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這件事情之後,藍霽羽對寧雲莜的印象也有了一些改觀。
她原本以爲,寧雲莜是那種心狠手辣,爲了達到自己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女人。
像她這種從小就在皇宮中長大的女孩兒,早已經見慣了宮中的爾虞我詐,她每天冷眼看着那些女子爲了能夠得到父皇的歡心,時時都在準備着新花樣,時刻準備着該除掉哪一個強勁對手。
在她的印象當中,一般能夠爬上皇后之位的女子都不簡單。
她們不是身後有極大的背景,就是手段極其陰險狡詐。
所以藍霽羽在剛進皇宮的時候,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她就必須給敵人先來一個下馬威,讓對方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可是沒有想到就是因爲她放出的下馬威,而惹怒了寧雲莜,同時也見識到了寧雲莜的手段。故這讓她更加的心慌,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錯事。
但是寧雲莜雖然每一次都放出了狠話,可是每一次都沒有過重的懲罰她。
就拿這一次來說,她無意間將棲棲給弄丟了,在她焦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寧雲莜反倒還安慰她不用擔心。
還有,黎翊炎在關她禁閉的時候,寧雲莜不僅到關押她的地方看她,還想方設法到黎翊炎那裡替她說情。
寧雲莜對她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若是說不感動,絕對是假的。
“太醫今日來過了嗎?身體可有好些?”藍霽羽的背靠在牀架上,正閉目養神的時候,寧雲莜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房間,出聲問道。
藍霽羽睜開雙眼,偏頭朝着寧雲莜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來人當真是寧雲莜,於是她欲下牀給寧雲莜行禮,卻被快步上前的寧雲莜給攔下:“你可還病着呢,行禮就免了。
“快去給皇后娘娘搬把椅子來。”藍霽羽有些不自然的在在牀上坐好,對候在一旁的貼身侍女吩咐一聲,隨後望向寧雲莜:“皇后娘娘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本宮就是過來看看你好些了沒有。”寧雲莜回望着藍霽羽,微微笑道,“你父皇把你送來的時候,你可是活蹦亂跳的,可是你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若是讓你父皇知道了,豈不是要怪我們沒有照顧好你?“
不知爲何,聽着寧雲莜說出這句話,藍霽羽就忍不住想要在心裡冷笑。她離開的時候,父皇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可惹事,若是惹怒了黎翊炎,那她也就別想再回藍月國,就留在這裡贖罪得了。
“可是有哪裡不舒服的?”半天沒有見藍霽羽說話,且寧雲莜見她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於是挑眉問道。
聽到寧雲莜的聲音,藍霽羽的思緒又飄了回來,望向寧雲莜,扯出一個極爲難看的笑臉:“羽兒沒事,雨兒該死,讓皇后娘娘擔心了。”
“說的哪裡話。”她的話音剛落,寧雲莜便笑着接話道:“若是有哪裡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本宮,讓本宮知道。”
藍霽羽點了點頭,總覺得眼眶有些微微的溼潤。她感覺心裡暖暖的,這種久違的感覺,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今日太醫可有來過?”寧雲莜見藍霽羽點了點頭,於是又開口問道。
沒有等藍霽羽回話,她的貼身丫頭就搶着憤憤不平道:“那個老太醫,昨日來的時候,連脈也沒有把,便讓奴婢跟着他去抓藥。”
“且沒有說是什麼藥,只交代奴婢說一日煎三次。”那貼身丫鬟看了藍霽羽那蒼白得可以白紙相比擬的臉,又些心疼的繼續說道:“可憐了我們公主已經吃了那太醫開的兩副藥,病情不見好轉不說,奴婢覺得她病情好像還加重了。”
寧雲莜擰着眉一邊聽那小丫鬟說着,一邊低頭看着藍霽羽的臉,臉色的確不太好。
“雨兒,你親自到太醫院跑一趟。”她回過身,對身後的雨兒說道。
聞言,雨兒愣了愣,極不情願的撇了撇嘴,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寧雲莜不容拒絕的話語便已經出口:“務必要將太醫請來。”
“娘娘,我……”雨兒張了張嘴,還沒將話說完,又被寧雲莜給打斷道:“讓你去就去,今日是怎麼了,還未老就已經婆婆媽媽的了?”
