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嬤嬤聞言,心中大驚,這個人竟然還給王爺治過傷?怎麼可能?王爺覺得不會讓宋御醫以外的人看診,竟然,竟然?難道王爺如此信任此人嗎?
“即便如此,皇上的聖體也不是你這等賤民能夠碰的,快將皇上放下。”奶嬤嬤厲聲喊道,王爺命令不得任何人接觸皇上,不論這個蘇軍師是否真的得王爺信任,她亦是不能違抗王爺的命令。
“哦?嬤嬤的意思是王爺金安貴體容得了本軍師這等賤民碰得,皇上真龍聖體便碰不得?原來在嬤嬤心中王爺是能和賤民相提並論的。”顏夕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嘴裡這麼說着,卻仍然沒有放下小皇帝。
這個孩子被她抱着也十分安靜,小小的身體非常柔軟,異常的乖巧讓人憐惜,她本不想多管閒事,可是或許是身爲母親的本能,同時又痛失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對這樣的孩子她無法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你,你胡說八道。”奶嬤嬤大驚失色,這可是大不敬之罪,怎麼胡言亂語,若是聽到王爺耳朵裡,不論是真是假,她還有活路嗎?
“你在這裡做什麼?”突然,一道威嚴厲色凌空響起,衆人聞聲望去,紛紛嚇得失去血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奶嬤嬤更是嚇得要暈過去,不知道王爺什麼時候來的?又聽到了多少?此時,她心中除了恐懼就是恐懼,再無其他。
“你在這裡做什麼?”君陌染無視衆人惶恐不安的樣子,走到顏夕身邊,皺着眉頭望着她抱着小皇帝,出聲問道。
“皇上受了傷,我正打算帶着他回房療傷。”顏夕回答着,卻感覺得懷裡的小東西身體似乎在發抖,緊接着便有兩條小胳膊緊緊的抱住她的脖子,一張稚嫩的小臉埋進她的懷中,這個小身體軟綿綿的。
霎時,她的整顆心柔軟的一塌糊塗,嘴角不自覺地噙着溫柔的笑,拍着他的背安撫着。
君陌染本就不悅的心情看到這溫暖的一幕,內心驀地被不知名的東西觸動了一下,他收斂神色,道:“皇上受了傷,爲何不去請御醫?”
“回稟王爺,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很快就到了。”奶嬤嬤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回答着,生怕觸怒了攝政王,心中有憤恨蘇研多管閒事,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我先帶皇上回房,他的傷口需要先消炎清洗,才能再處理傷口。”顏夕看着君陌染,她知道沒有他發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人帶走的,況且如果今後還想要繼續接觸小皇帝,現在君陌染的認同就顯得格外重要。
“走吧。”君陌染留下一句話,便大步朝着一處就近的房間而去。
顏夕見狀,知道他這是默許了,緊繃的心終於放下來,然後抱着小皇帝緊隨其後。
奶嬤嬤最爲震驚,她沒想到王爺竟然默許了?看來這個蘇研並不是普通人,還好剛纔沒有徹底將人得罪了,否則恐難善了。
房間裡,小皇帝安靜地坐在牀榻上,顏夕小心翼翼地用剛剛調配的生理鹽水爲他清洗傷口,儘管她很小心,但是難免會疼痛,顏夕以爲他會受不了,會哭會鬧,誰曾想這個孩子除了小臉痛的扭曲,卻不吭一聲。
她看着心疼不已,到底是什麼樣的壞境才能造就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夠隱忍到如此地步,她擡頭看了看君陌染,隨後想到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皇帝年幼,由權臣輔佐攝政,所以無權無勢且又年幼的小皇帝甚至連生死都掌握在別人手裡。
也難怪小皇帝剛纔看到君陌染嚇得直髮抖,再想到身邊侍候他的宮女太監冷漠無情的態度,也能想到他在皇宮中過的是怎樣看人臉色寄人籬下的日子。
顏夕一邊輕手輕腳地爲他清洗傷口,一邊輕輕地爲他吹起,希望能夠減緩他的疼痛,由始至終小皇帝都是睜着一張黑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清洗好傷口,顏夕對着小皇帝笑道:“皇上真勇敢。”
毫不吝嗇的誇讚令小皇帝眼中晶亮起來,從懂事開始他身邊的人都一副冷冰冷的對他疏離的樣子,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溫柔,笑道這麼好看,而且竟然還誇獎他勇敢,他覺得眼前的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夢?
如果是夢,那他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顏夕見狀,輕笑一聲,剛想起身,一隻小手卻緊緊的攥住他的衣角,眼中希冀的目光有着戀戀不捨。
君陌染站在一旁,眼睛亦是看着這個難得如此溫柔的女人,眼神幽深晦暗不明,卻又閃着一簇異樣的火苗在眼底深處漸漸地燃燒起來。
“傷口清理好了,我們就走吧。”君陌染語氣有些微冷,看着這個女人對小皇帝如此溫柔突然覺得很刺眼。
小皇帝聽到君陌染的聲音,即刻嚇得鬆開手,緊張地攥着衣服不知所措,即使年齡尚小,他依然看出來皇叔不喜他親近這個大哥哥,所以生氣了。
怎麼辦?他惹皇叔生氣了,怎麼辦?怎麼辦?
這時,御醫冷汗淋漓地走進門,跪地拜道:“老臣見過王爺,見過皇上。”
“起來吧,皇上受了傷,還不趕緊過去診斷?”君陌染微冷的聲音彰顯出他此時心情十分不好,老御醫趕忙起身過去給小皇帝看診。
哼,先拜見王爺,再拜見皇上嗎?竟是如此的明目張膽。顏夕看到小皇帝惶恐不安的樣子,坐到牀榻上將小皇帝抱在腿上安撫。
這樣的行爲讓一干人等驚嚇不已,尤其是老御醫戰戰兢兢地看了看王爺,見他臉色不太好,卻沒有制止,便也不敢多言,就這樣爲小皇帝看傷勢然後上藥包紮,等到一切處理好,開了幾副補氣補血的湯藥,這才離開。
“你還要抱到什麼時候?”君陌染口氣頗酸地說道,看她那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皇上是她的孩子呢,不過,即便她真的會有孩子,那也一定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