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蘭並不知道嘉言下定的決心,或者應該是說,她也不是過來真心聯姻的。
就和萬媛還有攝政王對大倉打的主意一樣,明帝父女兩自然也對符國不懷好意。
就憑着符國中間對夷族截了胡,並且還嫁禍給了大倉,明帝就不可能會放過他的。
然而符國國君還以爲明帝並不知道這一點,不管如何,目前聯姻穩定對方是最好的策略。
哪怕是靜姝貴爲公主,反正也只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要是沒用了,廢掉也很簡單。
彼此雙方都是心懷鬼胎,只看誰更技高一籌了。
斯蒂蘭一直待在馬車裡,並沒有出來,就連吃飯都是由侍女送進去的。
這讓嘉言的心裡越發失落了起來,拳頭也握得更緊了,他的眸光總是不自覺的落到了那輛馬車上。
幸而斯蒂蘭總是要下來透口氣的,終於讓嘉言見到她了。
斯蒂蘭站在小山坡,這裡已經離開了大倉了,只不過站在這裡還能夠見到大倉國土。
斯蒂蘭吐出了一口氣起來,一直坐在馬車裡也很勞累。
然而,嘉言卻是在這個時候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斯蒂蘭的身後了。
斯蒂蘭一開始並沒有察覺到,可是後來就算是察覺到了她卻也並不在意。
斯蒂蘭並沒有出聲,嘉言並不知道她是不屑於和自己說話,還是因爲在懷念故土,不捨得離開大倉。
然而,他這次卻是做了那個主動打破沉默的那個人。
嘉言對着斯蒂蘭開口說道:“公主殿下,您不能嫁去符國。”
這話不僅僅是無禮,還着實是大膽至極。
明帝下的決定,他一個小小的俘虜有何資格置喙?居然還敢對公主說不能。
這終於讓斯蒂蘭轉身過來看了他一眼,眼神卻是意味不明的很。
她玩味的勾起了脣角來:“哦,你不準嗎?”
斯蒂蘭的話語裡帶着戲謔,然而這卻是讓嘉言的神色越發嚴肅了起來。
“是,殿下,我不準。”可是,嘉言卻是膽大包天的直接對着斯蒂蘭承認了。
這讓斯蒂蘭挑眉的仔仔細細打了他一眼,她倒是真的沒有想到,他會這樣。
“爲何如此?”斯蒂蘭並沒有生氣,這是這麼多天來,她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和自己說話。
這讓嘉言有些受寵若驚,他平息了一下自己心裡激動的心緒,對斯蒂蘭開口說道:“殿下,符國之人並非良配,他們狼子野心,您應該心知肚明。”
這次,嘉言對斯蒂蘭意外的恭敬,然而事實上他心裡並不想這樣。
然而爲了能夠攪和這門聯姻,讓斯蒂蘭不要嫁去符國,嘉言卻也決定忍了。
“我的婚事,難道你以爲本宮自己能夠做主不成?”斯蒂蘭對着嘉言幽幽嘆息道。
這讓嘉言心裡一痛,爲斯蒂蘭此時身上的落寞和孤寂。
嘉言陡然發現自己想的是多麼天真,一國公主的婚事,怎麼可能隨心所欲呢?
這一切都是明帝的主意,她是公主的父皇,卻更是一國之君,絕對不是女兒撒撒嬌就能夠不嫁的。
這讓嘉言的臉色緊繃,拳頭握得發出聲響來了。
可是這種無奈和憋屈,卻讓他反抗不得,只能忍受。
嘉言再也沒有出聲了,他只是注視着斯蒂蘭的背影,眉頭緊鎖。
然而,要破壞這樁婚事,還有很多其他的辦法。
而嘉言也確信自己能夠做到,可是問題是,靜姝公主願意嗎?
