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天的計劃裡,白天並不適合展開激烈的戰鬥。
因爲這個時候對方的視覺還有相當作用,而且戰力並未受到破壞,還有很強的戰意,如果這時候發生激烈衝突,己方人員的傷亡也不會太小。
因此,在整個白天,他將手下的妖魔戰士編製成十二個小隊,每隊都配備三名雉族女妖作爲嚮導,對敵人展開騷擾作戰。
基本準則是,儘量引導敵人分散,對小股目標展開突擊,隨後立刻隱蔽。
主要目的是消耗敵人體能和耐力,擾亂敵人的鬥志,對是否殺傷並沒有特別的要求。
在這場不對稱作戰中,修真者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雖然有一肚子的力氣,卻完全沒有目標可供發泄,只能在亂打亂撞的過程中,和同伴分得更開……
無情的夜晚很快到了。
森林完全成爲一頭沉默的巨獸,在它肚子裡的修真者,完全看不到一絲光明。
雖然隊伍中不乏有夜視或者天眼通能力的高手,但他們往往也迷失於不斷變幻的妖霧之中。
妖魔戰士則不同,他們都配備了最先進的防輻射避彈衣,帶有強大信息處理功能的頭盔,內設紅外線夜視系統,個人通訊系統。
頭盔內的信息處理器能夠將眼前觀察到的所有景象送入電腦,一百名士兵得到的信息加以整合之後,整個戰場的情況就瞭如指掌。
通訊系統則保證了小分隊之間,如齒輪般精密的配合。
儘管有了這些先進的高科技設備,凌天還是十分謹慎,今晚他把目標設定在敵人外圍的單個修真者身上。
修真者的實力雖然高出妖魔戰士不少,但在十個偷襲一個的情況下,還是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妖魔戰士十分聰明,見到敵人太過扎手的話,根本不過多糾纏,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漫長的夜晚過去之後,他們一共打死七名修真者,俘虜了二十五人。
凌天對這個結果表示十分滿意,他對直接指揮戰鬥的吳惠清翹起了大拇指:“吳教官長,果然是在越南和美國佬周旋多年的精銳軍,專業,專業!”
吳惠清搖搖頭,有些失望地說:“校長,老實說這些人的水準真的很不夠,雖然個體的戰鬥力非常強悍,但是組成一支團隊的話,卻連最基本的配合都沒有,和這樣的對手較量,實在令人有些泄氣。”
“嗯,千百年來修真者習慣了單打獨鬥,正大光明地以法寶較量,這種方式已經落伍了!不過你也不要掉以輕心,要知道這些人在修真界最多算是三流人物,如果有比他們厲害十倍、百倍的修士,就算不懂配合之道,也是很可怕的。”
凌天笑吟吟地說到,深深吸了一口氣:“多麼美妙的味道啊,血腥、殺戮、恐懼……”
他和吳惠清兩個人,正高高漂浮在幻象森林的上空,靜靜地欣賞着腳下的殺戮。
“校長……”
“嗯?”
“有一個問題我實在沒有搞懂,您執意鼓動奪木薩停止了幻象森林的妖力中樞,可是,您怎麼知道一定能重新開啓呢,就連姬雪蛟也說並沒有萬分的把握啊。”
“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預測得到?”
“這,可是萬一不能重新開啓的話,修真者不是就長驅直入了嗎?這難道不是弄巧成拙?”
“世上沒有必中的計謀,也沒有必勝的戰爭。”凌天平靜地說,“戰爭這種東西,和賭博是一樣的,不冒點風險的話,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問題的關鍵在於,冒誰的風險。”
“我不明白。”
“如果幻象森林真的無法啓動,那就讓修真者長驅直入、直搗黃龍好了,已經覺悟了的雉族戰士,應該會用自殺式襲擊的辦法來對付修真者吧,我看這些傢伙也很是頭疼呢。等到修真者和雉族兩敗俱傷之後,我們再從後方突襲,殺一個措手不及,絕對可以消滅修真者的。”
“可是這樣,雉族不是就被毀滅了嗎?”
