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以後,一直學不會說話。
算命先生說我是個癡兒,腦子壞掉的那種,一輩子學不會講話。
直到三歲那年,父親得癌症死了。
同時也開口說了我人生的第一句話。
那時父親被病痛折磨後,形容枯槁的死在了家中的大牀上,身上穿着一身純黑色繡銀蟒旗袍。
旗袍上的那條蟒蛇繡的非常逼真,銀色鱗片熠熠生輝。
它的一雙烏瞳明亮異常,彷彿能倒影人形。
就在那時,我哭着指着那條旗袍上的銀蟒,張開嘴說了人生第一句話,“爸爸身上坐了個人。”
不過那時候我太小了,記憶比較模糊。
至今我努力回想,只能依稀記得坐在父親屍身上的,是一個白色的男人的身影。
至於男人長得什麼樣,完完全全已經記不清了。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坐在父親身上,更不明白別人爲什麼看不見他。
父親死後旗袍沒有跟着下葬,而是掛在了家裡最顯眼的那面牆上,作爲我家裁縫鋪的金字招牌。
因爲這身旗袍可以延長人的壽命,一個得了絕症馬上要死的人。
只要穿上了它,至少能多活三年。
聽起來好像特別短,可是對於快要死的人來說,能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恩賜。
隨着我一點點長大我慢慢發現那條旗袍好像是活的,夜裡總是能感覺到,上面的銀色巨蟒隨時會爬下來一般!
那銀色蟒蛇的蛇眸彷彿一天比一天詭異陰森,每次擡頭看去,總覺得那眼神在似笑非笑着看着我。
直到我二十一歲那天晚上,那條旗袍上的蟒蛇化成了一道鬼影爬了下來,鑽進被窩裡,纏上了我的腿。
那冰冷刺骨的感覺,像是冰錐子刺進心臟裡般。
然後,便是一雙手冰涼徹骨的手撫摸着我的面頰,“蘇菀,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像是某種力量控制了一般,躺在牀上渾身無法動彈,在黑暗中更無法看清他的樣子,“你……你是什麼人?”
“我……就是你們蘇家當做傳家寶的,那身旗袍上的白蟒。”他說的很慢,透着一股冰冷冷的輕蔑。
我驚了,“什麼?可……那是刺繡啊,怎麼可能變成活物。”
難道是我腦子出了什麼問題,看到了幻覺?
還是我在做夢?
“你父親親手剝下我的皮,將我縫在旗袍上,有趣吧。”他的手指掠過我的嘴脣,惡意將我的脣揉痛。
我嘴脣吃痛,卻不敢反抗,心底裡有說不出的害怕和驚慌,“你想怎麼樣?”
他真的是被我父親殺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難怪旗袍上的蟒蛇會那樣逼真,用那樣的眼神盯着我……
這麼一想,更加的毛骨悚然了。
他一直都盯着我們全家人看,太恐怖了!
“呵呵呵呵……”他脣畔中傳出輕輕幽長的笑聲,滲人的彷彿要將空氣凍結成冰。
在他的笑聲中,我腦子一點點遲鈍。
然後,失去意識。
從那以後,旗袍上的白色銀蟒每晚都會變成活的一樣。
順着白牆蜿蜒過來,鑽進我的被窩裡,變成那個陰森森可怕的男人,一遍遍摸我的臉。
涼透了的手指,一遍遍撫摸過我的身體。
這樣的生活簡直地獄一般折磨我兩個月,然後我發現自己總是容易反酸嘔吐。
去醫院檢查之後,我整個人都懵逼了。
我居然……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