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尼驅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一百公里外的一家工廠發生了罷工事件,那裡是整個公司軍火生產的核心,必須立刻加以安撫或者鎮壓。坐在後座上的他不浪費一分一秒,用手提電腦和衛星電話發佈着一道道命令。
忽然,一枚呼嘯而來的子彈從前車窗貫入車內,駕駛員的腦袋頓時變成了一枚特大號的禮花,整個車廂內都充斥着略帶甜腥味的腦漿。
吉普車開始不由自主地左搖右晃起來,好幾次差點側翻過去。車裡訓練有素的保鏢立刻拉開車門飛了出去,向狙擊子彈射來的方向前進。
還有兩名保鏢則保護住了湯尼,一人推開了駕駛員的屍體,試圖穩定車身。
但是這人很快也變成了一具死屍。
“哼!”
此時的湯尼已經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少年,他一拍座位,衝破了車頂,冷冷地漂浮在半空之中,周身充滿了凌厲的殺氣。
“什麼人敢在新東京撒野!”
“你就是湯尼?”
一個聲音在背後幽幽地想起。
湯尼驚出了一頭冷汗,對方居然能夠潛入到他身後這麼近的距離而不被發覺,這簡直令人難以相信!
猛地回頭,湯尼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名成熟優雅的女性。
“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微微一笑:“我的名字是……夕照神,我是你父親的老朋友了,湯尼……”
“父親!”湯尼的心裡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有。從出生以來他就從來沒有聽到過父親的消息,現在居然有人說是父親的朋友?
當然,“朋友”這個詞,很多時候的意思是指——仇人。
“你知道我父親是什麼人?”湯尼死死盯住對方,“你又是什麼人。”
夕照神淡淡一笑:“跟着我,你會知道一切的。”
湯尼還在猶豫,對方已經如電般向西南方向飛去了。
父親的消息實在太過重要,湯尼再也顧不上底下亂作一團的場面,見到對方已經停止了攻擊開始撤退,他立刻跟住了那個女人。
那女人的真元充沛,甚至不用御劍,速度就已經超過飛機,不一會兒,兩人就離開了新東京的控制範圍。
湯尼氣喘吁吁,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情況下,夕照神總算降落下來。
“這,這是哪裡?”
“甲州府,聽說過嗎?”
甲州府是核戰後期日本受災最嚴重的一個地區,一枚核彈曾經直接命中這裡,造成了大範圍的輻射區,直到現在這裡還一直是兇殘的輻射生物的天地,新東京的政府方面根本無力來管轄此地。
“爲什麼帶我來這裡,我知道你可以輕易殺死我的,我看得出來。”
夕照神微微一笑:“你很聰明,湯尼,雖然殺死你的話全世界很多人都會得救,但也有可能你的父親會徹底瘋狂的。跟我來吧,孩子。”
她帶着湯尼在廢墟中走着,輻射變異生物陰險地在他們四周走過,但就是沒有人敢上前。當他們來到一棟勉強站立着的樓房時,湯尼呆住了。
這幢三層大樓的外牆上被刷了一個大大的紅十字,無數變異生物都聚集在門口,一些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在耐心地爲他們治療傷口。
那是些多麼噁心的怪物啊,即使是弗蘭克斯坦的夢境中都不會出現這種魔怪。有些輕度變異的怪人只是長了三隻手臂,或者額頭上多了兩隻眼睛;但是那些重度變異的東西簡直看不出還有一點人樣了,他們的皮膚上黏着了滑溜溜的液體,發出難聞的惡臭,即使是看他們一眼都會讓人嘔吐,更不要說是觸摸他們的身體了。
但那些醫生卻非常耐心地檢查着怪物們的身體。
湯尼呆呆地跟隨着夕照神走進了樓房,在樓梯上,夕照神小聲地說:“不用奇怪,在我們北原國,人們都是這樣相處的。”
“你們是北原國的人!”湯尼失聲叫道。
北原國是不屬於人類世界和黑暗帝國的第三股勢力。傳說中,在覈戰爆發之後,一大批愛好和平,不願互相鬥爭的人類、狼人、妖族、吸血鬼都來到了北歐,在那裡組成了和平共處的部落。那個國度雖然沒有被核戰摧毀,但是也經受了核冬天的考驗,慢慢發展壯大,到如今已經自成體系了。
雖然北原國沒有人類世界和黑暗帝國那麼強勢,但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只是這個國度的人非常神秘,從來不和外界溝通交流,也沒有向各個定居點互派過大使,是以世人對他們並沒有多少了解。
在湯尼當上了公司總經理之後,也曾計劃積極開拓北原國的市場,但卻被總裁嚴厲地制止了。
“絕對不要去碰北原國!”
