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影兒淒涼的一笑,用盡力氣說道:“妾身的身體,妾身心裡明白,這毒已入心口,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我的命。影兒不怕死,一點都不怕,只是死了之後不能再伺候殿下,不能再伺候娘娘了。”
宋影兒說到感傷處,一串淚珠從眼角滑落,她深深看着方陵,目光中滿是愛戀,想要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將這個男人印在心頭,就算轉世亦絕不能忘記。
“影兒!”
見到宋影兒越來越虛弱,臉色烏黑髮紫,心跳斷斷續續,方陵緊緊摟着她的身體,悲從中來,他從來未有過如此的悲傷,似乎十幾年的悲傷一下子全部涌來了。
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象火焰一般燒遍全身,方陵目露兇光,宛如一頭甦醒的兇獸,狠狠的盯着賽隆吼道:“賽隆,拿出解藥來!”
“解藥?你還是過了格爾泰這一關再說吧,你以爲傷了他一臂,就能夠活着離開了嗎?”賽隆連半點憐憫都沒有,冷酷無情的抖了抖牛頭骨杖。
格爾泰的左臂明顯的垂下來,斷裂處流出烏黑腥臭的液體,他右手持刀,一步步朝着方陵走了過去。
方陵怒氣沖天的看着賽隆,他很清楚對方說的不是假話,格爾泰雖然傷了一臂,但是仍然有壓制自己的實力,若是獨立對付他,那又要耗費不少時間,而時間卻是現在最緊要的東西。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也沒有什麼可以再隱藏的了,因爲他已是徹底的怒了!
方陵輕輕放下宋影兒,一字一句的說道:“影兒,我絕不會讓你死的!”
說完,他慢慢站起身來,解開腰間的囊套,將寸鼎放在了地上。
賽隆玩味的看着方陵,似乎要看看他該做如何的垂死掙扎,但是沒料到他居然拿出個煉藥的鼎爐來,正希奇着,只見方陵的手在鼎爐上晃動了一下,從鼎爐裡突然間冒出一頭貂來。
小貂利索的鑽了出來,睜大眼睛觀望着周圍,然後立刻盯在了賽隆和格爾泰的身上,它聳了聳鼻子,明顯感覺到了敵人的味道。
“這是……法器!”賽隆錯愕的叫了一聲,然後狂喜出聲道,“真沒想到你這區區南人居然還帶有法器,而且還能夠將動物收藏在裡面,好一件寶貝啊!”
“的確是一件寶貝,不過卻是能要你的命的寶貝,小貂,速戰速決!”方陵勃然一聲大吼,殺氣帶着護身真氣洶涌四溢。
小貂一吸氣,身體陡然漲大數倍,然後一噴,一顆顆種子落到地上,化爲一大片鬼哭藤來。
“兇獸?”賽隆哪裡料到這小貂居然是頭兇獸,一愣間,整片地方已經被大量的鬼哭藤佈滿,他雖然見識廣博,但是卻沒聽說過有這樣能力的兇獸,更不知道這些肆意生長的藤蔓究竟有什麼希奇古怪的作用,連忙朝後一退,落到鬼哭藤的範圍外。
比起賽隆的理智而言,沒有意識的格爾泰只有着戰鬥的本能,他可不管這些藤蔓是什麼,揮刀直斬。
小貂噴出一顆顆種子,毒囊花、爆草、霧草、石漿果、焚心草……各種希奇古怪的植物擁有着普通人想象不到的能力。
對於沒有意識的格爾泰而言,這些東西簡直就是他的天敵,他並不熟知植物屬性,見到東西湊近便攻擊着,很快就吃了大虧,空有着一身武功,卻宛如陷入泥沼般,越動力氣,陷得越深。
而這些植物對於通曉其能力的方陵而言卻宛如盾牌一般,他一縱身落在植物中,仰天一陣咆哮,一記記的殺招狠狠的斬在格爾泰的身上。
形勢一時間逆反,方陵宛如天神附體一般,人在植物中起落,影如鬼魅般無可捉摸,每一次起落,便有一刀準確無誤的落下。
格爾泰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各種植物的可怕能力限制住了他的反擊,隨着方陵重刀狂斬,恍然瘋子一般,落刀的地方也不再是什麼關節。
賽隆哪裡料到兇獸竟然如此厲害,方陵又和這些植物配合得完美無缺,他越來越吃驚,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牛頭杖狂亂的撞擊着地下,操縱着格爾泰。
然而再如何操縱,深陷植物中的格爾泰已經是待宰的羔羊,亂刀狂斬之下,格爾泰鋼鐵般的身體發出陣陣悶響聲,待到方陵最後一記殺招斬下,格爾泰竟被攔腰斬斷,身體一分爲二,掉落在兩邊,烏黑腥臭的液體從肚子裡流出,刺鼻難聞。
賽隆似乎也受到影響一般,張口嘔出一大口血來,指着方陵叫道:“你……你好狠的手段,居然殺了我耗費一生心血煉製的巫屍!”
