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x市健身中心。E3無彈窗看着熟悉的店面和招牌，不知道爲什麼，柳菲菲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現實離她越來越遠了，觸手可及的霓虹燈看起來那麼遙遠，那麼飄忽，隨時都可能熄滅一般。
也許是錯覺吧。柳菲菲嘆了口氣。自從那天晚上目睹了那一切，這種想法就時不時的出自己腦海裡，再加上這幾天很少聯絡朋友，朋友們也沒怎麼聯繫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孤寂的感覺吧。
萬羽拖着李素素亦步亦趨地跟在柳菲菲身後，李素素幾度想要說話，萬羽都扯了她一把，硬是沒讓她說出來。
其實萬羽知道李素素要問什麼，無非就是柳菲菲的臉。
李素素雖然笨得跟豬一樣，可她的靈感極強，而且擁有化生靈，從洞察力來說，比萬羽都強。白天的時候萬羽還需要藉助驅靈術才能看透幻象，但是李素素用肉眼就能做到。這就是驅靈師們是否擁有妖靈的區別。
當然，萬羽也算有了自己的妖靈，即便不借助驅靈術也能看出柳菲菲那張沒有五官的臉。
如果萬羽猜的沒有錯，襲擊她的應該是妖靈中最難纏的面目。
面目沒有妖獸那麼兇殘，也沒妖魔本領通天，它僅僅是一隻妖靈罷了。但是從古至今，不管是驅靈師還是妖獸妖魔，很少會去招惹面目。實在是面目的能力太詭異了。
面目的妖靈氣息很弱，非大妖魔無法察覺，驅靈師也必須是頂尖的高手才能察覺到它的靠近。而且面目沒有實體，只是一片虛影，如果你以爲那片影子是它的本體那你就大錯特錯了，而且還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面目是一種精神幻象。它並非真實存在，但又確實存在。這就好比人類心中的魔鬼，通常也叫心魔。這種存在沒有任何根據，僅僅是因爲這麼想的人多了，所以它就誕生了。可以說它是虛假的，一切都來源於人們的內心。
普通人類，一旦看到了它的身體，並且將它當做真實存在的，那麼面目就會纏上他，吸食他存在於世界上的根源。
這種事情聽起來很玄乎，但事實就是如此，即便驅靈師們也無法解釋。
“真的沒問題嗎？”打開了健身中心的大門，柳菲菲有些擔憂地問身後這兩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那一夜的怪物實在太可怕了，她擔心這些學生會被害。
萬羽嘆了口氣，柳菲菲的情感波動被小念準確捕捉並且傳達到他的腦海裡。他很感嘆，似乎從很久以前開始，好人就沒有好報了，反而是那些禍害，一個個都能長命百歲，而且就算死了，其餘威也能震懾一方數十年，讓子孫後代作威作福。
“放心吧，就算我們無法消滅它，但是自保還不是問題。”萬羽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道。
念夢伽羅和迷途蛙都是精神類妖靈，一個能解讀思想，另一個則擅長製造和摧毀幻境。對付面目不敢說綽綽有餘，但只要小心配合，面目翻不起什麼浪花。
“對了，我讓你打電話把那天晚上守夜的人叫來，你有聯繫麼？”臨進門前，萬羽又追問了一句。
“什麼？那天晚上守夜的人？有嗎？我不記得有守夜的人啊。”柳菲菲皺眉答道。
“呃……可能是我記錯了，我們進去吧。”萬羽抓抓頭，當先走了進去。
李素素回頭望了柳菲菲一眼，也跟着走了進去。
……
來到大廳內，萬羽指了指柳菲菲曾經躲藏的雜物櫃，說：“我們先躲進去了，等它出現後我們再現身。”
柳菲菲有些害怕，本想請他們陪在她身邊。但是仔細想了想，如果這兩個學生真的有本事，那麼那個怪物很可能會躲起來不出現。
萬羽微微笑了笑，拍了拍李素素的腦袋，突然，他臉色一變，指着黑漆漆地天花板大吼道：“它在上面！”
柳菲菲和李素素迅速望向天花板，透過那一排排藝術燈柱，之上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呃……我好像看錯了，不好意思，我們先躲進去了。”萬羽乾笑兩聲，帶着李素素擠進雜物櫃，將門輕輕地合上。
柳菲菲無言半晌。心中更是惴惴。爲了平息心中的恐懼，她走到門口的吧檯裡，從冰櫃中取出一瓶乾紅和一隻高腳酒杯，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也許是這幾日的壓力過大，柳菲菲喝得很兇很快，不一會兒酒水就見底了。柳菲菲還待再開一瓶，忽然覺得腦袋一陣暈眩，一下子撲倒在吧檯上。
她使勁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儘量清醒些，同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雜貨櫃的方向笑了笑。
可是她的笑容還沒有完全展現就凝固在了臉上——雜物櫃的門被打開了，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袍子裡的怪物捏着萬羽與李素素的臉，貪婪的吸食着……
“啊——”柳菲菲尖叫着往後退，淚水忍不住涓涓而下。
沒想到就連網上熱傳的工作室也沒有辦法。柳菲菲徹底絕望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冷哼從虛空中傳來。
“念夢空間！”
柳菲菲只覺得腦後一疼，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萬羽與李素素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雜物櫃裡面的自己二人被一個裹着黑袍的怪物吸食，一點都不着急。