這是總裁當時的原話。
現在湯尼有些明白爲什麼了——北原國居然擁有夕照神這種級數的超級高手,實力顯然深不可測。
在一間彷彿是會客室的房間裡,一男一女正在等待着湯尼。那名女子似乎是主事人,她那滿頭金燦燦的捲髮襯托得整張臉孔更加明豔動人。但是一種高貴慈愛的氣質,卻令人完全生不出半點邪念。站在這名天使般的女子面前,湯尼竟然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絲羞愧,雙膝不由自主地打着顫,彷彿想要跪倒在地,將自己所有的罪惡都坦白出來。
“我的名字是尤莉雅·卡特琳娜,我是北原國議會的現任議長。”聖潔的女子微笑道,“這位是卡羅神父,北原國下議院的議員。”
湯尼心頭狂震,他當然不會因爲對方几句說話就輕易相信,但是他卻感覺到這三個人無論是哪一個,都有着遠遠超出自己的實力,恐怕只要其中一個就能在五秒鐘之內將自己輕易格殺。
湯尼不由有些後悔,出來的時候沒有多帶一些保鏢了。
但是遇上這個級數的敵人,恐怕保鏢再多也是一樣。
大概,只有林總裁或者黑爪·厄尼諾、獵頭人布拉西那個級數的高手,才能夠和這些人抗衡了。
但湯尼也不是輕易便會服軟的人,他冷哼道:“如果你們要請我來商討什麼不便說明的事,大可以採用另一種方法。既然你們殺死了我的人,那麼咱們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尤莉雅有些惱怒地看了夕照神一眼,夕照神笑道:“尤莉雅,那些傢伙都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多殺死他們一個,就等於多救了一個無辜的人。如果不是因爲那個人的關係,我連這小子都想順手宰掉呢!”
“你們說的那個人,究竟是什麼意思!”湯尼有些沉不住氣地說,“你們想要什麼?”
尤莉雅走到了湯尼跟前,她渾身都散發出聖潔的光芒,在這種光芒面前,湯尼不由形慚自愧。
“我們是來解救你的,湯尼。”尤莉雅幽幽地說。
湯尼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請解釋一下,女士?”
尤莉雅苦笑道:“你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你在毀滅整個人類世界,湯尼。”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今天晚上,你一手策劃導演的蘇嵐島保衛戰即將開始,不是嗎?你明白這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
湯尼聳聳肩:“千萬不要說這是我一手策劃的,尤莉雅女士。人類中的青年們想要保衛蘇嵐島,並且願意爲之獻出生命;而黑暗帝國中的年輕人也願意用生命來爭奪這個島子。一切都是他們的自由意志,我只是提供了一個舞臺,讓這些年輕人來實現自己的願望而已。如果因此就能毀滅整個人類世界,那麼也是人類咎由自取。”
尤莉雅緊緊握住了拳頭,看樣子她似乎想往湯尼的臉上爽快地來上一記,但女議長最後還是忍住了,她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低聲道:“你和你父親真是太像了,湯尼,但是你只繼承了父親的殘酷無情,卻還沒有繼承他的虛僞和優雅,從這個角度來說,你比他更加令人厭惡。”
“我的父親到底是什麼人!聽着,如果你們想要在此幹掉我,那麼就來吧,如果你們不想幹掉我,那麼就說明你們的來意,我不喜歡這種被人耍弄的感覺!”
尤莉雅微微搖頭:“你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麼,湯尼,你以爲蘇嵐島保衛戰真的只是一場青年們之間的肉搏吧,不,這是一場世界大戰!”
湯尼嘲笑地說:“您在說什麼啊,女士,這是我們一手計劃的一場好戲,但我們也是有分寸的,戰鬥僅僅侷限在島子上,僅僅是用來給人們找點兒樂子而已。”
“你們?”尤莉雅憂鬱地笑了,“不,你是這樣想的,但凌天不是,凌天已經在蘇嵐島附近海域安排了核潛艇,一旦雙方之間有一方戰敗撤退,他就會向那些船隻發射魚雷,殺光那些人。”
湯尼問道:“凌天是誰?”
“凌天就是你那位野心勃勃的總裁,湯尼,同時他也是你的父親……”
“沒有你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凌天!事實上我們並不在需要你了,你只是過去的一場噩夢,一場必須徹底忘掉的噩夢而已,就是這樣!”