“沒錯,那又怎麼樣?”
“明白了,校長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遵守和約,是這樣嗎?”
凌天看着吳惠清嚴肅的面孔,忽然吃吃笑了起來:“怎麼會,對一個商人來說,信譽就是他的第二生命。可是……我並沒有和雉族約定要保全他們的性命啊,我只是答應幫助他們消滅修真者。只要最後修真者都被消滅了,雉族的死活就不是我關心的事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關鍵是你和你的部下啊,教官長,你們的安危纔是我要關心的問題,如果要用你們當中哪怕一個人的死,來換取修真者的全滅,這也是我不願意看到的結局!”
“校長……”
“噓……”凌天揮手製止了女軍官的聲音,“感受一下戰場上的氣氛,享受這血裡的音樂,你能得到的東西很多、很多……”
在慘白的月光下,凌天周身迴盪起黑色的魔氣,顯露出一代邪魔的翩翩天姿。
森林裡的血腥殺戮似乎形成無數血紅色的顆粒,逐漸升騰起來,被凌天吸入體內。
許久都未開放的黑色蓮花,終於冉冉綻放在這修羅地獄的上空。
周隆秀已經走投無路了。
這時候,是他雄心勃勃進入幻象森林之後的第七天。
在叢林深處的一個骯髒水坑邊,他跪倒在地,看着混濁的泥水中,有一個披頭散髮的怪物咧着嘴朝自己笑。
“這……就是現在的我嗎?”
回想七天之前,自己還是那麼意氣風發,那是何等瀟灑的景象,卻沒有料到在七天之後的現在,卻變得比喪家之犬又有不如。
內心裡,周隆秀當然不會承認這是自己的錯,一切都怪陳軍嶽提出的冒進計劃。
自己唯一的錯誤,就是一時頭腦發昏,接下了副隊長的職責,這樣一來的話,也不得不爲陳軍嶽的愚蠢而負責了!
“……要,死了嗎?”
死,恐怕是很難避免的,這七天以來,他已經見過太多同道的死亡,這些人不是被隱藏在地下的地雷炸死,就是被黑暗中的冷槍射死,更多人精疲力竭之後,就任由敵人像豬玀一樣捉去,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雖說修真者有辟穀的本領,並不需要每天進食,但每天的打坐靜修卻是必須的,如果不能依靠打坐將外界的氣息轉化爲所需的真元,這是絕對無法支撐下去的事。
但是這七天無論從早到晚,無時無刻不面對着敵人的騷擾,真元早已耗盡。
同行的道友在第三天也不知第四天就失蹤了,只剩下陳軍嶽還能勉強支撐,到了昨天,陳軍嶽這雜種也不知死哪裡去了,也許是掉進沼澤淹死了吧。
“媽的,老子不能像他一樣死啊!”
周隆秀髮瘋似地踢打着樹木,像野獸那樣咆哮着,完全喪失了平常的冷靜。
“他媽的,原始天尊,玉皇大帝,你們究竟有沒有靈,眼睜睜看着徒子徒孫這般死掉嗎?混蛋,混蛋!”
似乎爲了迎合他的話,叢林深處一陣抖動,遠處似乎有輕輕的槍響,然後周隆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張用樹枝作的簡陋的擔架上,兩名獐頭鼠目的妖魔正一前一後擡着自己走,體內的真元已經全部被一種奇怪的力量封鎖住了。
頭很痛。
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站起來拼命,即使死也要像個陰符宗修士那樣堂堂正正地死去。
但僅僅過了半秒種,頭腦中就有另一個聲音在嘲笑他:別傻了,現在死掉的話,被雉族打敗的恥辱就永遠無法洗去了。
這可絕對不行。
“老子會問你們一個一個討回來的!”周隆秀在心裡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