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寶藏在哪兒的只有寧雲筱一個,程夢溪只得叫人給寧雲筱治傷。
寧雲筱不怕疼,就怕傷勢惡化,現在得了治療,就開始回憶之前推測出來的、通往國庫底下的密道有哪幾條設滿了陷阱。
其中有一條可以直接從國庫到勤政殿,反之如此。
就你了!
寧雲筱迅速在紙上畫下,爲使程夢溪和黎瀚宇完全相信,她將開始的塞石,機弩矢,厥張等五道機關陷阱都標了出來。
後面接近國庫的密道里的陷阱首當其衝就是連環翻板、鐵索吊石,只要黎瀚宇下了密道,又打了頭陣,即使能躲過去,也非要了他的半條命不可,若是程夢溪也一同下去了,肯定被利刃穿透五臟六腑,爬都爬不上來。
程夢溪來明的,她就來暗的,看誰坑的過誰。
又過了一會兒,寧雲筱畫完了整張圖,外面恰好響起打更聲。
亥時了。
程夢溪拿了圖在手裡,欣喜異常。
有了這個,她就能和黎瀚宇提條件了!
“看好她!”程夢溪嫌惡的看了眼寧雲筱,說着轉身離了柴房。
兩個護衛應聲,又將寧雲筱的雙手吊了起來,然後一闔柴房門,就站在炭火旁看着。
寧雲筱假寐,養精蓄銳,程夢溪肯定要進宮將圖拿給黎瀚宇,如果她知道自己給了她畫了假圖,又能活着回來,不把自己剁碎了喂狗都對不起自己吃這麼多苦,畫這張圖。
她得在程夢溪回來之前逃走。
怎麼把這兩個護衛弄走呢……
寧雲筱苦想辦法,外面時間一點一點走着。
子時將末,兩個太監引着程夢溪進了勤政殿。
黎瀚宇的臉色不大好,連着好幾日了,他沒一日睡安穩過。
“你最好有什麼要事。”他穿了常服,在龍椅上坐下,神色透着不耐煩。
程夢溪跪下行禮,“若不是要事自然不敢深夜入宮叨擾皇上。”
“這是破解了藏寶圖得到的確切消息。”她說道,拿了圖紙出來。
黎瀚宇刷的一下站起來,“你抓到寧雲筱了?她人在何處?”
“皇上不是說了只要藏寶消息。”程夢溪不肯說。
黎瀚宇冷哼一聲,諷刺,“懿王府好大的能耐,朕抓了這麼久沒抓到的人輕易就讓你捉了去。”
說完側頭示意總管太監將圖紙拿過來。
“不過是僥倖罷了。”程夢溪道,總管太監拿了圖紙。
“怎麼只有一半!”黎瀚宇打開一看臉色更加陰沉了,圖紙明顯被裁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臣妾記在腦中呢,只要皇上帶臣妾一齊下去便可。”程夢溪笑着說,胸有成竹,卻不知道她記下的那一半全是陷阱,寧雲筱還標了可暢行的字樣。
黎瀚宇冷笑,“你還想挾持朕不成,誰給你的膽子。”
“臣妾不敢。”程夢溪頷首,她是一定要進去的,那麼多寶藏黎瀚宇要想掩人耳目搬完少說要半個月,但搬完又沒地方安置,倒不如地底下安全,黎瀚宇肯定不會急着將寶藏搬走。
她記下通道,殺了寧雲筱,等黎翊炎回來再將寶藏的位置告訴他,那她在王府的位置就再也沒人能動搖的了了。
黎瀚宇怎麼會猜不到她這點心計,心說帶她進去也沒什麼,等找到寶藏,她可以直接伴着寶藏長眠了。
“好。”他應允,轉而吩咐,“叫侍衛統領來,立刻下密道。”
總管太監應是,知道事關重大,親自去叫人。
半個時辰後,黎瀚宇親自下了密道,程夢溪總管太監左右兩側跟着,後面並着四十侍衛,侍衛統領攜了十個侍衛在前面探路。
有了圖紙,塞石處一點都沒耽擱,到弩機陷阱處的時候衆人也很輕易的過了去,厥張更是直接被拆了毀掉,不過大半個時辰,就走了一多半的密道。
一處石門擋在前面,嚴絲合縫,四周也沒有機關凸顯,石門前一米地上用等塊兒的四方整齊的平石鋪成,侍衛首領和十個侍衛停住步子。
走到這裡程夢溪已經完全相信這圖紙是真的,就連黎瀚宇也不疑有他。
知道前面沒陷阱隱着,程夢溪快步走到石門前,一踩左邊角落的地板。
石板凹陷,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程夢溪露出得意的神情,門就要開了!
“啊!”
