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接手人界守護者的位置後,就忙的不可開交,即使住在亦希家裡,也很少有時間一起吃飯。
“大人,又有黑魔肆意了。”手下進來回報。
“黑魔越來越猖狂了。”傑拉爾揉了揉額角,吩咐人去處理,同時想問色·彌綸有沒有稱霸人界魔羅做大王的想法,那樣就不用隔一段時間就聽到黑魔的消息了。
不過估計色·彌綸不肯吧,努力那麼久得來的族長之位,說甩下就甩下,瀟灑的和一衆人回到人界,如今他悠閒日子過得滋潤,又怎麼肯。
一日繁忙結束,他難得比較早回到家裡,此時正開着飯,見他回來都紛紛說難得。
“累死老子了……”傑拉爾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
“那就辭職啊。”顏亦希給大家盛了飯,招呼他過來吃。
“說的輕巧,以前人界守護者大人就有把位子讓給我的意思,現在他……唔,我得承擔起來。”他扒着飯,想到天尊告訴他大人的死訊,即使一年後的今天,也覺得有點憂傷。
“是嘛,那你就一直忙到天荒地老吧。”顏亦希說完便笑眯眯的和莫微生說話去了,明顯是敷衍。
傑拉爾翻了一個白眼,甜蜜的一年還不夠啊,非得刺激他這孤寡老人,他垮下臉,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就回房間去了。
他房間的牀上,有一個比恐龍蛋還龐大的黑色的圓形球體,上面有着紋絡在隱隱發亮。
“都一年半了,你怎麼還沒重生呢。”傑拉爾躺在牀上,把球體抱在懷裡,自言自語。
“是傷的太深還是不想出來見我?”
“雖然我是不靠譜了一點,但好歹這麼久了,給點念想我吧,要不然我又忍不住煩彌綸了。”
說到這裡,黑色球體上的紋絡似乎亮了一下,但在自言自語的傑拉爾並沒有注意到,於是一直到他睡着,都沒有注意紋絡忽然大亮,亮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淡了下去。
隔天一早,傑拉爾抹了把臉就準備去上班。
“傑拉爾。”小樹歪歪斜斜的飛過來,坐到他的肩膀上:“我想吃蛋卷。”
“亦希不是很閒?”
小樹皺皺小鼻子:“不要,微生又要兇我了。”
傑拉爾攤了攤手,一年裡,亦希的身體時好時壞,別說讓她用能量了,就是出個門買點東西都要陪同,真是溺愛到骨子裡!
“買麼,好久沒吃了。”
“好……回來給你帶。”
小樹樂滋滋的笑起來,跳起來在半空中轉了一個圈後,飛回客廳看他的電視去了。
這一天,依舊是忙到深夜,蛋卷帶回來時,小樹已經睡着了,他把蛋卷放在廚房後,再上樓睡覺——等他洗完澡出來,抱着黑色球體時才後知後覺有幾分不對勁:“嘶,好像重了很多,連紋絡也變深了……”
他心裡咯噔一聲,立刻跑到色·彌綸的房間裡,連門都不敲的闖了進去——於是差點被門口的結界捆住。
“大半夜的你幹嘛。”色·彌綸煩躁的低吼。
“本源好像重了點,連紋絡也變深了!是不是蘋蝶就要重生了!”
色·彌綸翻了一個白眼:“本源每天都在重,不要一點點改變就瘋狂起來,淡定,淡定懂麼。”
“淡定不了啊。”傑拉爾嘀咕一聲,但興奮的情緒也散去了,對啊,自那一次本源大了一圈開始,他樂了兩天兩夜才發現是自然狀況,現在恐怕也是自然變化吧。
他回到房間裡,一下躺在牀上,抱着本源嘆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才重生啊,蘋蝶。”
“……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夜晚的月色如水,光澤透着潤色。
凌晨時分,傑拉爾懷裡的本源突然動彈了一下,然後是邊上紋絡大漲,複雜的花紋一圈圈的動着,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
傑拉爾耳朵動了動,猛的睜開了眼睛——突然發現懷裡的本源不知什麼時候浮到了半空中!
他驚訝的長大嘴巴剛想喊,突然又猛的捂住嘴巴,只怕一點點聲息都會打擾到這次不同尋常的情景。
本源滴滴的轉起來,不知轉了多少圈後突然停住,然後,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本源竟然如同蛋殼一般慢慢裂開,而一些些潤白色的光芒也從碎裂的殼中溢出……
緊接着,本源完全碎了,光芒在頃刻之下消失,而本源碎片灑落一地。
牀墊上彈動了一下,一個看似三四歲的小女孩未着寸縷的趴在牀上,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傑拉爾,小臉很嚴肅。
傑拉爾神情詭異的看了她好久,終於湊了上去:“蘋蝶?”
