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聞櫻虔誠的跪在神龍面前,順手拂過神龍覆蓋着厚硬鱗片的眼皮,剎那間山林間的神龍身上泛起亮金光芒,身形疾速縮下去。
墨塵與軒轅聞櫻被光芒照耀的幾近睜不開眼。
不過光芒閃現,頃刻間神龍便無影無蹤,在地面躺着的,唯剩一名衣着破爛的白髮老嫗。
“師傅!”“幻應!”二人同時驚叫道。
神龍化人,墨塵與軒轅聞櫻皆是頭次親眼得見,更沒想到變化的是自己熟悉之人。
幻應在地上趴着,粗重的喘氣,又艱難的咳出一口金色鮮血。
“我壽數已盡,撐不了多久了……”幻應低聲道,她滿頭白髮如飛雪,在暴風中亂舞,用起全力才堪堪支起身子,軒轅聞櫻見狀趕忙反應過來,上去攙扶。
卻只聽“刺啦”一聲,幻應的臉頰處,碎裂了一塊,碎塊掉落到地上,化成了金色霧氣迷漫四周,沒有任何血液流出,反而有些許光線射進去,面容裡面顯然是空的。
“這不是你真正的樣子!”墨塵驚呼道。
漸漸,碎裂處越來越多,直到最後整張面容,甚至整個身體都碎裂了,無盡金霧遮擋住了墨塵的事先,直到被狂風驅散,顯出了一名絕色宮鬢美婦,那張絕世容顏看的墨塵心施搖盪,難以自主,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了。
軒轅聞櫻已是風騷入骨,媚人魂魄,可在這宮鬢美婦面前,卻黯淡失色。
“師傅!”軒轅聞櫻慘嚎一聲,跌坐在地。
“我的靈力已難以維持,只能化成原本的人形……”話間,幻應又咳出一口金色鮮血,聲音早已不是先前般嘶啞,而是語聲嬌媚,悅耳又輕盈,她目光看向墨塵:“友,我時日無多,希望你能……考慮我先前的要求。”
墨塵蹙眉道:“你還能活多久?”
幻應艱難道:“短則一炷香,長則一個時辰……”
“不會的!師傅你不會死的!”軒轅聞櫻抱着幻應不停的痛苦,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幻應嘴角溢血,環顧四周,有些急切的問道“瑩瑩呢?”
墨塵趕忙將身後的牧瑩瑩抱至幻應身前,緩緩放下,又緩緩的後退幾步。
漫驟雨打溼了幻應的臉龐,幾近睜不開眼,軒轅聞櫻用手擋她額前,她仔細看着軒轅聞櫻,艱難的擡起雙手,爲軒轅聞櫻捋平溼透褶皺的青衫,抱住軒轅聞櫻,無數記憶流水般自眼前掠過。
十萬年前,她還在咿呀學語,父母揹着她翱翔地,最終落在一處都是人族的山頭,她知道,這裡叫陰陽玄龍宗。
八萬年前,陰陽玄龍宗覆滅,宗主身死,少宗主臨死前將自己的血脈託付給她,她化做一條金蛇纏繞着親傳弟子的手臂,與他們一起逃了出去。
五萬年前,光復陰陽玄龍宗的計劃失敗,所有參與的人都幾近身死,她帶着數人逃了出來。
兩萬年前,她帶着少宗主的嫡系血脈,在這山谷間開立了陰陽派。
八百年前,被正邪兩道誣陷,陰陽派幾近滅門,只餘五人。
而是年前,她在山林間找到了襁褓中的軒轅聞櫻,看着軒轅聞櫻的臉,她的思緒又回到了她最初的地方……
如今,她又回到了這山谷間,回到了陰陽派開始的地方。
是終點,也是新生,更是永生。
“答應我。”幻應對着墨塵低聲道:“照顧好她。”
墨塵微微額首。
幻應笑了,如此傾城。
她彷彿得到了莫大的力量,一下子起身抱住了墨塵。
美人入懷中,一陣香氣入骨,墨塵甚至都來不及退步,便被抱的死死的。
“師傅!”軒轅聞櫻痛苦的大吼。
“一定要……照顧好她們……”幻應在墨塵耳邊呢喃道,漸漸地,她閉起了眼睛,身形越來越虛幻。
下一刻,她深深喘息,奮力一掌按上大夏龍雀劍,登時震撼地的龍吟傳出,轉瞬間,她的身軀化爲一條透明的虛幻龍魂直衝際。
在不捨的盤旋一圈後,徑直衝入墨塵腰間的大夏龍雀劍中。
霎時間,空中無量濃雲聚集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圍繞着墨塵頭頂空瘋狂旋轉,蒼、大地陷入了一片漆黑,無邊無際的黑暗從山頂鋪展開去,永夜般籠罩了整片地。
狂雷轟響,無數道金光在濃雲中劃過,無窮無盡的靈力匯聚於此,與那越來越大的雷霆嘶吼聲形成共鳴。
剎那間,大夏龍雀劍應聲飛出,懸停在空中。
黑暗中,一道金紅色緋光,打破濃雲,從而降,一道雷焰龍捲順勢圍繞大夏龍雀劍炸起。
緊接着一金色龍頭從龍捲中浮現,它張開嘴,一聲龍嘯,帶着無盡龍威響徹地,可剎那間龍頭轟然崩碎,化爲千萬片金光碎塊,凝聚成一把劍形虛影,緩緩融入大夏龍雀劍中。
“刺啦,刺啦”金屬燃燒的聲音不斷從劍身上傳出,
這是龍魂在錘鍊劍身的聲音,這更是重獲新生的聲音!
片刻後,聲音停止,大夏龍雀劍從而落,懸浮在墨塵身前,原先黃銅般的劍身,慢慢的變成了灰色,又變成了黑色,漆黑到極致。
墨塵定睛看去,如今劍身猶如玄奧黑金與神秘隕鐵糅合而成,泛着隱約的烏光。
一條明亮的金線劃過劍身,流瀉至劍尖,成爲這把兇器的心樞。
墨塵知道,這道金線便是幻應的龍魂,它彷彿依舊是一條有生命的龍,被牢牢禁錮在劍裡,隱約閃爍着光芒。
恍惚間,不知是光在流動還是金在流動,當光芒過金線時,整把劍竟是隱隱有雷鳴之聲,無窮水汽圍繞這劍身不斷旋轉。
墨塵仔細盯着這劍,有些出神,他右手提劍,拄在自己身前,劍尖指向空,左手橫着搭在劍身上。
那一刻空中的濃雲消散,驟雨狂雷即止,一縷陽光投射在這把神劍上。
反光刺疼了軒轅聞櫻的雙眼。
軒轅聞櫻自背脊至頭皮一陣發麻,隨即又浮現出一陣寒冷徹骨的感覺,整個人猶如被浸入刺骨的極寒雪水中,無邊無際的恐懼籠罩着她,她只能不停的顫抖,不自覺的向後退去。
但不止這裡,不止是軒轅聞櫻。
整個山間,甚至整個護界法陣內,都籠罩着一層死亡的氣息,無數兇獸匍匐在地,不停的顫抖。
“轟隆”一聲,強大至極的黑色狂雷從劍身中涌出,那股毀滅地的氣勢令軒轅聞櫻幾近跌坐在地。
緊接着,一聲震徹九霄的金鐵鳴聲在山谷間久久迴響,漫星辰似乎都在這狂暴的長嘯裡不安地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