她還沒收斂神情,後面的侍衛突然驚叫。
程夢溪迅速回過身,虧得火把將密道照的通明,她才能看見原本平坦的地道上出現一個丈許長,和密道寬度切合的陷阱,大概四米高,裡面鋪滿了豎插着的長劍。
站在那處的十個侍衛根本沒料到地下會突然懸空,直直的掉了進去,四肢,頭顱,全都被|插穿,無一活口。
靠後的侍衛統領險些也葬送了小命在這裡,幸而退的快。
黎瀚宇見此又驚又怒,還不待說話,那邊程夢溪因爲見了死人也是大驚,一挪步子使得另一塊兒地板也凹陷了進去。
黎瀚宇那邊接着方纔的陷阱又是一丈寬的石板抽到兩邊,明晃晃的長劍顯露。
侍衛統領這回躲不掉了,摔下去連呻吟都沒有一聲,抽搐兩下直接死掉了。
黎瀚宇大駭,儘管陷阱離他還有半米,可他卻慌忙的往後退去,就怕腳下的石板路平白無故的被抽到兩邊。
可他即使急着往後躲,也沒免得了這一頓驚嚇,因爲那邊程夢溪又把一塊地板給踩下去了。
他後面的一衆侍衛嚇的啊啊大叫,一個推一個的折身往回跑,就怕晚了也利劍來個過堂穿。
黎瀚宇額頭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來,轉而聽見巨石摩擦的聲音不減,卻不是腳下發出來的。
他擡頭看去,只見程夢溪身後的石門緩緩開啓,而陷阱也慢慢的合攏。
他快步走過去,發現程夢溪腿都顫着覺得解了口氣,冷哼一聲,賣過了石門,裡面是一處圓形密室,和石門正對的地方有密道。
一衆侍衛又折回來,跟着一臉菜色的總管太監一同進了密室。
程夢溪總算是平復了些許心情,扶着門,才邁步進去又頓感手掌下一鬆,細微的鐵鏈摩擦聲響起。
這是…又摁到機關了嗎?
她手都抖了,驀地抽了回來,傻站在原地。
轟轟——
鐵鏈摩擦的聲音越來越大,密室裡的侍衛們全慌了手腳。
“怎麼回事?”
“誰觸發了機關?”
他們亂哄哄的問,四下亂轉。
黎瀚宇突然感覺汗毛豎起,想也沒想的就從直通密道的這條線上退了開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密室上面一顆鐵球砸了下來,在離地面半米的高度下頓住,由鐵鏈吊着,狠狠的向左面甩去。
離得近的侍衛被強大的撞力撞的肋骨全碎,口吐鮮血趴在了鐵球上,滑落。
接着一個又一個的侍衛被撞死,又一個更甚,直接被撞到了牆上。
一輪攻擊結束,鐵球高高蕩起。
驀地,急速落下,擦着程夢溪的臉蕩了回去。
程夢溪徹底傻了,若是再來一輪,她估計會從假瘋變成真瘋。
黎瀚宇眼力好,往程夢溪那邊一看就注意到了牆上機關的凹陷。
“程、夢、溪——”他咬牙切齒的喊,恨不得把她活撕了。
也是這一聲把程夢溪叫回了神,她反應過來看這一地的鮮血、死人,尖叫一聲,轉身就跑了。
太恐怖了!
不過眨眼間就死了這麼多人!
她留下來也得死!
程夢溪拎着裙子一路跑出密道,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和後面有鬼追她一樣。
密道出口有太監宮女候着,見她一臉慌張的跑出來,忙問道,“王妃這是怎麼了?裡面發生什麼事了?皇上怎麼沒出來?”
程夢溪嚇得魂都快沒了,哪有心思回覆她,邁步就想走。
小太監卻一把攔住她,“裡面到底怎麼了?王妃和奴才們說了再走啊!”
他又驚叫道,“王妃,你怎麼一身的血啊,受傷了?遇見陷阱了?”
一提陷阱,程夢溪才被嚇走的魂立馬就回歸肉體了。
陷阱?
陷阱!
那處怎麼會有陷阱!寧雲筱那個賤人竟敢哄騙她!
“讓開!想知道自己去看!”程夢溪一把推開小太監,氣的眼睛都紅了,疾步往殿外奔走。
“王妃!王妃!”小太監換了兩聲,不見程夢溪止步,急得團團轉。
外面再度響起打更聲,清晰的傳到柴房裡。
鐺、鐺、鐺!
三聲,三更天了。
寧雲筱心中焦急,算一算時間,程夢溪八成已經知道她畫的圖是假的了,恐怕正往回趕,她現在不逃,一會兒就真的要被分屍了。
緊攥的手鬆了鬆,其中一根銀針露出了邊角,是她之前從給她治傷的人身上順的,用來開鎖正好,不過她技術不大純熟,不指望直接開了,開一半也行,她直接就能掙開。
在心中默唸了一遍最近和銀針好有緣,她擡頭說道,“我要如廁,能帶我出去嗎?”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不爲所動。
“怕我跑,不帶我出去也行,起碼拿個夜壺來吧?”寧雲筱又說。
護衛這次動了,其中一個真出去拿夜壺了。
寧雲筱抿了抿嘴脣,開口道,“腿綁着呢,不太方便。”
何止是不方便,根本就尿不了。
護衛大概也是這麼認爲的,又看她手被吊的嚴實,跑不了,就把腿上的鐵鏈給她解了,留下腳鐐。
跪了這麼長時間,膝蓋疼的就和不是自己的一樣,完全不聽使喚。
寧雲筱緩了緩站了起來,腿上力道不穩,差點沒直接撲到夜壺上。
她上前走了兩步,在內心狂呼快張嘴之後,低頭道,“麻煩幫忙脫下褲子。”
兩個護衛頓時從蹙眉煩悶變成了膛目結舌。
寧雲筱說,“要不你就把我手銬打開,你們看的這麼緊,我還能跑了嗎?就是想跑,這一身的傷,也打不過你們。”
她說着,仰頭看了眼連着手銬的吊環,這個不解開,只能做夢跑了。
兩個護衛似乎是在權衡她的話,其中一個猶豫一下,道,“給她解開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