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段情打從第一次見到銀煦開始,銀煦就在段情面前提起過段翼這個名字。
當時的段情粗心大意並沒有當回事,而如今一路想下來,段情越發覺得銀煦果然和段翼有着不一般的情誼。
特別是想起在靈界之中,靈界閻王對他所說的一些關於段翼的事情,段情越發覺得段翼當初會救下銀煦,根本就不是出於除妖師的道義。
往更深一層去想,段情覺得段翼說不定也是因爲對銀煦動情了,纔會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爲銀煦擋下那一次天劫。
銀煦看着段情那瞬間變化了很多種表情的臉龐,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他:“你在想什麼?”
在提到段翼這個名字後,段情的表情就變得那麼古怪,這讓銀煦有些不解。
畢竟銀煦也不是第一次在段情面前提到段翼的名字了,以前段情的反應都很正常,怎麼現在就不太對勁?
“沒想什麼。”段情連忙回神過來,“我只是覺得你好像跟我的祖先交情不錯。”
沒等銀溯回覆段情這話,一旁的銀溯就馬上搶着說道:“段翼當然跟我大哥交情匪淺,他幫助過我們好幾次,甚至還爲我大哥抵擋了一次天劫。他是我們九尾銀狐一族的大恩人!”
銀溯剛說完這番話,銀煦立刻就一記冷眼橫過去:“要你多嘴?”
銀溯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立即悻悻然的聽話閉上嘴。
段情知道銀溯這番話是實話,段翼果然在他們九尾銀狐一族心中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本該要爲自己的祖先擁有這樣的威望而感到自豪,可是段情總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要說他對銀煦的感情,他自認爲是絕對不比段翼薄弱的。但是要他現在爲了銀煦去死,他卻不一定能夠做到。
因爲他現在不像以前那樣完全可以不顧一切了,段氏一族現在正是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絕對不可能爲了自己的一己之情而拋下自己的家族不管。
不然他只覺得自己非常對不起已經犧牲的母親郭玉婷。
想着這些,段情更是深刻認識到段翼已經做了他現在無法做到的事情,於是心情更是鬱卒。
站在段情身邊的銀煦繼續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段情各種各樣的生動表情,雖然他現在還沒猜出段情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他很肯定段情露出這般糾結而又複雜的神情,那肯定又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段情。”銀煦再次出聲叫他,“等我把段恭的傷勢治療結束,你就跟我走。”
“呃?!”段情很詫異的轉頭看向身邊的銀煦,不明白他爲什麼會突然這樣說。
關鍵是,銀煦這句話並不是詢問,而是十分肯定的要求。
“難道你認爲我會把你留在這裡?”銀煦那雙妖魅的血瞳半眯起來看着段情,段情是他的,自然要跟在他身邊。他絕對不會再讓段情亂來,闖到靈界之類的事情,他絕對不允許再次發生。
“可是……”段情面露爲難的神色,“我近期都不可能離開巫雲山,在把我老爸找回來之前,我都不會撇下我的家族不管。”
段情會說出這番話,銀煦並不意外。但是他意外的是,他從段情的眼神裡看出了堅決,這讓銀煦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吃驚。
以前銀煦會把段情帶到冰極之峰去,就是覺得段情可以成爲專屬於他的人,他認爲段情不會像段翼那樣總是爲了所謂的人道主義和家族大義而拒絕他的感情。
可是現在的段情卻讓銀煦隱約看到了段翼的影子,這讓銀煦有種不安的感覺。
他擔心段情最終也會像段翼那樣選擇自己的家族,然後不惜以死來維持他身爲段氏除妖師的尊嚴和驕傲。
其實傳言都以爲段翼和銀煦只是萍水相逢,然後他善良的出手救下了正在被神將追殺的銀煦。
而事實上,銀煦也是把他和段翼見的最後一面當成是第一次見面。
其實早在段翼出手救下他以前,段翼就曾經救過他的同胞,只是銀煦一直沒有往心裡去。
銀煦更甚至不知道段翼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見到他以後,就惦記上他了,更甚至還去妖界找過冰極之峰。
這些情況,銀煦當時都不知情。那個時候他已經活躍在人界了,很少回冰極之峰,還是後來在段翼死了以後,他們九尾銀狐一族的長老才提起過這事。
那個時候,銀煦第一次對一個人類感興趣,他當時想不懂段翼爲什麼要對他這個才正式見了一面的妖族犧牲自己的性命。
直到遇到了段情,從而愛上段情之後,銀煦才明白或許那個時候對段翼的行爲所感覺到的迷惘,或許就是一種心動。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段翼早已從他的生命中消失幾百年了。
因此爲了彌補這份明白太晚的感情,銀煦就把對段翼的這份愧疚而產生的補償心思全數給了段情。
只要段情想要的,他一定會拼盡全力給,只要段情有危險,他一定會拼盡全力救。他以爲只要他付出全部心力,甚至不惜把段情拐到墮化成半妖,這樣段情就會徹底屬於他,會永遠都陪着他不離開他。
可是如今銀煦卻敏銳的發覺,事情似乎在往他所不能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段情,要是段宏永遠回不來,那麼你是不是打算永遠守在巫雲山?”銀煦忍不住冷冷開口問道。
看着銀煦似乎有些生氣的模樣,段情雖然明白或許是自己拒絕他而讓他不開心了,但還是非常誠實的回道:“沒錯,因爲我是段氏一族的掌門繼承人,所以我必須要做出我該做的事情。”
“原來在你心裡,段氏一族纔是最重要的。”銀煦的語氣竟是比剛纔還要冰冷。
他明知道自己這樣說對段情來說是不公平的,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這樣說出來逼迫段情。
因爲他有些害怕段情會真的爲了段氏一族而捨棄他。
聽到銀煦這樣冷冰冰的話,段情簡直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他覺得銀煦好不容易找回那個失去的魂魄,那麼銀煦一定會像以前那樣事事都爲他着想。可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朝着他所預想的不一樣的方向發展。
他甚至不明白,銀煦怎麼突然就在意起這些了。明明他是段氏一族掌門繼承人的事情,銀煦是打從認識他的那一天開始就知道了呀!
“你和段氏一族同樣重要。”段情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但是銀煦你現在不要這樣逼我,我這段時間是真的沒辦法跟你走的。”
銀煦頓時沉默了,而一旁的銀溯和銀羽看着他們倆,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更別說是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