“這是怎麼回事？”李素素終究還是很好奇的，雖然萬羽再三叮囑她不要太吃驚，但是眼前這一幕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面目是沒有存在的妖靈，所以它必須依附一個寄主的思想存在，它的一切行動都會跟隨寄主的思想而實施。”萬羽解釋道。
“那柳菲菲就是它的寄主嗎？”李素素問道。
萬羽搖搖頭，說：“最初的主人是誰我也不清楚，但是的確是柳菲菲。至於柳菲菲之前的那個，應該就是那天晚上以後就失蹤的人。”
“那……那個人呢？”
“消失了。”
“消失了？”
“嗯。”萬羽耐着性子解釋道：“面目除了需要依靠寄主恐懼之外，還需要不斷地吸取他人的存在來維持自己的“存在”。簡單點說，它在依附一個寄主的時候依然在不斷流失“存在”，因爲它本身就是不存在的，爲了維持這種“存在”，它必須去吸收更多的“存在”，也就是讓更多的人看到它，害怕它，然後它藉此吸食對方的“存在”，使對方成爲新的寄主，而之前的寄主則會因爲“存在”流失過多而真的蒸發。”
“你是說，被面目寄生的人最後會人間蒸發嗎？”李素素在這方面一點就透。
萬羽點點頭，道：“我想之前的寄主一定是發現了躲在雜物櫃中的柳菲菲，所以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雜物櫃上，然後纔會讓柳菲菲和她自己同時產生幻覺，從而被面目吸盡存在，將本體轉移到柳菲菲身上。”
“還好我們之前沒有真的躲進去。”想起萬羽在來的路上對她說的話，李素素滿身大汗。那時萬羽曾對她說：“當我擡頭的時候，立刻發動迷途蛙的特殊能力，在雜物櫃外做一個標記，進雜物櫃後再轉移出來。”
試想，如果這時候兩人真的躲在雜物櫃裡，那麼面前的這副影像應該就是真實的了！
“它爲什麼沒有發現我們？它在吸食的又是什麼？”李素素看着面目手中的自己，頭皮有些發麻。
“之前不是說過了麼，面目是不存在的，我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幻象，這只是寄主的思想反射。但是如果我們在幻覺出現時還躲在雜物櫃裡，這種幻象就會把我們帶入柳菲菲的‘現實’。在柳菲菲和麪目的‘現實’中，我們無法攻擊到面目，同樣也無法逃離，到時候我們只有被吸食‘存在’一個結果。然後，我們會成爲新的柳菲菲。”
“破鏡結界！碎！”萬羽五指併攏，指縫中夾着三張藍色的符文紙，狠狠地向前揮動了拳頭。
眼前的景象倏爾支離破碎，面目和虛幻的萬羽二人轟然崩碎，雜物櫃依然是雜物櫃，好好的關着，那裡沒有任何異常。
“呀！”李素素尖叫一聲，因爲她發現柳菲菲的臉在冒煙。
“因爲幻想中的面目吸食了‘存在’，所以她所處的‘現實’走到了盡頭，最終導致她的“存在”也開始崩碎了麼？”萬羽嘆息一聲，帶着李素素退出了健身中心。
面目就是這樣一種妖靈，沒有智慧，沒有思維，但是它能影響到寄主的思想，讓他們產生幻覺，這種幻覺對於寄主、面目以及涉入其中的一切都是“真實”。在柳菲菲的“現實”中，李素素和萬羽被吸食了“存在”，所以面目也認爲自己吸食了兩人的“存在”，因此，柳菲菲這個寄主就不再被需要，面目會自主脫離柳菲菲，並且將她的“存在”完全吞噬。這個時候，柳菲菲就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不到第二天，所有認識她的人就會失去對她的記憶，柳菲菲的身體也會化爲塵埃。能力涉及到玄奧的“規則”，這就是面目的可怕之處！
“嗚——”
許久之後，健身中心傳出一陣悲鳴。那是面目的悲鳴。因爲被寄主和自己引發的幻象所欺騙，導致寄主的“現實”崩碎，連帶着面目也失去了“存在”寄託，沒有了真實的載體，面目的“存在”也變得虛假，最終被“規則”所吞沒。
“等我一會兒。”萬羽拍了拍李素素的腦袋，獨自一人走進健身中心。
聯想到長蛇和影魔的事件，萬羽潛入的特別小心。一路來有驚無險，看來進化這種東西永遠都不可能在沒有智慧的面目身上發生！
吧檯邊，紅色的酒液灑了滿地，一張圓凳上也滿是酒液。
那是柳菲菲當時喝酒坐的凳子……
因爲柳菲菲的“現實”崩碎了，所以真正處在現實的葡萄酒被殘留在傾倒它的地方。
柳菲菲昏倒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人影，一張流光溢彩的黑色面具靜靜地躺在地上，面具上沒有花紋，僅僅只留有兩個空洞的眼孔。萬羽只是遠遠地看着，就感覺到靈魂被它牽引了。
這張面具被面目佔有太久，竟然產生了類似的能力！
“哼！”萬羽冷哼一聲，強如他的靈魂，對於這種牽引自然不懼，不過是一張面具罷了，想要奪取萬羽的身體和存在，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萬羽走上前，拾起面具，用牙齒咬破食指，沾着血在漆黑的面具上刻畫了一個奇怪的符文，隨後藍炎一起，面具沖天而起，在空中滯留了一段時間，又一個俯衝鑽入了萬羽的身體。
萬羽心念一動，一張漆黑的面具浮他的臉上。多了一雙眼睛的面具並沒有增添幾分生機，反而更加陰沉與深邃了。
萬羽摸了摸臉上的面具，如同觸摸自己的肌膚一般。他很是滿意的點點頭，手指輕點，那面具又陷進皮膚裡去。
“第一塊碎片，到手了。”萬羽笑着，一絲淡淡地黑氣浮上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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