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秋嘆了口氣,武金玉的脾氣他怎麼能不瞭解?而且這事他說實話,沒怪過武金玉,他知道她雖然嘴巴髒了一些,但心卻並不是壞的。
只是如今自己的女人哭成這樣,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你怎麼罵我的清秋?”孫瑩瑩哭喊着,滿臉委屈,可憐楚楚的看着武金玉,似乎武金玉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事情都怨我還不行麼?金玉你別這樣,有什麼話不能好好的?都是我錯了,是我不該嫁給清秋,是我不該出現在你的面前,你要罵罵我好了,別罵清秋好麼?”
孫瑩瑩的哭喊聲很大,這個時候已經引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武家三小姐的暴走脾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又有誰不知道武金玉和許清秋之間的往事?如今見孫瑩瑩哭成這樣,又說出這樣的話,大家肯定是將矛頭指向了武金玉。
“這武三小姐還真是不懂得人情世故,人家好歹是正妻,她算是個什麼?連個西南將軍的通房都算不上,現在竟然指着人家正房的鼻子罵!”
“真是太過分了!西南將軍夫人可是大好人啊!一來就給窮人們發衣物,這麼好的人兒和西南將軍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明明恩愛有加,現在卻要受這瘋狗的窩囊氣。”
武金玉本來就怒氣攻心着,聽着這話,哪裡還能站得住?當即上前幾步,拉住那說閒話人的脖領子:“你他孃的放屁!你再說一遍!誰是瘋狗?”
嚼舌根的人嚇的賊死,哪裡還敢重複?而周圍的人見此,也是一退好幾步,生怕自己跟着遭殃。
“武金玉,你太過分了!”終是忍不住的許清秋,冷聲冷氣的開了口,“他們何錯之有?當初退婚是天意弄人,如今你我早已分道揚鑣,以後能不見就別再見了!”說着,轉身就要走。
武金玉氣得登時揚起了手臂,她是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得了:“你和誰大呼小叫呢?”
她幻想過他和自己所有的見面方式,有辛酸的,有甜蜜的,有不捨的,有緬懷的,但她饒是做夢都想不到,時隔多年,她和他再次相見,竟然是他對自己的橫眉冷對。
許清秋在曾經的曾經,也不是沒被武金玉的巴掌抽過,不過她不會武,所以力氣也沒大到哪裡去,況且他的性子和武金玉剛好相反,所以以前他都是疼着她,讓着她。
不過習慣就是習慣,就算他和她分開了這麼長時間,待她再次對着自己揮起巴掌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等着巴掌的落下。
然,埋在他懷裡的孫瑩瑩卻遠沒有他來的適應,眼看着那巴掌落了下來,她哭喊着擋在了許清秋的面前:“我知道你心裡有氣,要打就打我吧,別打清秋,他是無辜的,錯都在我,全是我的錯……”
孫瑩瑩的反應,刺激了許清秋,到底擋在自己面前的纔是自己的女人,上前一步,猛然握住了武金玉的手腕,不過還沒等他做出下一步,另一隻手便握住了他的手腕。
武金玉被許清秋的反應弄的一愣,因爲她根本沒想到一向對自己百依百順的許清秋,敢對自己動手。
回過了神,她正要對着許清秋破口大罵,卻感覺自己的另一隻手腕跟着一緊。
“誰他孃的還敢攔我?”她滿臉怒氣的回頭,可當看見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時,所有涌起來的怒氣,登時消了下去,“姐?”
武青顏沒工夫搭理武金玉,五指用力,捏緊了許清秋的手腕:“西南將軍還請手下留情,家妹身子柔弱,可經不起將軍的巴掌。”
許清秋愣了愣:“家妹?”在他的印象當中,先不說武傾城不會管武金玉的閒事,就是這長相也不對勁啊!
眼前的女子雖然與武傾城有幾分相似,但細看之下,她可要比武傾城耐看的多。
武青顏輕輕一笑,眉宇之間不減凌然之氣:“我自幼離開家門,西南將軍沒見過我也是應該的。”
許清秋聽着這話,當即後退了一步:“你,你是武家二小姐?”
他就算沒見過武青顏,卻也是聽說過武家那爛攤子的事情,只是在他的記憶裡,武家的二小姐不是個傻子麼?
武青顏算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掃了一眼同樣看着自己的孫瑩瑩,笑了笑又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孫家將女兒嫁給了西南將軍,西南將軍便要有教育,禮訓的責任,我還沒進門,便聽聞見了西南夫人的哭喊聲,好在眼下是在外面,若是進了宮西南夫人還是如此,驚擾了聖駕,西南將軍可是要該當何罪?”
西南將軍一個帶兵打仗的人,哪裡會這些文縐縐的東西?當下被武青顏說的一愣一愣的。
孫瑩瑩咬了咬脣,紅着眼睛,可憐兮兮的開了口:“您是武三小姐的姐姐,幫着武三小姐說話瑩瑩自然是沒話說,可瑩瑩哭也是有原因的,是武三小姐先欺負我在先。”
武金玉不服,張口便要說話:“你!”
“你把嘴巴給我閉上!”武青顏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在武金玉乖乖閉嘴之後,轉眼朝着孫瑩瑩再次掛上了笑臉,“西南夫人口口聲聲說我家金玉欺負你了,那麼敢問我家金玉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
孫瑩瑩一愣,不甘心的搖了搖頭:“那倒是沒有。”
“既然沒有的話,何來的欺負之說?”
