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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宴會回到淮王府,已是接近黃昏。
凌風跟夜非白身後,他總覺得宴會結束之後,夜非白有些不對勁了。
他全身上下散發着比以前加冰冷氣息。
他臉色陰沉,隱隱又帶着幾分冷冽,讓人不敢靠近。
凌風努力思考了一下,發現這種情緒好像是從蘇二小姐與晉陽公子聯合找出兇手後出現,莫非……
纔剛踏入寧王府,夜非白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他院子中站定,朝嘈雜方向望過去,眉頭不由微微地皺起。
幾個侍衛正押着府中一個下人,此人面上惶恐,卻也能隱隱看出一絲不以爲意。
府中管事正站幾人面前,臉上是怒容:“好大膽子!你竟然變賣府中東西?”
那下人連忙搖手:“不、不是,小隻是看着稀奇,拿過來看一下。管事您不要冤枉小啊!”
管事氣得鬍子一顫一顫,這人是皇后奶孃侄子,向來囂張跋扈。
之前藉着淮王府名義外面胡作非爲,每次被責罰過之後,他都說自己以後一定不會再犯,這才饒了他。
沒想到,他如今竟然變本加厲,想要將府中東西拿出去變賣,想來是外面賭輸了,這纔打起這個主意。
“府中東西是你可以亂動?!不知好歹東西!”
那人不服氣,擡起頭來想反駁,可一眼就看見站門口夜非白,頓時縮了脖子。
不過他轉念一想,淮王雖然xing子冷漠,卻從來不管府中事情。
他這才放下心,苦着臉跟管事求饒:“小真就是好奇,以後再也不會了,管事,您就饒了小這一回吧……”
說話之間,他還偷偷瞥了一眼夜非白。
他本以爲夜非白會直接離去,卻沒想到他沉着臉朝這邊走來,頓時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管事聽到腳步聲,轉頭看見夜非白,只見他冰冷臉上帶着怒意:“王爺,您回來了?”
夜非白也不回話,隨意地坐一旁。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跪着下人,聲音中帶着幾分漫不經心:“怎麼回事?”
管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夜非白往日裡從不理會府邸中事,全權交給他和周嬤嬤處理,今日怎地過問起這種事來。
夜非白眼中掠過一絲不耐煩。
管事急忙指着那人道:“這小子竟然想着要變賣府中古董,剛好被我抓個正着,現還抵賴。”
那人急忙解釋道:“王爺,小沒有想要變賣,小隻是好奇想要看看。”
管事不由喝道:“那這些是什麼?!你看看還要帶到府外去看?”
順着管事手,夜非白看見地上散落着一些珍奇玩意兒,其中不乏一些小件古董。
那人愣住,低着頭不知該怎麼狡辯。
“我知道你。”夜非白冷冷聲音響起,那人低垂頭猛擡起。
他臉上出現一絲喜色,強扯出一絲笑意道:“王爺記得小人是小人榮幸,上次姑姑還說……”
夜非白臉色陰沉:“打一百大板。”
那下人此刻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滿臉錯愕,甚至忘記了求饒。
管事愣了愣,這一百大板打下去,只怕是命都沒了。他擡頭瞧見夜非白,他靠椅上,慵懶中透着淡淡涼薄,臉上神色未定,深不可測。
他還是硬着頭皮小聲道:“王爺,他可是皇后奶孃……”
夜非白絲毫不意,冷冷地瞥了那下人身後幾個護衛,薄薄紅脣中吐出一個字:“打!”
“是!”兩個護衛急忙轉身去拿了長凳與板子。
那下人先前還帶着幾絲竊喜,此刻整個人彷彿被冰水澆了個透,渾身冰冷地哆嗦着。
他不住地朝着夜非白磕頭:“饒命啊,王爺饒命啊,小再也不敢了……饒命啊王爺……小再也不敢了!”
夜非白從端起茶水輕抿一口,無動於衷。
執行杖責兩個侍衛因爲夜非白場,絲毫不敢手下留情,每一下都是結結實實打下來。
這下人每受一下就哀嚎連連,不住地求饒:“王爺,王爺,小真不敢了,饒了小這回吧……”
夜非白悠閒喝茶,對眼前場景視若未見。
府中其他下人從未見過夜非白親自處理府內事,而這次懲罰對象竟還是皇后奶孃兒子。
這個下人才挨四十大板,背後已經是血肉模糊,皮開肉綻,叫聲悽慘。
其他下人見了,各個臉上出現驚訝與恐懼,一個個縮着頭,不敢出聲。
夜非白擡頭看了一眼,望着那鮮紅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蘇影那張嬌嫩而倔強臉,還有那雙清冽雙眼。
夜非白眉頭微動,食指輕釦桌面。
他腦海中畫面一變,取而代之是一張牡丹面具,透着金屬光澤。
接着兩個映像慢慢地重合成一人。
夜非白想起魏瓔珞,輕輕搖頭,搖掉自己腦海中這個荒唐想法。
他用手撫住額頭:“把他帶下去,不得繼續留用。”
夜非白說完,起身離開。
管事抹抹頭上汗,看着這個被責罰下人已經奄奄一息:“還不帶下去!”
夜非白從未有過這種心煩意亂感覺,即使已經責罰了一個下人泄憤,心裡那種煩悶感覺也沒有散去,想必是夏日裡炎熱緣故。
黑色帷幕覆上夜空,點綴着閃閃繁星。
夜非白府內閒逛,凌風一聲不吭地跟他身後。
夜非白就這麼無意識走着,待他回過神,眼前正是明雨軒,此處清雅緻,草木青蔥,樹影婆娑,帶着一種別有韻味。
夜非白頓住腳步,這是蘇影之前住過院落。
夜非白望着院落微怔片刻,凌風見他一副若有所思樣子,不由地開口:“王爺,要不要進去看看?”
夜非白頓了頓,剛來進去,身後傳來魏瓔珞柔軟聲音:“王爺,您回府了?”
夜非白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魏瓔珞熱情地擠上前來,可憐凌風只能站得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