姬敏君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冷冷地說。
“噩夢?”凌天揚了揚眉毛,向她敬酒,“我很傷心你會這麼說,敏君,也許過去我們之間存在着一些誤解,但是我對你的愛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你能相信嗎,從西藏出關以來這五年內,我沒有碰過哪怕是半個女人。”
姬敏君冷笑:“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在你說了那麼多謊言之後。凌天,我真同情你,也許你現在付出的確實是一片真心,但你從前那些謊言已經讓人夠噁心的了,你就像是大喊大叫狼來了的牧童一樣,也許開始我愚蠢地相信了你一次、兩次,但是現在,現在我已經不會再受騙上當了。”
凌天的眼中蘊含着閃爍的光芒:“牧童?不,我不是牧童,如果非要比喻,我寧願當那頭狡猾兇殘的狼。”
姬敏君挺起了胸膛,厲聲道:“你想怎麼樣?如果你使用暴力來操縱我的肉體,那隻能證明你更加可憐,是的,你是個可憐蟲,你從來也不曾用除了欺騙之外的任何方法得到過一個女人的心,你——”
她頓住了,因爲她發現在凌天的眼睛中涌動着一些非常危險古怪的東西,那就像是尖銳的小針,刺得她不敢說話。
凌天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那種光芒一閃而過,他抹了抹嘴,優雅地說:“我不會勉強任何一個人的敏君,你應該瞭解我,我不會強迫你留在這裡,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因爲這樣一來你的生命力也就此終結了,而一個人形木偶並不是我想要的東西,我只是希望在經過二十年的時間之後我們沒必要一見面就吵個你死我活的。你心裡對我有怨恨,這我知道,所以我希望用任何方式來補償你,如果你覺得打擊我會令自己好過一點兒,那麼好吧,我對此沒有意見。”
姬敏君尖銳地笑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說話了,凌天?不,我現在不恨你也不怨你,一切都怪我自己不好,是我當初不長眼睛地來招惹一個惡魔的,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夠放過我的孩子湯尼——”
“是我們的孩子。”凌天小聲地糾正。
“不管怎麼樣,難道你一定要湯尼走上你的這條道路?就算你是地獄最底層徹頭徹尾的魔鬼吧,難道你一定要自己的後代也走上這條路?”
“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在教育他。敏君,作爲父親我已經缺席了將近二十年,難道你希望我就這麼一直缺席下去?不,我應該交給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那些道理我已經教得足夠多的了。”
“是嗎?”凌天溫柔地一笑,眼神隨即變得分外凌厲,“可是看看你教給了他一些什麼!你把他教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孬種,軟蛋!你知道在我剛剛看到他的時候他是什麼樣子嗎?就像蚯蚓,像蛆蟲,像個完完全全的無能之輩!這就是你的教育方式,嗯,這就是你的教育方式?”
他雙手撐在桌子上,嚴厲地瞪着姬敏君。
“那,那並沒有什麼不好!”姬敏君勉強地說。
“但是他不快樂,他自卑,他懦弱,這些都是因爲你,因爲你的不良教育方式。”
“我有什麼不良的教育方式?”
“你口口聲聲說他父親是魔鬼,你知道這會對孩子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嗎?別人都有一個父親,一個偉大、勇敢,能夠辦到一切事情的父親,而他沒有,不但沒有,而且你還說他的父親是個骯髒下流的壞蛋!你能夠想象這會對孩子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嗎,你能想象嗎?”
“可你確實是!”
“也許我是,但是跟着我,湯尼非常有成就感,非常有滿足感。你應該也看到現在的他了,你難道覺得現在的湯尼沒有過去跟在你身邊時候那麼快樂嗎,說實話?”
“……”
“得了吧,你只是捨不得孩子自由地飛向天空,但他們總有一天要飛走的,就讓他們自己去吧,然後我們可以靜下心來處理我們自己的事……”
姬敏君心煩意亂,凌天趁機抱住了她,充滿男性誘惑的氣息傳進了姬敏君的鼻腔,更加讓她面紅耳赤。
“放開我。”她小聲說,並且象徵性地掙扎了起來,“放開我。”
“當然,我會放開你。”凌天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但是我不會放走湯尼,我會按照自己的方式來教育他,將我全部的知識和力量都傳授給他,如果你對此不放心,那麼最好留在一邊看着我們……”
姬敏君不說話了,房間裡響起了她微弱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