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亂?”妖刀似乎根本沒有聽懂這兩個字的含義。
“嗯,上海灘的地下勢力估計要開始重新洗牌了,窺一葉而知深秋。比如這閔行區,最近的三四年裡一直都在你和棺材的手中,只是因爲這幾顆小石子的加入瞬間泛起漣漪,說明天門這些年養精蓄銳已經做足了準備,是時候拿下整個大上海了,我分析的對不黃帝?”
尚官亭朱脣微動,臉上出現一抹奇怪笑容,翹起精緻的蘭花指微微捋了捋自己的亂髮,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黃帝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而是回頭看了眼我哥和我輕嘆一口濁氣。
“就指望宋寶這幾個孩子?不可能吧?衆所周知清幫纔是整個上海灘地下勢力的主宰!”妖刀滿臉的不信。
“幾個孩子?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可以憑藉自己的本事巧取豪到整條取酒吧路麼?你說的大主宰這會兒正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等待我們營救,千萬不要小看少年英才,不然張竟天也不會大費周章的把他們逼到這裡來!”
尚官亭兩隻靈動的眼眸在我身上來回遊走,估計她也在思索我身上到底有什麼優勢可以讓四哥如此重要。
自家知道自家苦,我心裡一陣苦笑,我算個毛的“少年英才”,四哥也好、黃帝也罷,他們肯跟我對話,完全就是因爲我哥叫福來,脫離我哥這層關係,估摸這幫大佬肯定都懶得看我一眼,當然這些話我也只是在心裡想想,肯定不能揭破。
“黃帝,我想帶走清幫的二公子可以麼?”,我正胡亂琢磨的時候,尚官亭腳步輕輕挪動,走到痙攣一般趴在地上的丁銘身前,已經不由分說的上前攙扶,嘴裡用着商量的口氣,手上的動作卻根本沒有停下,似乎只是通知黃帝一聲。
最讓人琢磨不透的是,面對如此一個胡攪蠻纏,甚至不給自己面子的女人,黃帝竟然沒有露出任何不滿,只是走到我哥跟前小聲嘀咕了一句,就回頭返向了迷彩悍馬車。
“送清幫的二公子回家!”看到黃帝驅車離去,尚官亭朝着光頭大漢擺擺手,也自顧自的轉身要走,妖刀一夥人立馬衆星拱月一般擁護在左右潮水似得慢慢退去。
光頭大漢輕而易舉的拎起丁銘扛到肩膀上就朝走,路過我哥身邊的時候,他鼻哼了一聲“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較量,跟你打很過癮。”
我哥眼中閃過了一抹興奮,點了點腦袋目送他離去,跟私人恩怨無關,完全就是兩個對手互相
之間起了敬重的心理。
這羣大佬們總算走了,我們哥幾個不由鬆了口氣,再看看被糟蹋的滿目瘡痍的街面,我又是一陣頭疼。
好好的一場開業典禮,活脫脫的變成了戰場加鬧劇,此刻整條酒吧路上凌亂一片,塑料假花灑的哪都是,丟棄的洋鎬把和片刀撲滿路面,還有一片片已經乾涸了的血跡,以及不少距離我們KTV比較近的場子也被殃及池魚,門口的招牌和玻璃讓砸的稀碎。
“行哥,找個家政公司的過來收拾一下吧,畢竟這條街以後姓狼羣。”我看了眼旁邊的王行交代道。
“妥!這些傢伙式咱們留下吧,以後肯定少不了用。”王行指了指鎬把和片刀,推着我的肩膀朝我哥眨巴眼“你跟咱哥聊聊天,外面這些瑣事交給兄弟們。”
“好。”我不客氣的朝我哥微笑道“哥,進屋去看看咱們家的KTV吧。”
我哥縮了縮脖子憨笑着點點頭,臉上甚至出現一縷羞澀,跟在我身後走進了KTV裡,像個孩子一樣不是摸摸亮晶晶的吧檯、就是碰碰林殘送給我們的“玉白菜”,時不時還發出稚童一般爽朗的笑聲,我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着哥哥。
在上海摸爬滾打了一年多的哥哥肯定不會沒見過這些東西,或許在他的眼裡,只是因爲我說這間KTV是“咱們家”的,纔會分外的感興趣吧。
現在的哥哥哪裡還有半分“戰神”的霸道模樣,完完全全就是那個從小陪伴我長大的“傻福來”,一直都知道哥哥並不是真傻,只是反應比大部分有些遲鈍,可是之前看到他跟人對壘,尤其是吊打丁銘的時候儼然就是個武林高手,一招一式簡易卻不簡單。
所有人都出去了,大廳裡只剩下我們兄弟倆,大家想留給我們一份屬於自己的空間,爲了這一刻的團聚我等了太久,付出了太多,我想哥哥或許比我付出的更多。
我慢慢走到正仰着臉看“萬年曆”的哥哥身後,輕聲喃呢了句:“哥,對不起。”
哥哥回過頭嘴巴咧的很大,疼愛的摸了摸我的腦袋,撥浪鼓一般的搖着腦袋道:“弟兄,我和你!”
