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此時原形畢露,爲首的那個輕輕將手一擡,一枚梅花鏢就擦着那店家的耳朵,鐺地一聲嵌入了店家身後的柱子裡。
“再廢話老子把這店給你拆了!”兇狠的聲音從他的面具下傳了出來。
店家嚇得毛骨悚然,登時抱住了頭藏在桌下。
這時,幾個蒙面人開始一點點朝黎翊炎三人圍攏了過去,正當爲首的那個準備將手搭在黎翊炎的左肩上時,三人卻同時都跳了起來,黎翊炎直接抓着那人的手,將之押在桌上。
“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黎翊炎一雙眼中充斥着殺意,衝着那人的後腦勺大吼道。
剩下的幾個蒙面人見此狀況,都瑟縮着不敢上前了。
“我……我……”被黎翊炎壓着的那人顫抖着聲音吐出了幾個字詞,卻趁着黎翊炎分神之時跳脫了出來。
“我看你沒有命知道了,等到你下了閻羅殿,閻王會告訴你!”他一個翻身站在了桌子對面,看着黎翊炎洋洋得意地說道。
黎翊炎眼中神色一緊,正要說話,只聽一陣腳步聲,從樓上下來了十幾個同樣蒙着面的人,他們都拔出了腰間的劍,十幾把閃着寒光的劍都對準了他們三人。
黎翊炎環顧一週後,挑起脣角輕輕笑了笑:“對付我竟然值得你們這樣大動干戈,還真是費心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抓過了桌上放着的筷子筒,將裡面的筷子抓了出來,當做暗器一樣發射到了四周。
那些人沒有想到黎翊炎會將筷子當做暗器,轉瞬間,已經有四五個人呻吟着倒下,再定睛一看,他們的雙眼上,都各自插着一支筷子,足足深入了眼眶兩寸之深!
領頭的人從未見過如此內功深厚之人,他倒吸一口冷氣,咬牙切齒地看着黎翊炎,大吼一句:“殺!”
話音剛落,剩下的那些蒙面人都朝着黎翊炎三人圍攻了過去。
“不自量力!”黎翊炎冷笑一聲,刀削一般的薄脣之中輕輕吐出一句話,唰地一聲也拔出橫在腰間的長刀,和蒙面人打成了一團。
一時間大堂中桌椅亂飛,原本整潔的廳堂頓時就不成了樣子。
領頭的人手中提着一把長劍,用盡全身的氣力朝黎翊炎的胸口刺了過去,可黎翊炎身形如電,根本抓不準行蹤,幾招下來,那人氣喘吁吁,身上也受了多處輕傷,卻唯獨黎翊炎仍舊沉穩自如。
沒過多久,不大的廳堂之中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十幾個黑衣人,他們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板上,再無還手的能力。
“你……你……”爲首的人見此場景,瞠目結舌地指着黎翊炎三人,說不出話來。
黎翊炎擡起手中沾着鮮血的刀,將刀尖指着那人的鼻尖,倨傲地說道:“你的命現在已經在我手裡了,說,是誰指使你們來的!”
那人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梗着脖子說道:“我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今天輸了,橫豎不過是性命一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好一個江湖道義!”黎翊炎冷笑着說道:“你們不就是爲錢而來的嗎?告訴我指使你的人是誰,我給你兩倍的價錢,還能饒你一條生路!”
“這……”蒙面人頓時猶豫了,黎翊炎從衣襟中掏出了一錠金子,隔空拋向了那人:“快說,我就要沒有耐心了!”
那蒙面人看着手中閃閃發光的金子,再看着自己躺了一地的同僚,艱難地嚥了咽口水:“我的上家,就是……”
還沒等他說出那句話,身後的窗戶紙中,突然射出了一顆梅花鏢,正中那人的心臟位置!
他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下一秒,哇地從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一雙眼睛睜得像銅鈴一般大,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轉瞬間已經沒有了氣息。
“追!”黎翊炎看着已經死去的蒙面人,銀牙暗咬,擡眼惡狠狠地看着窗戶紙中透出來的一絲光線,吩咐道。
三人推開大門,只見剛纔還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哪裡還有刺客的身影?
手下看着荒涼的街景,嘆息一聲:“老大,那人八成已經是逃了。”
“廢話,我長眼睛了。”黎翊炎沒好氣地說道,他吹了一聲口哨,將自己的馬召喚過來。
黎翊炎翻身上馬,看着道路的前方,鎮靜自若地說道:“別去管他們了,這裡已經不是安全之地,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趕路吧!”