一路上,嘉言和靜姝公主之間越發的沉寂了起來,只不過嘉言本來就是一個暗衛,並沒有人注意到他。
公主的婚車終於抵達了符國,不管實際上如何,至少明面上符國國君並沒有對斯蒂蘭失禮。
他讓太子親自出城迎接,給斯蒂蘭安排的也是最好的驛館,一切用度都是比照着太子妃的份例來的。
斯蒂蘭舟車勞頓,由自己的侍女服侍着好好休息着,她和太子的婚期很近,沒有幾天就要完婚了。
對此,嘉言一直都沉默着,彷彿先前那個想要破壞婚事的人不是他一般。
而且見到了符國國君和太子,嘉言卻意外的很是平靜,一點情緒波動都看不出來。
越是如此,就越是反常,最後的爆發恐怕越發可怕。
恐怕這符國的父子兩也沒有想到,即將成爲太子妃的公主殿下的暗衛裡,居然有和他們血海深仇的夷族王子。
這恐怕也是明帝的考慮,借刀殺人,嘉言在符國搞起了什麼都和他無關,卻是對他有利。
斯蒂蘭睡在大牀上,可是她能夠感覺到嘉言落到自己身上的灼灼眸光。
他居然進來了屋內嗎?只是沒有出來罷了。
以前嘉言可是不會這樣的,公主的寢宮之內,哪裡能夠讓他進入呢?
但是即使是這樣,嘉言也對自己沒有惡意,斯蒂蘭就隨便他去了。
嘉言看着大牀上安心入睡的那道身影,一顆心卻是覺得像是放在油鍋裡,抓心撓肺的很。
這位公主她怎麼能,怎麼能如何嘉言也不知道,只是他滿心怒火很不好受。
見到了那位符國太子,嘉言想到的不是他是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符國之人,而是他是這位公主殿下的未來夫婿。
光是這一點,就讓嘉言很是想將他給殺了,他有什麼資格?
越是待在這符國境內,就越是讓嘉言喘息不過來了。
不知道是因爲這滅族之仇,還是因爲這位公主的婚事。
斯蒂蘭和符國太子的婚事如期而至,這期間各方看起來都平靜的很,斯蒂蘭彷彿也毫無異動。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不管是斯蒂蘭還是萬媛和攝政王,他們私底下都做了不少的事情。
斯蒂蘭可沒有準備和符國太子成爲真夫妻,這位對失散多年的妹妹愧疚的很,對她言聽計從。
妹妹說的都是對,妹妹不喜歡的就一定是壞人。
因爲萬媛不喜歡這位靜姝公主,對一位交好的貴女在太子面前說她的好話。
太子因爲萬媛而中意她做自己的太子妃,和萬媛一起合謀準備將斯蒂蘭給搞掉,從大倉獲利。
這實在是不知道讓斯蒂蘭說什麼纔好,像是個萬媛的傀儡一樣的連喜歡誰都被心甘情願操縱的男人,她可實在是對他提不起一點興趣。
新婚之夜,正是各方角逐的關鍵點,就連嘉言都在想方設法的阻攔。
身爲暗衛,他必定是待在公主身邊的,斯蒂蘭的新婚之夜,他也一定就在附近。
讓他眼睜睜的看着這位公主和別的男人入洞房,不知爲何,一想到這一點,就讓嘉言心疼的無法呼吸。
嘉言擅長於作戰,他能夠冷靜的分析對敵的各種情形,但是對於政治和陰謀卻是並不擅長。
而萬媛和攝政王,也必定不會讓斯蒂蘭和符國太子有什麼接觸,讓她生下符國的繼承人的。
這倒是正和斯蒂蘭的心意,因而新婚之夜這位太子就被萬媛給拉走了,沒有回來。
這對於太子妃來說,必定是極其傷顏面的,但是該着急的人卻並不是斯蒂蘭。
這並不是普通的婚事,這代表的符國和大倉的聯合。
太子不給靜姝公主面子,就是不給大倉面子。
爲了平息斯蒂蘭的怒火,該是符國絞盡腦汁的想出合理的藉口來纔是,該讓萬媛和太子頭疼去。