“傻福來,是兄弟!”我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先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先用兄後有弟,你是哥哥我是弟!”
哥哥手忙腳亂的替我擦拭着淚花,倔強的搖着頭吱嗚道:“弟...兄,弟弟笑,哥哥才笑。”
“嗯嗯,我笑!我笑!”我的淚
水情不自禁的往下掉,學着他的樣子咧開嘴哈哈大笑,不知道爲什麼這次淚水滑落進嘴裡一點都不鹹,還隱隱帶着一點甜。
“弟...錢,哥哥掙錢了。”哥哥猛地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着急忙慌的從口袋掏出來一張銀行卡,還是一沓嶄新的紅色鈔票塞到我手裡,朝着我傻笑“錢,買東西...就可以...在同學面前擡起頭。”
“哥!”我再也忍不住了,一頭扎進了哥哥的懷裡,這個擁抱我欠他太久太久,或許在哥哥的心裡始終都沒有忘記當時他到學校給我送毛毯,我推着他走進客車裡說他給我丟人,掙不到錢還讓我在同學面前擡不起頭的話。
“康子,不哭。”哥哥一手猶豫了半天,才把手臂摟在我的肩頭,像是小時候我摔倒了,把膝蓋磕破那次一樣的拍打我的後背“不哭,不哭...”
好半天后,我擦乾淨臉上的淚水,輕輕的在他胸口懟了一拳問道“哥,你怪我麼?怪我原來欺負你,還總是罵你麼?”
哥哥揚起嘴角,摸了摸我的額頭,從口袋掏出來三塊已經被磨破皮的奶糖,伸到我面前“吃糖糖,就不哭了。”
“傻福來!”我的眼淚差點又沒控制住,有些埋怨的瞪了他一眼,不過毫不猶豫的抓過他手裡的奶糖,撥開包裝一股腦的送進了嘴裡,開心的朝他大笑“甜,真甜!哥哥的糖就是比我的甜!”
小時候每次我想騙哥哥的糖吃,都會用他的糖比我的甜當藉口,哥哥也樂此不疲的故意上當,每次姑姑分糖,我都比哥哥多,可是哥哥最多隻吃一塊解解饞,還從來不吃完,總是吃一半吐出來再拿糖紙包起來下次再吃。
囉囉嗦嗦的跟哥哥聊了一下午,基本上都是我在說話,他點頭,時不時配合憨笑兩聲,關於這一年多他在上海的經歷,憑藉哥哥的表達能力說不清楚,他只能是用“四哥...打架...訓練”來形容。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王行給我打過來電話在附近的飯店訂好了座位,邀請所有兄弟吃飯,讓我也抓緊時間過去,我猛地看向哥哥問道:“哥,我們回家吧?回去孝敬爹孃。”
本以爲哥哥會不假思索的答應,哪知道哥哥一反常態的搖了搖頭,表情艱難的伸手來回比劃:“上海...天門,四哥有恩。”
“你的意思是幫助天門拿下上海灘,償還四哥的恩情麼?”我輕聲問道。
“啊!”哥哥重重點了點腦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