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和紅蔻很不安。
鳳堯天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方荷塘,心中思索着半月後凌貴君生辰宴,或許,這將是一個施展計劃的機會。
“蓮兒,蔻兒,今兒個初幾了?”
鳳堯天漫不經心,隨口問道。
青蓮道,“王爺是在思忖凌貴君生辰的事情吧,回王爺,今兒十四了,二十九那天正是凌貴君生辰。”
“哦,十四了……”
鳳堯天放在窗櫺上手驀地一緊,眉頭緊緊蹙起。
又來了,那種奇怪的症狀又來了,感覺身上的溫度都在流失,心口猶如千萬條蟲子在噬咬,抓爬,撕痛,又奇癢。
已經兩三天了,她已經把過脈了,鳳堯天這幅身子健康的很啊,既無疾症又沒有中毒,怎會突然無端端的奇痛?
一手緩緩捂住心口,臉上已經蒼白一片,一滴冷汗無聲滴落,鳳堯天閉上眼睛,默默運功調息。
這兩三天來,每天都會不定時的痛上一次,而那太玄心經的內功心法,似乎可以暫時壓制這痛。
青蓮和紅蔻靜靜看着鳳堯天背影,愛意流露。
王爺送走了府中所有的奴侍們,他們說不出是喜多一些還是憂深一些,他們很怕,如果有一天,王爺也像打發這些奴侍們一樣,遣走他們,那他們該怎麼辦?他們不想離開王爺,哪怕是永遠沒有名分的跟在她身邊。
兩張小臉有着憂慮,有着擔心,深深凝視着鳳堯天,青蓮眼中緩緩浮起了一絲憂傷和不捨,“王爺,您會不會不要蓮兒和蔻兒呢……”
“青蓮!”紅蔻一把拽住青蓮衣袖,一臉的不贊同和輕責。
青蓮一驚,他只是想想,怎麼會說了出來?王爺有沒有聽到?不會的,一定不會聽到的,他的聲音那麼小,王爺一定不會聽到的。
青蓮開始不安,身子禁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鳳堯天睜開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轉身,雙目灼灼看向那兩個小人兒。
“王爺……”青蓮不安的低喚了一聲,眼中泛起一層溼意。
鳳堯天淺淺抿起脣角,緩緩走到他們面前,在桌邊坐下,伸手拭了拭青蓮眼角的溼潤,“蓮兒,蔻兒,你們真的不想離開本王嗎?”
鳳堯天的聲音很溫柔,很輕,輕輕的將青蓮摟進懷中。
這兩個小人兒很帖心,她是喜歡的。
青蓮反手環住鳳堯天,汲取着她身上的溫暖,呢喃道,“王爺,我們不想離開王爺,我們永遠都不要離開王爺,王爺,不要不要我們,蓮兒和蔻兒會很乖……”
鳳堯天靜靜地聽,沒有作聲,只是,那眉宇間,有了些凝重之色,良久,鳳堯天才道,“蓮兒,蔻兒,如果,本王不是王爺了,只是……一個普通百姓,你們還要跟在我身邊嗎?”
“王爺?”青蓮微微一僵,從鳳堯天懷中擡起頭來,“我們喜歡王爺,不管王爺是不是王爺,我們都要跟着王爺,我們永遠不要離開王爺……”
“蔻兒怕……”紅蔻淆然落淚,小小的身子捲縮起來。
“蔻兒?”鳳堯天驚喚,將紅蔻兒納入懷中,吻了吻他的發,“蔻兒怎麼了?是誰欺負蔻兒了,嗯?”
“王爺,您不會趕走蔻兒的對不對?”
鳳堯天微微一愣,稍時瞭然,道,“蓮兒,蔻兒,你們是怕本王也像遣走那些小侍們一樣遣走你們嗎?”放心吧,你們已經是本王的人了,本王怎麼會不要你們,蓮兒,蔻兒,本王不會不要你們的,相信本王,本王,不會丟下你們的。”
………
秋兒端着盅湯,碎步盈盈,延着花間小徑,朝鳳堯天的寢殿行來。
“秋兒!”
“啊?”秋兒一驚,腳步微微一踉,本能的抱緊了懷裡盅湯,擡頭四望。
卻見孟籬正由園中小亭朝他大步行來。
“孟管家!”秋兒微微福身,淺淺一禮。
“嗯!”孟籬應了一聲,目光緩緩一掃盅碗,啓聲道,“秋兒,這補湯,可是陛下精心爲王爺送來的,都是千年珍品,你可要小心侍候着,萬不得有誤,最近這段時間,王爺……身子可好?”
秋兒心中一顫,隱隱有些不安,笑道,“管家放心,秋兒親眼所見,王爺的身子很好,萬無一失!”
