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我又不傻，這麼奇怪的事情，若給旁人知道，還不得以爲我是妖女啊。”
看多了電視劇以及狗血的小說，蘇承歡倒也代入感挺強的，直接將自己劃歸妖女一類了。
雲鶴搖了搖頭，思慮了半天，終於決定還是告訴承歡此事的嚴重性。
“承歡，我朝自二百年前開始便對殘月女頗有忌諱，而皇室之中更是鮮有人會娶殘月女爲妻，你可知這是爲何?”
蘇承歡微微怔，心想怎麼提到這上面了，不會這廝被我這妖女一般的胎記嚇到了吧。
“我知道你們靠胎記將人分爲三六九等，這是不公平的，也是沒有科學道理的，哼，不就是因爲我以前是墨殘月嘛，竟然……”
想了想，竟然下面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雲鶴看她說的憤慨，自然也明白她是想到了在七王府做王妃時受到的冷遇，可如今他要同她說的卻不是這個。
“王朝忌諱殘月女，是因爲一個古老的預言。曾有人在二百年前預言我朝會因爲殘月女打亂，甚至王朝動盪，國易主。是以王朝歷代君主，在對待殘月女的事情上，都異常的小心謹慎。而你，也算是個特例吧，父皇能將你許給老七，已經是極大的開恩。”
這話說的有些言不由衷，皇上對七王爺的那點兒心思，雲鶴後來自是知曉的。只是，有些皇室的秘密，不讓承歡知道也罷，畢竟也不見得光彩。
“預言，預言……哦，我知道了，在我夢中，似乎也曾經見那叫做小夢的女子說過一段什麼話，似乎跟你說的挺像的。只不過她的聲音太過含糊，又是做夢，我聽的不甚清楚。如今聽你這麼一說，我卻是有些明白了。這意思是說殘月女是金壁王朝的禍害了，是這麼個意思吧。”
蘇承歡看着雲鶴，依舊眼神無畏。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纔是殘月女被人瞧不起的最重要的原因啊。
雲鶴苦笑，他的承歡啊，果然是受不得一點委屈的，禍害二字，說的這般乾脆，顯然是有些惱了。
“傳言終歸是傳言，但因說出這話的人是多年前王朝一位舉足輕重極受敬重的人所說，因此歷代皇上皆不敢大意。畢竟江山是祖宗傳下來的，自然要小心守住。只是承歡你說那夢中的女子也同你說過類似的話?”
雲鶴追問，卻看到蘇承歡小臉氣呼呼的，瞪着雲鶴。
“哎，你現在纔想起來問那女子，我剛纔還沒說完就被你打斷了。你知道你那祖先，哦就是叫做金昊天的那個傢伙，在我夢裡雖然出現的片段和零散，但卻每次出場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簡直比七王爺還討人厭……”
看到雲鶴臉上表情微微一變，蘇承歡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雲鶴這人，其實心眼兒小的緊吧，自己真是腦子被門夾了，沒事又提那七王爺做什麼。於是趕緊及時的收住，繼續她原本的話題。
“總之你看他剛開始跟人家小夢你儂我儂的膩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有多愛小夢呢。後來又跟人家做出什麼見鬼的承諾，可居然是有交換條件的，這人簡直就是老太太靠牆喝稀飯——卑壁(鄙)無(齒)恥下流!有這麼對待人家姑娘的嗎?人家姑娘一心一意的愛他，滿心滿眼的都是他，可他最後做了什麼?他將人好好的一個姑娘送給了他的敵人，送給了一幫禽獸……若那幫人是禽獸的話，他簡直就是禽獸不如，豬狗都比他強!”
想到了夢中的情形，蘇承歡感覺自己渾身的血都在沸騰，那樣的場景，太過可怕，對於一個女子來說，也太過殘忍了些。
雲鶴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承歡的話，越來越說的過了。
她一直沒有說明她適才夢見那女子到底怎麼了，只是將前面那小夢與金昊天的相處片段細細說了。雲鶴從她的話裡話外，隱隱猜到了後面發生的事情。
只是，作爲金壁王朝歷史上被稱爲最有霸氣最有作爲的一位君主，金昊天竟然會是這樣的人嗎?他用自己的愛人換取他的霸業，如是真的，那這般做法，着實有些令人無法認同。
“雲鶴，你說一個人，還是那種平日裡看起來極唯我獨尊的那種人，明知道是個火坑，卻眼睜睜的將自己的愛人給往那火坑裡送。甚至，讓那樣一個弱女子最後被一羣禽獸給糟蹋，這男人，得是有多變態多無情，才能作出這樣的事情啊，嗯?”
承歡的語氣冰冷，連手都有些發抖。
她不是沒見過女子被強暴的場面，可夢中的女子是那般的柔弱絕美，又是那般的絕望無助，她甚至連哭喊都沒有，只是睜着一雙無神的大眼睛，任由那些禽獸淫笑着在她身上發泄，半分抵抗也不曾做。
小夢，已經是一心求死了吧。
心，猛地一緊，進而便是鑽心的疼。
似乎有個聲音在內心深處說：我疼，我疼，我疼死了……我永遠也不會原諒這些人，更不會原諒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那聲音，帶着絕望的淒厲，更有無盡的怨恨，似從地獄發出一般，明明可怖的緊，蘇承歡卻不覺得害怕，只是心疼。
“承歡，承歡……你怎麼了?承歡醒醒，快醒醒……”
雲鶴髮現了承歡的不對勁，趕緊喚她，卻發現她似乎癔症了一般，根本對自己的呼喚毫無反應。整個人沉浸在一種令雲鶴有些驚慌的呆滯中，眼睛直愣愣的望着虛空中的某處，毫無神采。
這模樣，就像是——中邪了一般。
雲鶴有些慌了，又用力的搖了承歡幾下，卻依然不見她清醒。一急之下，雲鶴直接伸手，朝他鼻子下方的人中用力掐去，這一掐，果然令承歡疼的啊了一聲，卻也清醒了過來。
“承歡，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不要想了，那都是夢，是假的!”
