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皇帝低聲一笑.那笑聲一聲比一聲冷.像是從萬丈深的冰洞深淵撈出.“你的丫環.你不知.”
“皇上……皇上.”容秋急急道:“這個奴才早被王爺下令關了院中的一間屋子裡.沒有王爺的命令不得外出.不得任何人靠近.”
“噢.”容溪突然微微一詫道:“如此重的責罰.不知道……杏兒犯了什麼錯.”
“自然是因爲在溫泉時……”容秋說得太急太快.幾乎要脫口而出.突然.冷亦維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打斷了她馬上就要衝出口的話.
容溪冷冷一笑.“齊王殿下的這咳嗽咳得還真是及時.”
衆人的頭垂得更低.這位寧王妃還真是說話不留情面.就這麼直接就說了出來.不過……這齊王也確實做得太明顯了些.
皇帝的目光掃了掃咳得滿面通紅的冷亦維.又轉頭對容秋說道:“繼續說.”
容秋經過這一提醒.已經轉了思路.她低聲喃喃說道:“在溫泉時……不能提醒妾身.導致出了大錯.所以.王爺責罰了妾身.連帶着杏兒.也被責罰了.”
“既然杏兒一人被關在房中.你又整日在院中.這人……是怎麼到了此地而你卻絲毫不知的.”皇帝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讓容秋根本無法招架.
容秋垂着頭.眼角卻往冷亦維的方向飄.她該怎麼說呢……她上午的時候根本就不在院中啊.只一門心思顧着讓藍淑羽喝湯.把她迷倒呢.
現在看來.這藍淑羽倒是沒有什麼事.還好端端的在這裡.這杏兒倒是莫名其妙的到了這裡.很顯然.這一次.是又敗了.
她上前跪爬了一步道:“皇上.妾身以爲.定是有人陷害.有人居心叵測.把杏兒擄了來.好往我齊王府的頭上栽贓.”
幾句話.說得衆人心中冷笑.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呢.剛纔齊王可是紅口白牙的這麼往人家寧王府的頭上栽贓來着.
容溪一聲輕笑.笑意淺淺.眼底卻是森涼.“妹妹說得真是好.姐姐也覺得是如此.只可惜妹妹來得晚了.若是來得早一些.肯定會覺得你這話說出來.有一種頗爲熟悉的感覺呢.”
容秋垂頭不語.她心中雖然不服.但是卻不知道如何去反駁.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真的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發展到了什麼地步.事已至此.萬萬不能再多說錯一句話了.
正在衆人靜靜等待着事情如何發展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又跑來一個人.那人身穿青色的圓領衣袍.腳上是同色的快靴.腰間繫着深藍色的腰帶.看服飾應該是這山莊中的人.而且是個管事身份的人.
那人穿過人羣.怒龍衛上前一步擋下.那人隔着怒龍衛.跪倒施了禮道:“奴才見過皇上.”
“你是何人.”皇帝冷聲道.
“回皇上.”那人道:“奴才是這山莊中的管事.方纔在路上遇到了寧王殿內下派來的報信侍衛.說是溫泉那邊出了事.”
“噢.”皇帝的眸子一縮.“何事.”
衆人的心也都跟着緊了起來.心中暗道.這次山莊之行.還真是熱鬧.離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件件都頗爲詭異.出乎常理.讓人心驚.都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凡事少說爲好.
那人擡頭.目光左右看了看.“這裡可有戴立彬.戴大人.”
戴立彬正暗暗爲自己之前匆忙做的決定而後悔.正想着要如何去彌補.猛然聽到那人提到自己的名字.險些驚叫出聲.
他上前一步道:“本大人便是.不知……有何事.”
那人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想着如何開口.容溪本來聽說是冷亦修那邊出了事.心中正有些不安.但是看到此人突然對着她悄悄打了一個隱秘的手勢.很快.幅度很小.但是.她卻清楚的看到了.
那手勢的意思很簡短.也很關鍵:王爺安好.王妃勿念.
容溪輕輕鬆了一口氣.既然冷亦修沒事.那她落得在這裡看好戲.只是.她垂頭看了看藍淑羽.不知道這丫頭下了多重的手.居然傷成這樣.現在又有衣服蓋着.到底傷到了什麼程度.
報信人對皇帝又施了一禮道:“還是請皇上先移駕溫泉那邊吧.明宵國的安王殿下.被人下了毒.”
譁.
衆人都是一愣.如石入水.激起無數的浪花.