斯蒂蘭坐在新婚裡,她早就知道太子不會過來了,因而她很是輕鬆的將蓋頭給掀開來撇到了一邊。
但是她沒有想到,嘉言居然進來了新房裡。
雖然這陣子他的確是膽大妄爲,但是斯蒂蘭沒有想到,他的膽子居然已經大到了這種地步了。
斯蒂蘭倒是不慌亂,雖然新房洞房夜,該來的新郎沒有來,反倒是其他男人進來了。
“嘉言,你來做什麼?”如今斯蒂蘭倒是並不對他生氣,語氣都好得很。
她要收拾符國的話,事實上和嘉言的預期應該是一致的,這兩方面結合起來倒是好得很。
嘉言在斯蒂蘭的面前倒是越來越沉默寡言了,明明之前還會開口諷刺她幾句。
或許就是因爲如今連諷刺的話語都無法說出口了,所以嘉言纔會對斯蒂蘭無話可說吧。
“我來帶你走。”這會兒嘉言倒是對斯蒂蘭乾脆利落的很。
然而他的話卻是讓斯蒂蘭驚訝的瞪大了眼眸:“我是不是聽錯了?”
他這是要帶着自己私奔吧?可是經過自己同意了嗎?這讓斯蒂蘭也感覺荒謬的很。
“沒有,公主殿下,在下並不在徵詢你的同意。”嘉言面容端肅的對着斯蒂蘭說出這句話來。
他的態度實在是很無禮,很冒犯靜姝公主,很讓人生氣的。
然而,還沒有等斯蒂蘭反應過來,嘉言卻是大步走過來,直接一把抓住了斯蒂蘭的手,將她給往外拖。
從始至終,嘉言都沒有直視過斯蒂蘭的眼眸,甚至是眸光都沒有多落到她的身上。
明明在暗中的時候,他打量自己毫不避諱,到了眼前卻是知道避嫌了。
實際上,是斯蒂蘭的容光太盛,讓嘉言無法直視。
他的眼眸一旦落到她的身上,就會被她給吸引,再也無法思考其他了。
甚至是,若是她不願的話,他也捨不得勉強她。
一身喜服的斯蒂蘭,對於嘉言來說,她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斯蒂蘭自然不願意,她不會讓嘉言打破自己的計劃的。
“嘉言,你好大的膽子,快放開我!”
斯蒂蘭的命令嘉言充耳不聞,他只是直直的拉住了她往外面走去。
嘉言等着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好不容易趁着萬媛和太子的計劃,被他給鑽到了空子,他怎麼都會抓住這個機會不會放過的。
嘉言的模樣實在是讓斯蒂蘭氣急,她惡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這終於讓嘉言停了下來。
斯蒂蘭這一口可是半點情面都沒有留,直接將血都給咬出來了,她的嘴裡嚐到了腥甜的味道。
然而,斯蒂蘭突然感覺毛骨悚然了起來,這讓她猛然擡起頭來了。
斯蒂蘭對於危險的感知是最爲敏銳的,這讓她立刻就察覺到了嘉言身上的不對勁了。
在斯蒂蘭將嘉言的手給咬出了血之後,他身上的氣息就變了,眼眸也變成了血紅色。
他看着斯蒂蘭的眸光,像是猛獸看着自己最爲可口的獵物一般,竟然讓斯蒂蘭產生了逃離的衝動。
“阿寶,這是怎麼回事?嘉言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實在是讓斯蒂蘭的心裡產生了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小主人,是他的體內的毒,皇帝粑粑給他下的毒啊。”
這件事情斯蒂蘭知道,但是皇帝粑粑到底對嘉言做了什麼了,什麼毒會這樣詭異啊?
然而,斯蒂蘭一步步往後退,可是嘉言卻是一步步朝着她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