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林這一番忽悠,說得也是頭頭是道,將章正聰直接定性爲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
這就是金林的慣用手法,將對方打倒,然後再狠狠的踩在腳下不得翻身,打架是這樣,辯論也是這樣。其實金林剛纔說的這些話,似是而非,仔細推敲會發現其中有些問題,可是他這麼一口氣說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四點,一下子別人哪能想到其中的問題呢?
章正聰畢竟還只是個孩子,當即就被嚇住了。這下子章正聰滿頭冷汗,手足無措。他從小就被捧爲掌上明珠,一路走來一帆風順,何曾受過這種打擊。可是這個陌生人說的話,卻句句有理有據,讓他反駁不了。
看到章正聰這個樣子,章夢瑤有些心疼,連忙說道:“弟弟,姐姐不怪你的,你不要往心裡去。”
章正聰看到姐姐的樣子,有些羞愧,但又放不下面子認錯。
金林還不罷休,繼續說道:“你不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還不信,不守信用。”
一聽金林這麼說,章正聰卻又恢復了點底氣:“你前面那些歪理我先不跟你理論。但是誠信這一點,你可不要亂說,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失信於人。”
章正聰心裡面又有些得意起來,心想,“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答應別人什麼重要的事呢,哪來的失信於人?再說就算有什麼小事,連我自己忘記了,這個陌生人也不可能會知道的。”
“對啊,金先生,聰兒他才十一歲,以前一直在家裡讀書,哪有什麼失信於人的事呢?”章太師也幫兒子說話,讓章正聰更加得意。
“哈哈,這十一年來,你是不是失信於人我不知道。不過,你還記得十一年以前的事嗎?”金林哈哈大笑,章正聰認爲這一點他穩贏了,可是恰好就是這一點上,他們是絕對都想不明白的。
“十一年前的事?十一年前,我還在孃胎裡呢。”章正聰有些莫名其妙。
“對,就是你在孃胎裡的事。”金林笑得高深莫測。
“你不要裝神弄鬼的了,我都沒出生呢,還能有什麼事?”章正聰心裡有些懊惱,有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
金林看着章正聰的樣子,笑着搖搖頭,然後一聲大喝,一掌拍向了章正聰的天靈蓋:“還不醒來,更待何時!”
一股妖元力從金林的手掌送入章正聰的大腦,但這股妖元並不帶有攻擊性,而是爲了破除那記憶的隔膜,解開老妖怪被塵封的記憶。剎那間,屬於老妖怪章百尺的記憶,不斷在章正聰的腦海中恢復過來。那海量的信息,讓章正聰感覺到了頭脹欲裂,他抱着腦袋,十分痛苦。
“聰兒你怎麼了?”章太師連忙攙扶住了兒子,“上仙,你對他做什麼了?”
“太師不要緊張,他不會有事。”
“小妖怪?”“先生?”柳依雲和章夢瑤也都看着金林,目露詢問之色,她們當然知道金林應該不會傷害章正聰,但也還是有些擔心。
“雲兒,夢瑤,等下就好了。”金林給她們一個放心的眼神。
章正聰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顫抖着,他拼命地搖着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安靜下來。當他擡起頭來的時候,眼神已經變得十分明亮,一切的前因後果,此時他都已經明白了。
“想起來了嗎?”金林微笑着看着他。
“小傢伙,沒想到你還會來找老夫。”章正聰哈哈大笑,上來拍拍金林的肩膀。
“聰兒?”
“弟弟?”
章太師和章夢瑤看着章正聰的變化,大惑不解。
客廳的另外幾位客人,之前一直也沒插嘴,只是聽着他們的對話,此時也有些迷惑,難道章公子,被打擊得失心瘋了?
“呃……”章正聰聽到他們叫自己,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可是章正聰的身份。可是,恢復了記憶之後,這身份他卻很不習慣了。畢竟老妖怪有着超過兩千年的記憶,成爲章正聰這十年,雖然過得也算豐富多彩,但太短了點。所以現在還是老妖怪的性格,佔據主導的。
以老妖怪的性格,怎麼處理和章太師的關係,卻讓他頭大了。畢竟人家是自己投胎後的父親啊……
金林看到章正聰又開始發呆起來,知道他可能是一時想不明白一些事,不由說道:“一切皆是天意,你難道還想不開嗎?”
金林這話,依然是那種模糊的風格,什麼都沒說。但聽的人,自己會想出一些東西。
“對,小傢伙還是你明白。”章正聰哈哈大笑,他也想通了,自己能投胎轉世又恢復記憶,這本身就說明了,自己會再次進入修真界。既然如此,那凡人界的一切,就不再值得留戀了。
“太師。”金林看着章太師,也有些愧疚,這就等於奪走了他唯一一個兒子了。
他用神念傳音給章太師說道:“太師,這本來是天機,不可泄漏。不過念在你養育章正聰十一年,也有功勞,我還是破例告訴你實情吧。你本來命中註定無子,這章正聰,乃是一個修行數千年的老妖,本來要死了的,因爲他做了一次善舉,所以上天給他一次投胎轉世的機會,他投胎成了你的兒子章正聰。你有十年時間可以擁有兒子,也應該知足了。”
當然,命中註定沒有兒子的說法,是金林胡編出來的,反正看起來也就那麼回事。
章太師聽了金林的話,卻也想起來了,十一年前自己的小妾懷胎十一月,大夫都說這小孩是生不下來了的,看來這還真是天意,章太師很容易就相信了金林說的話。
“上仙,天意不可違,要是老朽從來都沒有兒子,也就罷了。可是既然讓老朽有了兒子,如今卻再次失去,這要比沒有兒子,更讓老朽傷心啊。”章太師語氣沉痛。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並不算什麼。可是曾經得到了,又失去了,這纔是真的痛苦。
金林猶豫了一下,想了想,摸出了一顆丹藥遞給章太師,神念傳音道:“太師,你的想法我也理解。這顆丹藥,你吃了可以延年益壽,活到兩百歲。如果你真的想見兒子,在你一百歲之後,可以辭去朝中官職,離開神州大陸,去往海外。你兒子應該會在海外一個叫做赤霞島的仙島上。至於後面的事會如何,就看你們的緣分了。若是見不到,你也莫強求。”
章太師連忙接過丹藥,直接吞了下去,連連作揖:“多謝上仙,多謝上仙!”
金林這也只能算是安慰章太師的一個緩衝辦法了,至於以後的事,實在是說不清楚。如果章太師真的捨得拋棄凡人的榮華富貴,跑來海外找兒子的話,金林也並不介意再給他幾顆丹藥吃吃,雖然他沒有天賦修真,活個幾百年總是沒問題的。如果他不捨得離開這裡,那讓他活到兩百歲,也算是非常對得起他了。
“行了,那就這樣吧。”金林轉身一揮手,“我們走。”
當下金林直接抓着章正聰,從客廳裡直接飛出了門外。柳依雲和章夢瑤緊隨其後,他們直飛上天空,沒入了雲中。幾個人衣訣飄飄,真如仙人仙女一般,飄然而去。
這時候客廳中的客人才徹底明白過來,剛纔是仙人來將漲章太師的兒子帶走修仙去了。連同章太師在內,大家紛紛跪下,對着天空,拜了又拜。以他們的理解力,也就理解成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