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從什麼時候產生的感情?
她只覺得不敢置信,她竟然會愛上自己的弟弟,自己唯一的親人。
也許,其中帶着親情的成分,但都改變不了她這禁忌荒唐的愛戀。
她怨恨着自己,也感到很無力。
是的,無力。
因爲,無論她如何壓制迴避,那份感情就會愈加頑強地在她的心裡生根,如今終於破土而出,發了芽,長成了參天大樹。
還能拔出嗎?
幾乎不可能了,因爲那會讓她生不如死。
她一直都知道弟弟很優秀,甚至比她還要優秀,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國家女尊男卑的傳統,估計他纔會成爲魔宮的繼承人。
只是,沒有如果。
當初弟弟喝了那碗藥,他就徹底成了和這個國家其他男子一樣的男子,也註定了現在的局面。
她不能讓弟弟知道連她自己都不敢認可的感情。
因爲,她害怕弟弟遠離她,更害怕別人對他指指點點。
這裡男子的名節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她絕對不能因爲自己的自私而害了他。
就這樣默默地看着他長大、守護着他,似乎就已經足夠了,以他姐姐的身份,僅此而已。
“玥兒,我做到了。”她故意將那份重逢的喜悅扭曲爲大仇得報的喜悅。
她的確該高興的。
因爲,她終於爲爹孃報了仇。
可,更多的,卻還是深深的歉疚。
一聲“對不起”,她在心裡說,對弟弟,也是對爹孃。
“嗯,我知道。”弟弟任由她抱着他,任她的眼淚浸溼他的衣領。
弟弟曾跟她說過,他知道這些年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爲了報仇。那份血海深仇一直壓在她心裡,他雖沒有當年的記憶,體會不出那種感覺,但他知道那一定很沉重、很痛苦。
如今大仇終於得報,他跟她說,也該放下了,以後能真正輕鬆快樂地生活了。
“玥兒,在一起,真好。”她感慨道,只是這話有點意味不明。
“嗯,姐姐,以後永遠不分離了。”弟弟應該只以爲她表達的是姐弟倆在一起真好。
畢竟,她們都是對方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
她那時死也沒想到,三年後,弟弟會在一次出去做任務的時候一去不返。
她急得派人四處去找,本來想親自去尋,卻被玲瓏玉,她的師母強行留在宮內繼承了宮主之位。
而師母則一身輕鬆地繼續出去遊蕩,最終,也沒了蹤影。
她不敢忤逆師母的意思,也不能這麼做。
因爲,師母對她是真心好的,這些年對她們姐弟倆都有着莫大的恩情。
可以說,沒有師母,就沒有她們姐弟倆的現在,更別說報仇。
爹爹曾教她,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這並不是滴水之恩那麼簡單。
自從她做了魔宮宮主,她將魔宮的名字改成了墨宮,只因爲她的爹爹名字就是一個“墨”字,以前魔宮喜歡張揚行事,早已經四面樹敵,盛極必衰這個道理她懂,這也是爹爹曾教她的道理。
因此,自她上位,她囑咐屬下以後做事一定低調,將墨宮的一半產業都轉移到了地下,以防萬一。
將來若真的出了事,也能保留實力,給大家留一條後路。
她承認自己沒有師母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也瀟灑不起來。
她有牽掛,她能做的就是管理好墨宮上上下下,讓墨宮在江湖上一直有立足之地,這樣,也不負師母所託。
只是,弟弟依然下落不明,只用飛鴿傳過一次書信,信上只寫了“安好勿念”四字。
是弟弟的字跡,她派人去追蹤飛鴿,只是那飛鴿是被人專門嚴格訓練過的,竟狡猾地避開了她的人的追蹤,氣得她差點想殺人泄憤。
弟弟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人,如今下落不明,就算傳書報了平安,但她還是有些擔憂。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能讓弟弟流連忘返,同時她,也不安,好像自己捧在手心最珍愛的寶貝被別人搶了去。
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那一年裡她度日如年,對弟弟的思念強烈得幾乎侵蝕了她全部的思想。
她天天盼着弟弟能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然而,終於有一天,就在她快要瀕臨奔潰的時候,弟弟回來了,只是,變了……
他已十七歲的年華,絕美的五官已全部長開。
可是他的眼神不再清澈,像一潭死水,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顯得憔悴不堪,沒有一絲生氣。
當屬下上報她弟弟回來了的消息,她立馬興奮地衝出門去迎接,而她看到的他,就是這番模樣。
他靜靜地駐立在她面前,髮絲有些凌亂,一身白衣沾染了風塵,他手裡還牽着一匹千里良駒,顯然是風塵僕僕地趕回來的。
他沒有說話,只對她微微一笑,幾分解脫,身子漸漸軟了下去。
她立馬接住了他,看着懷裡已經昏迷的他,她只覺得自己的心抽痛得厲害。
這一年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他會變成這幅模樣?
