都快二十日了,他還沒有回來,這是讓她在皇宮中自生自滅的節奏?
還剩最後兩天的時候,紫凌發現指望別人都不靠譜,還是指望自己靠譜些,於是乎,開始大海撈針似的尋找幕後兇手。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雙手枕在腦後,用排除法,將宮裡生公主的妃嬪全部排除掉,剩下幾個孃家有實力生皇子的妃嬪,又琢磨了一番除去尉遲麟宇和小妖精,最大的受益人是誰,她腦中漸漸有了一個模糊的人臉……
整整想了一夜,紫凌反覆思量後,都覺得就算自己能拿到證據證明那人是真兇,自己也沒有可能性把她扯下臺,畢竟妃子孃家的勢力是極大的,聰敏睿智的皇上不會爲了她這個假郡主而隨便的治妃子的罪,到頭來,她可能會成爲別人眼中不得不除的眼中釘,肉中刺。
雞鳴破曉,紫凌感嘆了一句,命運多舛,然後就矇眼睡大頭覺了。
若這一次,她僥倖躲過一劫,她定會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她的命運從來就不會掌握在別人手中。
十天,過的很快,該面對的,誰也逃不過。
“小郡主可查出兇手了?”珠簾後,太后手捻碧璽佛珠,讓人看不太清楚臉上,紫凌看不到太后此刻的神情。
“沒有。”小女娃答的乾脆。
太后輕嗤一聲,彷彿這一切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哀家今日懲罰小郡主,小郡主可有話說?”
“沒有。”聽到懲罰,紫凌沒有求饒,也沒有被嚇哭,反而很鎮定的接受。
“你不怕?”太后心中微訝,宮中上至嬪妃,下至宮女奴才,沒有人聽到她說懲罰不嚇的跪地求饒,眼前這小女娃不過才六歲,她膽子大的倒是讓她有些欣賞。
“怕有用麼?”小女娃眨巴着天真的眼睛,問道。
“呵呵…你這孩子,膽子大的有點意思,希望等會兒上刑具的時候,你的骨頭能和你的嘴一樣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