小女孩動了動手腳,在傑拉爾詭異的目光下,恨恨的罵了一句:“哦我去!我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
傑拉爾眼睛一亮,猛的撲了上去:“你真的是蘋蝶?!”
郭蘋蝶什麼都沒穿的、屈辱的被他摟在懷裡,當下也不管自己怎麼變成這個鬼樣子,衝他吼了起來:“快給我找衣服穿!”
傑拉爾一頓,臉上有可疑的紅暈,他輕手放下郭蘋蝶,扯住被子蓋住她才轉身找衣服給她穿。
郭蘋蝶看着小手小腳,臉上非常鬱悶,她不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麼,怎麼還會活過來,還變成這小女孩的樣子,其中像是睡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覺……
“蘋蝶。”
郭蘋蝶擡頭,不解看着半跪着找衣服的背影。
“你能活過來,太好了。”傑拉爾的聲音很平穩,但不知爲何,似乎有些發顫。
郭蘋蝶一頓,情不自禁的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就像以前那樣安慰他,但伸出手後才發現根本夠不着他,只能縮回手臂,抓着被子一角不知在想什麼。
沉默了一會,傑拉爾沒有再說話,他翻了一件略小的T恤出來,但套在郭蘋蝶的身上還是長了一截。
“明天帶你去買衣服。”傑拉爾盤腿坐在地上,笑眯眯的說道。
郭蘋蝶略動一下就露肩了,便在衣領上打了一個結,對他招招手:“過來。”
傑拉爾湊過來後,她伸出小小的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雖然遲了不知多久,但還是得說……對不起。”
“這是我心甘情願。”傑拉爾在微笑:“你餓了麼,要不要吃點東西。”
“……倒是有點困。”她有些遲疑的接受明顯的轉移話題。
“那就睡吧。”傑拉爾摟住她小心放在牀上,看着她如黑葡萄一樣的眼珠,忍不住撫上她的臉龐,重新說了一句:“睡吧。”
“哦……”郭蘋蝶不解,但抵不過初生的睏倦,便慢慢閉上了眼睛。
等她氣息平和起來,傑拉爾才忍不住抿住嘴脣,眼眶在瞬間紅了一圈。
他幾百年來,只流過兩次眼淚,一次是她死的時候,一次是她復活的時候。
而幾百年來,只有一次愛的那麼刻骨銘心,離了願意等候,傷了願意自愈,直到死,也決不放棄。
傑拉爾看着她柔軟的睫毛淺淺落下一片陰影,迅速用手揩掉眼角的溼潤。
“蘋蝶,我一直想着,即使有個人讓我這麼叫也是幸福的。”
“幸虧你還活着,幸虧你能活過來。”
原本氣息平和的郭蘋蝶,突然睜開了眼睛,那眼睛的清明表示,她根本沒有睡着。
“我記得在醫院,你也這樣自言自語說着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她微微一笑,如果是以往,這個笑容會是俏皮的,但在幼嫩的小臉上,看起來特別天真。
傑拉爾一愣:“你……那時醒着?”
“我現在也醒着。”郭蘋蝶忍不住露齒一笑。
傑拉爾乾咳一聲,嘟囔了一句又丟臉之類的話。
郭蘋蝶笑了過後,突然有些惆悵:“傑拉爾,如果我活不了,你會不會開心一點……我記得,我們之間最開心的時光,是你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時候,到了後幾年,都是傷害與分離……其實你眼裡不應該只有我一個人。”
“我習慣了。”傑拉爾脫口而出:“等你,我已經習慣了。”
郭蘋蝶怔然,她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你啊,就是傻。”心裡的某處地方,更變得痠軟起來。
“你纔剛醒,還是好好休息吧。”傑拉爾戳了一下她的臉,嬉笑:“大叔明天帶你去買衣服,然後吃棒棒糖好不好。”
“撲哧……”郭蘋蝶大大白了他一眼:“好吧大叔,蘿莉我要睡覺了。”
傑拉爾一直笑着,等她閉上眼後,才小心翼翼的摟過來,無聲呼出一安心的輕嘆。
明天,他要曠工!首先去老牌子的童裝店,唔,再去買些吃的,他記得蘋蝶喜歡吃那家的零食。啊,對了,公寓的鑰匙也要給她……這個嘛,或者勸她搬來這裡住?反正還有房間……
郭蘋蝶微微仰頭,看見的是他傻里傻氣的笑容,不由的淺淺一笑。
不會再讓你等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