看着承歡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雲鶴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哄着。
承歡擡頭，迎上的便是雲鶴極柔和的眸子。
“是假的嗎?可我覺得怎麼就像是發生在我眼前一般?似乎，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我都能感覺的到。雲鶴，你說，是不是小夢根本沒死，我就是小夢的轉世呢?”
想到這個可能，蘇承歡忽然有些害怕，扯着雲鶴袖子的手也突然收緊了幾分。
“不會的，你是承歡，怎麼會是什麼小夢呢?再說了，不過是個夢，你夢裡的小夢，有沒有這個人都還不知道呢。”
如今，也只能這樣安慰她了。
至於那個叫做小夢的女子，雲鶴決定還是待回到京城悄悄去查上一查，承歡總做這種古怪的夢，總歸是不好的。
聽雲鶴這麼一說，承歡雖說依然有些心有餘悸，卻也明白雲鶴說的沒錯的。承歡原本就是無神論者，對於神神怪怪的事情，本不太信的，只是這夢太過蹊蹺，搞的跟身臨其境似的，搞得她甚是凌亂，是以竟然失態了。
“嗯，我以後儘量不想起這兩個人就是。不過你要是有時間，記得幫我查查這個小夢啊，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總也想不明白!”
承歡的語氣漸漸恢復了往日的輕鬆，雲鶴也算是放了心，點頭答應了她的要求。
“哎呀糟糕了!”承歡自雲鶴腿上跳起來，心急火燎的找鞋子穿去了。
“完了完了，外面這會兒天已經大亮了，我得趕緊回去了，爹……元帥回來看不到我，該懷疑了!”
她一邊嘴裡嘟囔着，手腳卻甚是麻利，幾下就收拾停當。雲鶴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眼角都是笑意。
“將這個拿上，就說我讓你給元帥送去的。”
雲鶴取過自己昨晚寫的一份作戰計劃，遞給承歡。
呃?承歡接過那東西，愣了一下。
這就是說，自己一大早的出現的副元帥的營帳中，其實是被召來取東西的?
雲鶴這廝，果然其實很腹黑，居然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害的自己還緊張半天，擦!人與人差距咋能就這麼大呢?雲鶴你笨一點點會死啊，哼。
“我是爲你好!”雲鶴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
蘇承歡這次真凌亂了。
能不這麼善解人意不啊大哥，怎麼連我心裡想什麼腹誹你似乎都你猜的出來。
“快回去吧，元帥大概一個時辰後回來，你還來得及把你自己的牀鋪給重新收拾一下。”
雲鶴的聲音依舊輕飄飄的，依舊……該死的……善解人意。
想到自己那邊的牀鋪，應該是鋪好了還沒疊呢，因爲昨晚根本木有在那邊睡覺啊。
蘇承歡忽然覺得雲鶴這廝太可怕了，怎地連這都能替她想到。
於是，她華麗麗的窘了。
緊接着，便是逃也似的躥出了雲鶴的營帳。
雲鶴，你厲害，本姑娘甘拜下風!
一直到把自己的牀鋪整理好，承歡心裡翻來覆去的，都還是這一句話。
因爲在她回到營帳的時候，蘇大個子順嘴問了一句：黑炭頭，你這一大早的怎麼牀鋪都不收拾就出去了。
“我奉命辦事，時間緊迫不行啊?”
白了蘇大個子一眼，蘇承歡恨不得將自己手中的被子直接給揉爛了去。
蘇大個子就是變態，他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在外面跟鬧鈴似的喊自己兩聲。今天早上恰好在這鬧鈴忠誠的履行職責的時候遇上了才幫元帥取東西回來的蘇小三同學。
好吧，雲鶴未卜先知，雲鶴有先見之明，雲鶴是神一般的存在!
“這幾日不太平，沒事別亂跑!”
蘇離也沒多問，只扔下這麼一句話便忙他的去了，蘇承歡依然在跟她的牀鋪糾纏。
不知怎地腦海裡就浮現出少兒不宜的畫面，又想起雲鶴說的話，無端端的便紅了臉，心中亂成一團。
不行不行，我得找個地方清醒一下。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一副少女懷春分外盪漾的樣子，這哪裡是伺候元帥的小廝該有的表情，蘇承歡覺得還是有必要在今日迴避一下衆人。
想來想去，又想到了昨日那匹小紅馬。
考慮了半刻，蘇承歡便起身朝馬廄走去。
那小紅馬其實昨日已經被她馴服的差不多了，要不是衆人起鬨，她不至於丟那麼大的人的。今日既然也沒啥緊要的事情，不如騎着小紅馬自己出去遛遛也好。
來到這邊關數月，還沒有真的去欣賞過這裡的景色呢。整日裡就只在軍營內呆着，其實也怪悶的。
如此想着，蘇承歡跟馬廄的人打了聲招呼，便牽着小紅馬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