兩個屬下見狀,也紛紛上馬,三人駕着馬,很快地便穿越了這個城鎮。
黎翊炎拉着繮繩,雙眼注視着前方,凝神細思着。
他們剛剛纔解決了朝廷中的那批人,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根本沒有時間策劃這場暗殺,而且從那爲首的人的反應來看,他們只是江湖之中專管暗殺的組織,跟他並沒有什麼仇怨。
沒想到自己的行蹤,竟然能引得這兩股勢力的關注,黎翊炎抿了抿脣,看來,前路還有十分兇險的狀況在等待着自己。
……
兩天過去了,寧雲莜在宮中問遍了資歷老的宮女太監們,可他們要麼是沒經歷過,要麼是對往事諱莫如深,她竟然連一絲線索都找不到。
她試着回到冷宮,卻發現自那日之後,公主已經下令將冷宮的門關上,並找了幾個侍衛嚴加看守。
看來,想要從瓷妃的口中套出點什麼,這條路也已經斷了。
四皇子已經被貴妃接走了,在自己的宮中撫養,而且自麗妃死後,皇貴妃便假借生病,閉門謝客,寧雲莜自然是見不到她的人的。
此刻寧雲莜正百無聊賴地在宮中走着,覺得自己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真是沒有希望。
漫長的宮道盡頭,有着一個小門,時不時地傳出一兩句嬉鬧的聲音,寧雲莜循着聲音走了過去,發現自己竟然無意中走到了宮中的洗衣房。
她想了想,跨進了那個小門之中。
院落裡坐着幾個上了年紀的宮女太監,看到寧雲莜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眼,便又低下頭去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這時,從院子的角落中走出了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宮女,盯着寧雲莜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皇貴妃宮中的宮女,來取四皇子的衣服的。”寧雲莜眼睛也不眨的說道。
也許是瞧着她面生,那宮女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一個勁地盯着寧雲莜的眼睛,似乎在揣測着她話中的真假。
過了良久,也許是寧雲莜那一臉的肯定唬住了她,那宮女朝着院子的一角指了指:“還在晾着呢,若是好了,奴婢會差人送去的,這裡不是姑娘能待的地方,你還是快請便吧。”
寧雲莜連忙說道:“最近幾日公主染上了風寒,貴妃娘娘忙着照顧公主,閉門謝客,所以才叫我來取的。”
“那也沒有。”宮女將眼一橫,看着寧雲莜兇巴巴地說道。
寧雲莜無奈,略帶失望地走了出去。
可正當她走到門口,卻突然聽到有個太監低估了一句:“這公主並非是皇貴妃親生,沒想到她對公主還真是好。”
寧雲莜心思淡轉,並沒有立即離開,便是站在了院門的旁邊,凝神傾聽着裡面的對話。
“這公主跟了皇貴妃,也算是好事一件,瓷妃的那個皇子,若是沒有夭折,想必也跟公主一般大了吧……”另一個宮女一面搓洗着衣服,一面低聲低估着。
“真是各人有各命啊,可憐瓷妃好不容易誕下一個皇子,卻早早夭折了,現在在冷宮中關着,逢人就問有沒有見到她的孩子!”太監嘆息了一聲。
寧雲莜心中頓時狂喜,沒想到自己只是隨意在宮中散步,竟然能夠探聽到這樣的線索!壓下心頭滾動的情緒,她倚在門框上,繼續探聽着裡面的對話。
“你們幾個嘀咕什麼呢?”是那個大宮女的聲音:“整天亂嚼舌根子,要是再讓我聽到誰談論瓷妃的事情,小心你們的皮!”
院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敢說話,寧雲莜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原來瓷妃一直說不要害她的孩子是這個意思……寧雲莜緩慢的行走在宮道上,偏過頭細細思索着。
和公主一般大的孩子,這句話一直盤旋在寧雲莜的腦海中,難道說,當年瓷妃誕下的是龍鳳胎?但是隻有公主有幸存活了下來,難道說,那皇子也是皇貴妃害死的,所以現在對公主百般照顧,難道是一種贖罪?
寧雲莜覺得,這些謎團,靠自己一味瞎想,只會越來越偏離當時的軌道,現在最快的辦法,還是去找龐嬤嬤問一問清楚。
寧雲莜暗下決心,便朝南後的寢宮中走去。
南後已經被葬到帝陵,這裡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寧雲莜徑直走到了偏殿,卻發現門沒有鎖,裡面卻空無一人。
她走進屋中,發現桌上還擺着龐嬤嬤的針線笸籮,裡面還有沒完成的花活兒。
按照龐嬤嬤的習慣,她是絕對不會放下做了一半的針線出去的。寧雲莜眉頭一皺,繞到偏殿後的院子裡。
院子裡只剩一口水井,水井的蓋子被胡亂放置在一旁。
一種不妙的想法漸漸漫上了寧雲莜的心房。她定了定神,朝着水井一步步走了過去,朝着裡面看了一眼。
只這一眼,寧雲莜便被嚇了一跳,只見狹窄的井口之中,龐嬤嬤腳朝下浸泡在裡面,早就沒有了呼吸。
驚訝、悲傷、不敢置信……這些情緒一時間全涌上了寧雲莜的心房,她充滿悲傷地注視着龐嬤嬤的身體,竟突然想起自己和她見過的最後一面。
她十分慌張的樣子,好像是受到了什麼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