見雨兒似乎還想要再說話,寧雲莜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都怪自己平時對她太好,才讓她養成了這沒大沒小的習慣。
“是。”雖然極不情願爲藍霽羽特意跑到太醫院去請太醫,但是寧雲莜的話她又不能不聽,於是她只能扁着嘴,不情不願的往外走去。
似乎寧雲莜能夠猜測出雨兒的心思一般,雨兒纔在心裡想着,反正寧雲莜也沒有要求她什麼時候將太醫請來,那她走得慢些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的時候,寧雲莜便又出聲道:“最多一個時辰之內,你便要將太醫給請來,否則,後果自負。”
“娘娘。”因爲雨兒剛纔纔在心裡想着,寧雲莜便出聲這樣說,所以把雨兒給嚇了一跳,她差點就要以爲寧雲莜擁有讀心術的特異功能。
“快去。”寧雲莜挑了挑眉,知道雨兒心虛的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轉身快步走出去爲止。
在一旁看着寧雲莜和雨兒對話的藍霽羽愣了愣神,皇后娘娘對她這麼好,讓她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許是寧雲莜的話起了效果,本來準備拖拖拉拉去找太醫的雨兒,因爲她的那句話,腳速比平時快了許多。
纔剛過了半個時辰,雨兒便將那太醫給帶來。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因爲雨兒去找太醫的時候,並沒有說是誰病了,而那太醫一見雨兒是寧雲莜身邊的貼身宮女,因此下意識的以爲是寧雲莜病了,於是刻不容緩的跟着雨兒一起趕到藍霽羽的院子,生怕寧雲莜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候黎翊炎會怪罪。
“起來吧!”寧雲莜瞥了一眼額頭上一層薄汗的雨兒和太醫,朝着藍霽羽努了努嘴之後對太醫說道:“快給羽公主瞧瞧是什麼病。”
寧雲莜的話纔剛說完,那太醫便愣了愣,合着他這麼着急的趕過來,並不是給皇后娘娘看病的啊?
那太醫有些哀怨的看了雨兒一眼,後者很不自然的刻意將視線移開。
見太醫遲遲沒有動作,寧雲莜不禁有些怒了,她那好看的秀眉緊緊的擰在一起:“爲何還不替羽公主診治?”
“娘娘息怒,微臣馬上替羽公主診治。”一聽寧雲莜那略帶怒氣的說話語氣,嚇得太醫差點沒有跪在地板上,更別說能安心的替藍霽羽切脈了。
他俯身在藍霽羽的手下墊個軟墊,顫抖着手爲她診着脈。
好半響,他才一臉驚恐的望了藍霽羽一眼,回頭看着寧雲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他似乎有話要說,寧雲莜就像是看着一個跳樑小醜一樣似笑非笑的回望着他,挑眉問道:“如何?”
“回娘娘,羽公主已經……”他此時已經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他一回頭對上寧雲莜那雙似笑非笑的雙眼時,頓時覺得自己周身一片死寂,冷颼颼的陰風直往他身上刮。
“羽公主怎麼了?快說。”本來見那太醫把脈的樣子,寧雲莜便已經有些不滿意了,如今他話說了一半,卻又欲言又止,讓寧雲莜更加惱火。
那太醫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液,連着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這才繼續開口說道:“回皇后娘娘,羽公主,羽公主她已經沒有了脈搏。”
“是麼?”寧雲莜聽那太醫說完,出乎意料的沒有做出驚訝的樣子,而是勾起一側嘴角,依舊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得太醫的心裡更是毛毛的,他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似乎下一秒就會躺倒在地上一般。
這邊的寧雲莜和雨兒得到消息之後,都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只要藍霽羽和她的貼身侍女聽完太醫的彙報之後,心瞬間涼了一大截。
沒有了脈搏意味着什麼,她們都知道。
“我,我,當真,沒有了脈,脈搏?”藍霽羽被嚇得有些口齒不清起來,一句短短的話她都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說完。
那太醫不敢擡眼看寧雲莜的表情,他只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寧雲莜一眼,隨後又望向藍霽羽說道:“容微臣再替公主把把脈。”
他額頭上的冷汗直往下冒着,那隻把脈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似乎覺得他此時手正搭在一具骷髏上。
“何太醫,你爲何在發抖啊?是天氣太冷了嗎?”雨兒見着那太醫一副被嚇破了膽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被叫做何太醫的男子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努力的想要讓自己聲音聽上去正常一些,可是一說出口,就變得顫顫巍巍的的:“微、微、臣……”
“何太醫你在害怕什麼?”雨兒不留情面的挑眉說道。
聽到雨兒這樣問,藍霽羽和她侍女的注意力這才移到何太醫的身上,不解的望着他。
藍霽羽的貼身侍女擰着眉緊緊盯着何太醫,視線從他那冒着虛汗的臉上移到手上,隨即秀眉擰得更緊了一些:“何太醫,你這是把脈嗎?”
那侍女暴跳如雷的聲音讓不明所以的何太醫猝不及防的打了個抖,他一臉茫然的擡頭望着那侍女,點了點頭。
“你把脈把到了手背上,能把到脈嗎?”貼身侍女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指着他把脈的那隻手,回頭看了寧雲莜一眼,說道:“皇后娘娘你看。”
“何太醫,你可知罪?”寧雲莜的聲音不輕不淡,讓人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恰恰是寧雲莜這種說話的語氣,讓何太醫莫名其妙的恐懼起來:“微臣之罪,微臣……”
“自己到刑司領罰去吧!”寧雲莜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真不明白皇宮裡什麼時候養了這種庸醫出來。
何太醫聞言,朝着寧雲莜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逃也似的一口氣跑到了刑司。
“再去請個太醫來。”待何太醫走了之後,寧雲莜這纔對雨兒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