方陵漠然的看着他,煞冷的吐出兩個字:“解藥!”
小貂感受到方陵的怒意,虎視眈眈的盯着賽隆。
一個是比五毒蛤蟆不知道強了多少倍的兇獸,一個是怒氣到了極點的兇悍少年,賽隆因爲巫屍被殺,體內也受了內傷,再加上鑰匙到手,他頓時生了逃意,傲然說道:“我們薩滿巫師是神的使者,絕對不會向普通人屈服的,你也絕不可能從我手裡得到解藥!”
“好,那就等你死了,從你身上找!”方陵咆哮一聲,小貂一張口,朝着賽隆吐出一大堆的種子,種子落地迅速長成一條條粗大的吸血藤。
這種吸血藤形如巨蟒,十分粗大,藤子上生着一條條的齒狀圓口,一旦纏在動物上,就能夠將其體內的血吸光。
賽隆卻是冷笑一聲,仰天發出一聲長嘯,蒼鷹陡地從天上衝下來,雙爪抓在他的肩膀上,帶着他朝天空上飛去。
賽隆一離開地面,便咧嘴一笑道:“少年,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對付本大巫,你還嫩得很呢!”說罷,他發出猖狂的笑意,似乎要傳遍整個沙漠。
方陵哪會讓他跑掉,大喝一聲:“小貂!”
小貂和他心意相通,立刻噴出一顆種子,地面破碎,長成一條巨大的藤蔓,不斷的朝着上方蜿蜒升去,方陵踏着藤蔓衝上去,然後猛地一躍而起,朝着高飛的賽隆斬去。
賽隆見到方陵竟然想出如此奇招,暗暗吃了一驚,不過他又發出一聲冷笑,揮動牛頭杖朝着他猛地砸了過去。
這牛頭杖乃是薩滿教代代相傳的法器,堅硬無比,而且以他融氣境穩定境的修爲,這隨手一招也是致命一擊。
怒到極點的方陵又哪裡會在這時後退,他肆意咆哮,十成十的天地之內凝聚於火紋獸角之上,直直的朝着牛頭杖劈來。
“轟——”地一聲巨響,火紋獸角帶來的浩大真勁硬生生的將牛頭法杖斬碎,賽隆驚恐的睜大眼睛,嘴巴大得能塞進一隻鴨蛋。
這代代相傳的法器是何等的堅硬,只怕是黑鐵製成的刀都難損分毫,然而卻被這少年一刀斬破。
一愣之時,刀身迴轉,鋒利的芒刃抹過他的脖子。
蒼鷹經不起這樣的衝擊力,本能的雙爪一鬆,賽隆帶着慘叫聲朝着地上落去。
賽隆落下的地方正好是魯北等人的戰場,乍見到天上掉來一物,大家都嚇了一跳,待到看到是賽隆的慘狀時,巴特等人心頭俱是一寒,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
就在這時,方陵“轟”的一聲掉落下來,同時,火紋獸角上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頓時崩裂成兩半。
火紋獸角確是人間奇物,然而方陵所得乃是火紋幼獸的角,本身就未完美,如今又和牛頭法器硬拼了一次,所以承受力已達到了極限。
見到賽隆死掉,而方陵竟然還活着,魯北等人頓時氣勢大勝,齊齊的大喝一聲,朝着巴特等人撲了過去。
巴特瞪大着眼睛看着死去的大師兄,再看看渾身是血的方陵,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方陵徑直的都到賽隆身邊,蹲下 身將他兜裡的東西翻了個遍,然而意外的是,居然沒有任何一樣東西看起來象解藥。
就在這短短時間裡,薩滿巫師死的死傷的傷,潰不成軍,巴特也被魯北一掌震倒在地,痛得吐了一地的膽水。
方陵轉過身來,冷冷的問道:“巴特,牛頭杖的解藥在哪裡?”
巴特早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更被方陵森冷的目光嚇得打了個寒顫,連忙回道:“牛頭杖沒有解藥。”
“什麼,怎麼可能沒有解藥?”方陵勃然大怒道。
巴特哆嗦了一下,連忙解釋道:“牛頭杖乃是我教代代相傳的法器,不用的時候就會浸泡在各種劇毒藥水中,所以毒藥也都是臨時配的。但是大師兄前幾日纔剛剛出關,一出關就來追你們,所以還沒有來得及配製解藥。”
方陵眉頭狠狠的皺了一下,如果沒有解藥的話,能夠救宋影兒的就只有一個人了。
他一縱身朝着塌陷的地方飛奔而去,同時丟下簡短的一個:“殺!”
殺字一落,慘聲頓起,巴特至死眼睛都是瞪得大大的,怎麼也想不通這貓捉老鼠的遊戲,最後死的卻是一羣貓。
或者說,他錯誤的將方陵這頭老虎判斷成了一隻老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