孫瑩瑩又是一愣,沉默了下去,揹着所有人的目光,她一雙哭紅的眼睛早已沒了丁點的委屈,有的不過是對於武青顏的提防。
這個武金玉的姐姐,還真不是個一般角色。
“我家的妹妹脾氣暴躁,我回去自己教育,調教不好是我這個當姐姐的不適,但我的妹妹還輪不到西南將軍掄巴掌,甩臉子,自己的人自己帶回去,再在這裡哭下去,別怪我不客氣。”
武青顏說着,一推許清秋的手臂,“西北將軍慢走不送!”
許清秋本來也沒打算找武金玉的麻煩,只是事趕事的撞在了一起,如今被武青顏砸的一個字蹦不出來,他當然是要走的。
而孫瑩瑩雖不甘心,卻莫不清楚武青顏的底細,也是不敢造次,乖乖的隨着許清秋出了寺廟的大門。
武金玉看着那一雙離去的背影,不甘心的嘀咕:“姐,就這麼讓他們走了?我這口氣可還沒出去呢!”
武青顏嘆了口氣:“你這口氣還是憋着吧,若是當真出了,你現在就是萬夫所指的罪人了。”
武金玉一愣,不懂她的意思。
武青顏也不打算和她深解釋,那個孫瑩瑩表面看着溫柔如水,風吹就倒一樣,但她看的明白,孫瑩瑩的眼裡所有的委屈和可憐,都帶着一層抹不掉的虛僞。
“你別在這裡假裝尼姑了,和我回藥鋪先。”她說着,不由分說,拉着武金玉的手就走。
無論是疼,還是難受,亦或是生不如死,很多事情該面對的時候必須是要去面對的,逃避根本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況且按孫瑩瑩眼中虛僞的尿性,今日在這裡吃了虧,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纔是,將一點心眼都沒有的武金玉扔在這裡,她也着實不放心。
武金玉並沒有掙扎,乖乖的隨着武青顏走出了寺廟,當然,她並不是想要去面對什麼現實,而是她不敢忤逆武青顏的意思。
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她特別畏懼武青顏。
……
吃了啞巴虧的孫瑩瑩,在許清秋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一路悶悶的也不說話。
許清秋並不是對武金玉毫無感情可談,如今心裡也是亂的很,也是不曾開口。
孫瑩瑩本以爲許清秋會哄哄自己,問問自己,可她沒想到,由始至終,許清秋都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難以自拔,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她卻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對武家的那個潑婦還是有情分的。
慢慢捏緊了手中的絲帕,孫瑩瑩恨恨地磨牙:!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刺激一下那個潑婦!和她孫瑩瑩搶男人?真是瞎了那個潑婦的狗眼了!
馬車緩緩行進了許府,雖然許清秋常年不曾回來,但一直都有下人照看着,雖然有些寂寥,但並不凌亂,府裡的一切一塵不染,井井有條。
老管家將許清秋與孫瑩瑩迎了下來,老眼含淚:“少爺這是去了哪裡?怎麼耽誤了這麼久?”
許清秋對於這個一直看着自己長大的老管家,不曾隱瞞:“在寺廟撞見金玉了,所以耽誤了一會。”
老管家一愣,許清秋纔回來不久,自己還來不及說武家的事情,沒想到自己的少爺和少夫人倒是撞上了,也許這就是緣分吧,剪不斷理還亂。
一邊迎着許清秋和孫瑩瑩往府裡走,老管家一邊淡淡的道:“這些年武家三小姐沒少來咱們府,雖然每次都說是路過,但老奴知道,武三小姐在心裡還是惦念着少爺的,前段時間武三小姐被指婚給了三皇子,沒過多久便被退婚了,哎,說來武三小姐也是個命苦的孩子。”
孫瑩瑩聽着,心裡好笑,原來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玩意。
許清秋卻心思沉重:“怎麼好端端的會被退婚?”
老管家迎着兩個人進了前廳:“中間的事情老奴也不甚清楚,老奴只知道,現在三皇子和二皇子都疼着一個人,據說皇上將人指給了二皇子,不過三皇子卻一直不曾放手。”
“那個人是誰?”
“誰這麼大的本事?”
許清秋與孫瑩瑩幾乎同時問出了口,畢竟她和他都是生在大齊,對於長孫明月和長孫子儒還是很瞭解的,那樣兩個形如天仙的男子,一向是被衆人膜拜的,如今卻都疼着一個人,這讓人怎能不吃驚?
老管家回答的想當然:“是武家的二小姐。”
武青顏雖然回來不久,但現在在大齊那可是名聲在外,懸壺濟世,平易近人,幾乎所有的大齊百姓眼下只要一提起武青顏,沒有一個不豎起大拇指的。
只是這樣的消息,落在許清秋與孫瑩瑩的耳朵裡,無疑不是平地炸起一聲雷。
“她真是不同於當年了。”許清秋自嘲的笑了笑,懸着的心忽然穩了下去。
他在邊關的時候,從老管家的家書裡得知徐氏慘死的消息,他當時真的是很擔心她,畢竟她那個脾氣受不得半分的委屈,如今親孃又沒了,她還能依靠誰?
現下聽聞她唯一的親姐姐如此榮耀,他也算是放心了,畢竟她還有個依靠。
“真沒想到,她竟然爬起來了。”孫瑩瑩忍不住驚訝。
怪不得武青顏剛剛在寺廟裡那般的張狂,原來是背靠着兩棵大樹好乘涼,連許清秋的面子都不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