這心如死灰的模樣好似經歷了人生中所有的痛苦,對人生已充滿了絕望。
將他送回房間,請來宮裡的郎中爲他把脈,結果,她聽到了一個驚天霹靂的消息——他懷孕了!
驚訝、嫉妒、憤怒、酸澀、痛苦、無奈……這些情緒一下子全涌了上來。
她早該做好心理準備的,弟弟終究不可能會屬於她一個人。
可真的發生了,她還是難以接受。
她想將他搖醒問個清楚,卻終是下不了手。
見他就算在昏睡的狀態,還蹙着眉頭,她只覺得心疼得無以復加,伸手撫平他的眉頭。
之後,她命衆人都出去,而她自己則坐在一邊等他醒來。
她坐在桌邊用手撐着腦袋,眼皮漸漸沉了下來,入夢。
夢裡,她夢見了弟弟,弟弟身邊還站着一個女人。
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那個女人的容貌。
只看見弟弟看着身邊的女人幸福地笑着,那是她從沒有見過的笑容,那是一種發自內心完全依賴着一個人的笑容。
那笑容在他臉上綻放,那麼耀眼,卻又那麼的遙不可及。
弟弟和那個女人手牽手欲轉身離去,她立馬想追上去,卻怎麼也動不了,她聲嘶力竭地呼喊着弟弟的名字。
弟弟和那個女人聽不到,她只能看着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
“玥兒——”
夢醒,她仍驚慌失措地喊着弟弟的名字。
站起身來,疾步走至牀前,想確認弟弟可還在。
發現牀上的弟弟已經醒了,只是,他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泥娃娃,一雙眼睛空洞地看着帳頂,沒有焦距,沒有神采。
她急得坐在牀側搖了搖他的身子,“玥兒,你快醒醒,你到底怎麼了?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跟姐姐說說,好不好?”她說到後面,已是哀求。
眼淚忍不住也掉了下來,她怎麼也沒想到之前那神采飛揚、風華絕代的弟弟會在短短一年內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弟弟轉頭看着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卻是那麼蒼白、那麼淒涼。
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下意識地把手移到了自己的腹部,有一瞬間的僵硬,但還是堅定地把手護在了那裡。
她看着他這一動作,只覺得酸澀,卻無可奈何。
這個孩子一定是他愛着的那個女子的孩子,剛纔夢中她夢到的那個女人的孩子。
雖沒有看清她的容貌,但她看見她的穿着很貴氣,渾身透着一股威嚴。
她不敢肯定夢中所見是否真實,但她知道能得到弟弟真心的那個女人一定很不簡單。
她嫉妒那個女人能夠得到弟弟的愛,又深深地怨恨她沒有好好對待弟弟。
弟弟是她看着長大的,她怎麼會不瞭解他的性格?
對外人,他雖與人處處和善,但內心卻始終有着防備。
一旦誰闖入他的心裡,他會認定那個人一輩子,對她好,絕不背叛。
弟弟是驕傲的人,所以一定是那個女人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纔會讓他萬念俱灰,不顧自己懷着身孕也要千里奔波地遠離她,只爲,保留自己最後的尊嚴。
那一刻她的心是極度矛盾的!
她既妒忌那個得到了弟弟的女人,又憤怒那個女人沒有好好珍惜弟弟,這個她捧在手裡拍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珍寶。
呵!
真是諷刺。
別讓她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不然她一定會讓那個女人生不如死,讓她跪在弟弟的面前求饒。
只是弟弟之後一直不願說話,也悶在屋裡不願出去。
她每天都去看他,卻發現他一天比一天瘦,於是她每天都往他那送很多名貴的安胎補藥,也依舊每天去安慰他、開導他。
只要他能好起來,她真的什麼都豁出去了。
即使她心裡很排斥他腹內那個小生命的存在,但也必須接受,畢竟也是弟弟的孩子。
當務之急就是讓弟弟養好胎,千萬不能再出什麼岔子了。
……
而此時,莫涵軟軟的小身子被寧玥抱在懷裡,吮吸着他清甜的乳汁,心裡別提有多美了。
不知爲何?
她總覺得奶爹的乳汁沒有爹爹的好吃,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卻不知爲何會這樣。
但她沒有多想,只享受着當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