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夫君紛上門
聽到蕭幻月平安無事,而且很快會和他們匯合,肖楚和沐雲同時展開了盤鎖已久的劍眉,展露出久違的笑容。
聽到她有信給他,肖楚大步走上前,在衆人羨慕和有些嫉妒的目光下,迫不及待地展開信箋,幾行飄逸的簪花小字出現在他眼中。
信上寫道:“見字如面,聽聞兄即將領命出征對抗落影,妹特捎信阻擋,兄剛脫囹圄,正應急流勇退,豈能重蹈覆轍,常言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妹恐此戰結束之際,便是兄蒙難之時,望兄三思而後行……”
肖楚飛快地瀏覽着信的內容,面色又之前的欣喜激動轉爲平靜深思,等他看完信後,負手站立望向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師妹說什麼了?”沐雲疑惑地上前詢問着。
肖楚沒有開口,只是將那封信遞給他,沐雲接過信仔細看過後,將信箋還給肖楚,再問道:“大師兄打算如何?師妹言之有理,你當慎之又慎!”
“師妹的意思是讓我……辭官……遠離朝堂……”肖楚目露迷茫,更似在喃喃自語。
“大師兄若真能辭官,拋卻俗務,我們三兄妹持劍江湖,倒也不失是件美事!”沐雲含笑勸說,他很贊同小師妹的觀點,看着大師兄左右爲難、倍受折磨,他認爲他應及早脫身。
“我又何嘗不想如此,可是……”肖楚長嘆一聲,虎拳緊握,雙眉緊鎖。
“師兄是在貪戀如今的權勢地位,還是捨不得這裡的榮華富貴?”沐雲看起來似是隨口一問,但話語見隱含鋒利。
“貪戀?捨不得?呵呵,我比誰都想拋開這一切,對我來說,這些都是束縛我的枷鎖,可惜……”肖楚啞然失笑,笑過之後又神色凝重道:“可惜我不是一人,我身後是整個家族,肖家幾代忠良,爲國爲民犧牲無數、灑盡熱血,如今強敵壓境,國家有難,百姓再遭戰爭之苦,我怎能在這時爲了自保而拋棄一切?我……”
“師兄這是愚忠!當今青嵐國國君驕奢殘暴、殘害忠良,即使沒有戰爭,百姓也在水深火熱之中,這樣的昏君,師兄保他又有何用?”沐雲打斷他的話,不以爲然道。
“師弟閉嘴!”肖楚厲聲喝道:“君就是君,我們做臣子的豈能說這等大逆不道之言。自古文死諫武死戰,我們肖家世代深受皇恩,自當爲君分憂,即使日後君主對不起我們肖家,肖家也只求問心無愧。”
一番話下來,肖楚和沐雲兩人相對無言,他們出身經歷不同,所以想法自然格格不入。
肖楚從小家教嚴格,自幼受父輩們影響,忠君愛國思想根深蒂固,對他來說,君主再昏庸,臣子也只能力諫,盡臣子本分,雖死無憾。說這種想法固執也好,愚忠也罷,持這種想法的又豈是隻有他們肖家。
而沐雲就不同了,自幼慘遭劇變,流落江湖,四處飄零,世俗禮教他既不懂,更不放在眼中,獨立獨爲、放蕩不羈慣了,根本不理解肖楚的想法,但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大師兄,只希望小師妹能儘早趕來,能勸得一二。
“對不起,師弟,我剛纔不該吼你的,我知道你是爲我好!”肖楚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口氣不好,他是真心疼愛這個小師弟,如今師傅不在了,他有責任代替師傅照顧好師弟師妹。
“師兄太見外了!你我情同親兄弟,又豈能爲一句話而介意。相信師妹很快便能趕到,到時我們聽聽師妹的想法吧!”沐雲溫和一笑,主動向肖楚伸出手。
肖楚也伸出手,兩人單手緊握,彼此會心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蕭幻月褪去這彪形大漢的易容,恢復了原本的女兒形態,三人同時買了斗笠遮住面容,並僱傭馬車上路。
曲弄花這次沒有多說什麼,只要讓他不再穿那該死的女裝,她願意扮成什麼形象就扮成什麼形象,都隨便她。讓蕭幻月覺得好笑的是,他脫下女裝厭惡地扔得遠遠的,那表情就好象那套衣服是瘟疫一般,讓他避之唯恐不及。
他們三人驅馬趕車前往青嵐國都,蕭幻月雖然沒說什麼,但曲弄花和夜驥影都知道她在擔心肖楚,生恐他們到時,肖楚已經離開奔赴前線,所以他們不用她開口,便儘量加快行程。
同樣,他們加快速度的原因蕭幻月也心知肚明,一方面感激他們的體貼,另一方面又欣慰他們之間的這種無形默契。她知道肖楚目前的境遇,更深知他的性格,她不認爲一封寥寥幾行字便能轉變他的想法,她要親自見他一面,向他陳明其中利害,阻止他領兵掛帥。
這麼做除了擔心他的安危外,當然,她還是有自己的一點私心,她不想看到肖楚和南宮殘對抗,在戰場上拼個你死我活,無論他們哪一方失敗,都是她不願看到……
等蕭幻月他們日夜兼程與肖楚匯合時,正巧是青嵐國君主給他的最後日期,經過幾番掙扎,肖楚還是決定即日啓程奔赴前線,甚至行囊都已收拾妥當。
蕭幻月的趕到似乎也給事態帶來回還的轉機,在她和沐雲聯手的勸說下,肖楚又陷入沉默之中。
見他如此冥頑不靈,蕭幻月只能無奈問道:“大師兄,你真要去走這條不歸路?自古以來,忠臣猛將多不勝數,卻又有幾個落得好下場?”
