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就在眼前，我走出去就能看到我的晉言。
但是，厲焱拉住我，我看着門離我只有一步之遙，卻一下子離我好遠。
不要，我要晉言，我要晉言……
我瘋狂的掙扎，厲焱像鐵箍似得抱着我，我掙不開，走不出去，只能看着。
爲什麼……明明是很近的距離，明明我們很快就能見面。
爲什麼就一步，爲什麼！
“放開我，你這個魔鬼！你放開我！”
厲焱抱着我，把我的雙手背到身後圈着，把我的頭按在懷裡，我完全被固定住，掙不開也扭不動。
我張脣一口咬下去。
厲焱全身緊繃了下，隨之更緊的抱緊我，也讓我更沉的咬住。
“厲總！”
“出去。”
“我去叫醫生。”
“不用。”
嘴裡傳來血腥味，濃濃的衝進我的大腦。
腦子裡浮起一片猩紅，我看見養父倒在地上的畫面，看見晉言拿刀捅老男人的畫面。
不斷的血朝我涌過來，像要把我沾染，淹沒。
我嚇的尖叫，像瘋子似的搖頭，頭痛欲裂。
“啊！”
“蘇青！”
“不要，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蘇青！蘇青！”
“不準過來，都不準過來……啊！”
我被紅色的血海包圍，疼痛難以負荷，我暈了過去。
“阿成！阿成！”
視線的最後是厲焱漆黑的眼，帶着一抹慌，深深蔓延。
“怎麼樣？”
“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估計暫時醒不了。”
“暫時……是多久？”
“這個……無法確定。”
“……大概，給我一個大概。”
“可能十天半個月，也可能一個月，半年，一年，甚至更久。”
“……”
“厲總！”
“你們出去。”
我做了一個夢，長久的陷在黑暗裡。
不……不是黑暗，是一片血紅。
我徜徉在一片紅色的血海里，手裡抓着跟浮木，緊緊的，顫抖着。
海里什麼都沒有，看不到岸，看不到天，看不到人，我不斷的朝周圍看着，在心裡吶喊，尖叫。
想讓人救我出去，可是，沒有人，我叫
的嗓子都沒有人。
而偶爾的，我會聽見有人對我說話。
但隔得太遠，我聽不清，只能大叫，希望他們能發現我。
可是，不能，我喊破喉嚨也沒人理我。
就這樣，我沉浸在血海里，從害怕恐懼到麻木，到最後的接受淡定，甚至是默然。
我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然後，我能聽見一個聲音在對我說話。
清楚的聽見他說每一個字。
有時候是深沉的，比如說這樣。
“你以爲這樣睡着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
“我有辦法的。”
“……”
有時候是輕鬆的，比如說這樣。
“今天的太陽很好，我帶你去曬曬太陽。”
“……”
“對了，昨天整理了一下你的畫，沒想到，可以開一個畫展了。”
“……”
“想不想開畫展？”
“……”
“不想開？”
“……”
“也對，你只是興趣。”
他總能一個人說的很好，玩的不亦樂乎。
剛開始，我還以爲旁邊會有人回答。
但沒有，一次都沒有。
好奇怪的人。
就這樣，我習慣了躺在海洋裡聽他說話。
聽他的孤單，聽他的寂寞，聽他的想念。
有時候他不說我還很想他。
像個孩子似得，等着。
但我知道，他不知道我。
這讓我有種捉迷藏一直不被人找到的感覺，很開心和得意。
可是，最近有好久沒聽見他說話了。
不知道他去哪了，我有點想他。
不對，不是有點，是好想。
我在血海里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想聽他來說話。
不知道我等了多久，終於等來了他的聲音，還有陌生的聲音。
“什麼時候醒？”
“無法確定。”
“有沒有什麼辦法？”
“厲先生，之前根據你說的情況，想要她醒過來，估計不大可能，但有一個辦法不妨一試。”
“什麼辦法？”
“催眠。”
“有用？”
“不一定，但可以一試。”
“對她的身
體有沒有什麼影響。”
“厲先生，以我目前的判斷，對於蘇小姐來說，有影響和沒影響都是一樣的。”
“什麼意思？”
“蘇小姐現在這樣，是因爲長期的壓迫，激發心裡陰影，她不想醒過來，或者說她覺得自己醒不醒過來都無所謂，而我們要讓她醒過來，就是刺激她。但是，以前的回憶太過不堪，她選擇自我逃避，那麼醒過來就是兩個結果，一個是忘記，一個是更激烈。可不管哪種，厲先生你的目的都達到了。”
我聽不懂這個人說什麼話，像繞口令似得繞過來繞過去，好累。
我想聽他說話。
但聽他的聲音好像很沉重。
他是遇到什麼很難解決的事情了嗎？
“對，我只要她醒過來。”
“OK，厲先生你決定了嗎？”
“決定？這是最好的事，沒有決定不決定。”
“好，我們找個合適的時間就可以了。”
“嗯。”
事情好像解決，那個人走了，很快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真好，他又要和我說話了！
我剛這樣想，他的聲音就傳進來了。
我趴在浮木上，閉着眼聽他說話。
“我說過的，我有辦法。”
“……”
“很快，很快你就會醒過來。”
“……”
這次的話好短，我沒聽見幾句就沒了，我瞪大眼看着遠方，有些生氣。
但沒多久，身體傳來異樣的感覺，像有把火在燃燒着我，越燒越旺，然後我疲憊的閉上眼，睡了過去。
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我睜開雙眼。
眼前不再是紅色的海洋，不再是單調的看不到盡頭的遠方。
我看見了白色的天花板，綻放着溫暖光暈的水晶吊燈。
陌生，好陌生。
這裡是是哪裡？
轉頭看向四周，牀邊坐着一個人。
黑色襯衫，解開兩顆鈕釦，露出裡面隱隱的鎖骨，很性感。
而他的輪廓異常俊美，像上帝最好的藝術品，沒有一點瑕疵。
真是一張完美的臉。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睛，漆黑的像寶石，裡面裝滿了黑色，像我看見的海，只是，不是紅色的，是黑色。
永遠的都看不到底。
是不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