“嗯,那就好,王爺身子若是有個閃失,你知道後果的,秋兒,可記住了明天是什麼日子!”孟籬眼中陰霾一閃,躍過秋兒,離開。
秋兒看了孟籬一眼,咬了咬脣,繼續朝前走去。
秋兒進跨進寢殿,見青蓮與紅蔻哭哭啼啼,鳳堯天正在柔聲安慰,不由眼神黯了黯,將那盅湯放在桌上,“王爺,補湯來了。”
鳳堯天擡眼瞥了一眼那精緻的盅碗,道,“嗯,本王知道了,秋兒,你出去罷!”
“王爺……”秋兒眼神一閃,心中有些不甘,看了眼那盅碗,又道,“是,王爺,秋兒告退!”
秋兒心不在焉,沒走幾步便撞到了人,“啊?”秋兒一驚,擡頭一看,不由驚訝,道,“是您?”
彭雁靦腆一笑,“原來是秋兒公子,在下彭雁,上次多有得罪了,這回又不小心撞到公子,秋兒公子沒事吧?”
秋兒笑着搖了搖頭,道,“彭侍衛不必掛懷,秋兒沒事,是秋兒不小心撞到了彭侍衛,彭侍衛,您是來找王爺嗎?”
彭侍衛笑看秋兒,復又微微浮起一絲憂色,道,“唉,是啊,彭雁這是要去向王爺請罪呢,前幾天王爺在街上飾物被人搶了去,幸好王爺沒有受傷,那歹人竟是沒有留下一絲線索,不好查啊!”
秋兒不疑有他,道,“哦……既然這樣,那您快去吧,這段日子王爺脾氣好了不少,想必王爺也不會太過責怪您的,秋兒還有事,先走了!”
“嗯,多謝秋兒公子!”彭雁微微一笑,看秋兒離開,眉宇間淡淡多了一抹疑慮。
彭雁走進內殿,見鳳堯天盈盈淺笑,道,“彭侍衛,碰到秋兒了?”
彭雁一愣,稍後微微皺眉,順着那淡淡香味嗅去,視線定格在那精緻的盅碗上。
“那是秋兒剛送來的!”鳳堯天笑道,“那是赤靈的食物,彭侍衛您可不能打它的注意呀!”
“王爺說笑了,屬下粗人一個,最聞不得這些人蔘靈芝之類的寶貝,不過……”彭雁一頓,視線再次轉回那盅碗上,眉頭微微打結。
“彭侍衛想說什麼?”
鳳堯天的視線也不由落到了那盅碗之上,不知怎的她忽地聯想到了心口的奇痛。
“前兩天晚上,屬下巡邏,看到一黑衣刺客闖進翠微苑,屬下等追去竟是見那刺客閃進了秋兒公子房中,後來便沒了蹤跡,甚是奇怪……”
“秋兒?”
鳳堯天喃道,忽然目光一凜,心中疾快的滑過一絲驚懼,迅速執起了紅蔻脈搏。
須臾,鳳堯天才微鬆口氣,蔻兒身體很正常。
鳳堯天走近那盅碗,拔下銀簪試了進去,稍時,銀簪依舊無恙,並無染毒之象,鳳堯天雙目鎖緊銀簪,道,“彭侍衛是懷疑秋兒和那刺客有關?或者是說,秋兒就是那刺客?”
經彭雁一提醒,鳳堯天心中疑竇頓生,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彭雁說的那黑衣刺客,和打傷冥夜的那黑衣人有關係嗎?
“屬下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彭雁皺眉,“王爺,明日就是十五了,王爺早點休息吧!”說這話時,彭雁眉間憂色頗濃。
“嗯?”鳳堯天感覺很不妙。
“王爺這陣子心疾之症沒發作麼?”彭雁眼一亮,滿懷希冀,道。
“心疾之症?”鳳堯天心中一顫,卻是笑道,“彭侍衛,不瞞你說,本王深諧奇黃之術,本王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的很,根本就沒有心疾之症。”
鳳堯天雖如此說,心中卻是越來越沉。
“王爺沒有心疾之症嗎?”彭雁一驚,心中的不安在擴大。
彭雁自是相信鳳堯天的話的,這個王爺深淺難測,瞞過了衆人學得一身本領也是在可能之中,她的話,她自是深信無疑的,可是……那每月十五……
鳳堯天將赤靈從腕上拿下來,放在桌上,赤靈慢慢睜開睡眼,不滿的扭了扭身體,最後還是被那香味吸引,緩緩朝盅碗竄去。
所有人目光都放在赤靈爬在了盅沿上的身子,心事凝重。
鳳堯天畢竟不是原來的鳳堯天,她沒有原來鳳堯天的記憶,但是,她有一種直覺,過去的鳳堯天定是知道一切的。
可是,那又怎樣?她總不能抓回鳳堯天的魂魄問她是怎麼回事吧?那是不可能的。
糾結無果,彭雁離開後,卻見冥夜身形一閃,從暗中出來,盯着鳳堯天,眼中神采奕奕,桀驁地挑了挑眉,道,“王爺,那以往的心疾之症,也該不會是你裝出來的吧?”
鳳堯天白了冥夜一眼,“有你這麼跟主子說話的人麼?那怎麼會是裝的,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