“有些事明知不可爲也得爲之!”肖楚終於開口了,“我不怕死,若能一死換得青史留名,我死得其所。”
“青史留名?”蕭幻月一笑,淡淡道:“若是遇到明君,爲國爲民而死,自會青史留名,可是爲昏君盡忠而死,恐怕不但身後落得滾滾罵名,而且還會讓後人恥笑爲愚忠。大師兄可知,有的時候急流勇退纔是大智慧!”
“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就算我想放棄一切、遠走江湖,我父親、整個家族也不會同意的!”肖楚長嘆一聲,他有他的無奈和苦衷,他希望小師妹能理解。
“既然如此,大師兄何不採取折中的方式!”
“折中方式?”
“大師兄剛受牢獄之災,身體虛弱還未恢復,不如上書稟明,辭了此次掛帥出征,讓君王另派他人,此事合情合理,誰也說不出什麼!”蕭幻月提議道。
“這……”蕭幻月的話有些說動肖楚,在她的不斷說服下,他在猶猶豫豫間寫了奏本,命人給陛下呈上。
很快,青嵐國君作了批覆,不但不怪罪他的推辭,反而特批讓他去皇家修養之地,讓他可以在那裡好好靜養,不要爲戰事操勞,並另選了其它將軍領軍。
這一反應,也在蕭幻月的預料之中,青嵐國君雖然殘暴不仁倒也不是個笨蛋,在如今戰事不明之時,他就算心中再有不滿,也不會做出殺雞取卵的傻事,既然暫時不能動肖家,就只有盡力安撫了。
皇家園林果然氣派十足,已入初冬,園中不見蕭索反而生機勃勃,成片高大的樹木成林,有着劍形的葉,蒼健而有力,似要直衝天際。園中假山林立,盡種奇珍異草,遇冷而不凋,雖少見花開,卻也是鬱鬱蔥蔥。有山必然有水,此園林本就依湖而建,清澈的湖水中時見游魚,湖畔柳絲依依,雖沒有初春的繁茂翠綠,卻別有一番味道。
湖上一扁舟,隨意漂游其上,任意起伏,舟上三人,兩男一女,或坐,或站,或懶洋洋的斜靠。
三人均是青春年少、豆蔻年華,年紀稍長的青衣男子,成熟沉穩,負手站在舟上,任由輕風拂面,吹動衣衫;另一男子,一身白衣,滿臉溫柔,嘴邊噙着溫和的笑,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伸手不時撩撥着旁邊的琴絃;那唯一的女子,身穿淡紫的衣衫,懶洋洋地斜躺在舟上,手中把玩着一把碧玉蕭,是那般的悠閒舒適。他們三人,正是肖楚、沐雲和蕭幻月,三師兄妹相約一起遊湖,享受着難得的清靜。
“沒想到初冬時分也有如此美景,我真有點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蕭幻月懶洋洋地說着,她身若無骨,似乎想要靠起一些,更好地欣賞四周美景,但最終還是懶得動彈,保持着這幅慵懶的姿態。
“我們師兄妹難得聚集在一起,能如此悠閒地在一起遊湖,更是可遇不可求。”沐雲看着她躺無躺姿,好笑地直搖着頭,波動琴絃,悠悠道:“如此美景,豈能無樂,不如我爲大家彈奏一曲,附庸風雅一回。”
“你一人彈琴有什麼意思,自然要我們三人一起。”蕭幻月眼珠轉了轉,提議道:“我發現你們好似都精通琴棋書畫,我倒要考考你們,不知道我唱一曲,你們能否以樂相和呢?”
“這倒不難!”沐雲自負一笑,盤膝而坐,將琴放在膝上,笑看着她。
“你就吹牛吧!我唱的歌你們可是都沒聽過,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個不難!”蕭幻月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將手中的碧玉蕭扔給了肖楚。
肖楚接蕭,輕輕撫摸了一下,似在緬懷已仙逝的師傅,然後瀟灑的一揮,將蕭握在手中,也如沐雲一般笑看着她,“若是我們能和得上,你當如何?”
“這麼自負?呵呵,小心慘遭滑鐵盧!好,如果你們能和得上我的歌,那我便隨樂舞一曲,如何?”蕭幻月眨了眨眼,她就不相信現代的歌曲他們也能和得上,反正她做不到,她就不相信他們能比她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