皇帝更是一驚.這可不是小事.郝連紫澤是明宵國的人.並不是大昭之人.這事兒往小裡說是大昭的治安不好.丟了面子.往大里說.很有可能引發兩國的局勢變化.
他垂頭看了看藍淑羽.藍淑羽立即道:“皇上.國家大事要緊.臣女無妨.”
“很好.”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先下去治傷.放心.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有朕在的地方.也休想有人敢傷你.”
“……是.”藍淑羽垂下頭.聲音低低.她知道.這兩句話中看似是一個國主對臣民的許諾.實則……還有更深層次的意思.
“父皇.藍姑娘交給兒臣.兒臣定當好好爲她治傷.”容溪施了個禮道.
“如此甚好.”皇帝越發的滿意.轉頭對怒龍衛說道:“傳朕的旨意.把這個……杏兒.押入刑部大牢.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
“是.”怒龍衛說罷.轉身押着杏兒便走.
杏兒早已嚇得面無血色.渾身發抖.嘴脣哆嗦的說道:“夫人……夫人……救我.王爺……”
只是任她喊怕了嗓子.現在的冷亦維和容秋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衆人都暗暗皺眉.心中隱約覺得……這齊王與平時表現出現的溫文爾雅的賢王姿態.實在是不太相符啊……
“容秋……”皇帝再次開口說道:“你對身邊的奴才管理不力.事情雖未察明.但你的罪責難逃.從此刻起.朕便派人送你給齊王府.朕隨時會傳你問話.等到事情察明之後.再做定奪.在此期間.日日書寫女則、女訓.交由韋貴妃過目.”
“……是.”容秋的身子一軟.兩名怒龍衛上前.“容夫人.請吧.”
皇帝的目光冷冷的一掃.“至於其它人……先隨朕來.查明那邊的情況之後.再一併處理.”
“……是.”衆人垂頭彎腰.大氣都不敢出.
此刻.心情最爲不安的.當屬戴立彬了.
他實在不明白.剛纔那個報信之人突然問自己在不在是什麼意思.然後又沒有了下文.只說什麼明宵國的安王殿下中了毒.真是奇怪.那個安王中了毒.與自己何干.
那個疑問在他的心中像是一隻小手.不時的撓着他的心尖.讓他坐立不安.
看着衆人離開.容溪急忙拉起跪在地上的藍淑羽.責怪道:“怎麼弄成這樣.”
藍淑羽一笑.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笑容卻是甜美.“王妃不要擔心.做戲自然要做真一些.皇上不是那麼好騙的.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怎麼能夠在這一點小事上讓他看出破綻來.”
她頓了頓.目光似乎往後飄了飄.“他……到底是個書生.下不去手.我看着時間快到了.便急了……”
“你自己弄的.”容溪眉頭一皺.幸好是自己給她包紮傷口.否則的話.自己弄出的傷口和別人弄出的肯定會不同的.
豈料.藍淑羽搖了搖頭.“不是我.我擔心會被人看出來.所以沒有敢動手.”
“那……”容溪沉吟了下.“是他.”
“正是.”藍淑羽笑了笑.“王妃果然睿智.他與我一起等在那邊.好容易看到……徐公子來了.便想離開.怎知徐公子遲遲下不了手.這才……”
她頓了頓又說道:“他當時就說.王妃一定能夠猜出是他來.所以.就不來見您了.省得一見這傷口.您再翻臉.”
容溪挑了挑眉.承認冷十五那個傢伙說得對.她指了指那邊的小木屋.“走吧.去那裡.”
藍淑羽點了點頭.容溪轉頭對英王妃和郝連蓓兒說道:“你們幫我們把風.我們很快出來.”
兩個人點頭應允.容溪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侍衛.”沒有說話.便帶着藍淑羽進了小木屋.
“都點明瞭.”容溪一邊拿下披在藍淑羽身上的外袍.一邊問道.
“……嗯.”藍淑羽垂着頭.濃密的睫毛擋住她眼中的神情.那一抹欲說還休的嬌羞.勝過了千言萬語.
“算這小子走了好運氣.”容溪輕輕撥開藍淑羽肩膀上的衣服.露出一道血淋淋的刀口.刀口不淺.卻是恰到好處.看着嚇人卻沒有傷到筋骨.看得出來.冷十五也是掂量着下的手.
只是.這樣的傷口也會很痛.流得血也不算少.難怪藍淑羽的臉色看起來有幾分蒼白了.
容溪拿着那小瓷瓶.把塞子打開.放在鼻尖下聞了聞.一股清香的藥味溢了出來.果然不錯.是上好的刀傷藥.
她低聲說道:“上藥了.忍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