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魯特侯爵還沒有回來麼?”
“回殿下,貝魯特侯爵先生還沒有回來。”
侍從驚訝的神色從眼中一閃即逝,這已經是這兩天裡二殿下第三次問及貝魯特侯爵大人行蹤了,不知道貝魯特侯爵大人究竟肩負了什麼樣的任務讓二殿下如此牽掛。
“嗯,如果他一回來,立即通知我。”
迪特里希有些疲倦的以手撫額,幾乎每天都要面對這些令人厭煩的事務,竟然沒有一件令人喜悅和興奮的事情,這樣的上位者生活真的就值得人羨慕和爭取嗎?
自從和莫萊卡帝國一搭上線迪特里希就再也沒有輕鬆過了,這些傢伙在在自己面前表演作戲,自然教會也趁機提出一大堆不切實際的要求,楓露似乎成了餐桌上任取任予的水果拼盤,想怎麼擺放就怎樣擺弄,而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
一會兒要求開放邊境口岸降低關稅,一會兒要求可以在奧迪加境內長期駐軍,甚至要求將西部邊境兩座重要要塞交與莫萊卡人控制。
一會兒藉口軍資不足需要給予貸款補貼,一會兒要求楓露聘請他們的人擔當政治顧問,指導外交政治策略……迪特里希就搞不明白這些傢伙怎麼就會有這麼多的花樣來折騰自己,就算要取得報酬,那也該等待海瑟薇完蛋之後再來細細清算不遲,這個時候提出這些刺激境內貴族民衆的要求,不是故意讓自己難看,給自己添堵嗎?!
用不用聘請他們當奧迪加帝國的皇帝?!
按理說莫萊卡人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人,他們現在似乎就在不計後果的攫取利益達到目地,這樣做只會讓自己領地內民怨沸騰。只會加自己完蛋,難道他們就不知道這是在殺雞取卵嗎?
除非他們根本就知道這隻雞不屬於他們,他們也無力得到這隻雞,那他們就有可能爭取現實利益,能夠撈去一點好處算一點,多拿幾枚蛋也好,多撕上幾塊肉也好。總之儘可能的在這隻雞失去之前多撈取一些……如果真的是抱着這種心態那自己就真的有些可悲了。迪特里希黯然的想道。
自己在這些人眼目中不過就是一隻雞,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相互爭奪,看着自己落入誰家口中。那自己這樣苦心經營苦苦掙扎又有何意義呢?
到這個時候迪特里希才意識到,自己缺乏一支強有力而又真正能夠效忠自己的武裝力量。如今的楓露,就像是一隻肥嫩的羔羊,任誰都可以窺覷自己。隨意的指手劃腳一番都要讓自己緊張一番,而如果自己真的有一支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那又該是多麼的令人興奮。只可惜這個時候醒悟好像顯得太晚了一些。
自然教會那幫傢伙口惠而實不至,其實沒有什麼可指望的,迪特里希早已經看穿這幫傢伙,他們只會站在強者一邊。即便是像科迪勒拉這種已經公開撕破臉的勢力,他們也不敢輕易捋其鋒芒。
而楓露呢?
看看他們的醜惡表現,除了跟着莫萊卡帝國那些傢伙搖旗吶喊爲虎作倀外。根本就沒有一點值得誇耀的地方。
想到這兒,迪特里希就是一陣沮喪灰心。爲什麼和自己打交道這些傢伙就沒有一個真心實意的幫助自己的人呢?爲什麼都是一些只是盤算着從自己身上撈取一把的人呢?
再反觀那個海瑟薇,無論是半獸人,還是野蠻人,還有那些綠精靈,甚至是她麾下的那些貴族和商人,似乎都是服服帖帖,老老實實的爲她賣命效力,難道真的是海瑟薇的人格魅力如此之高,以至於讓那些傢伙心甘情願的臣服在她的腳下?
迪特里希絕不相信這一點!
楓露的貴族們已經開始出現不穩的跡象,尤其是在自己屈從於莫萊卡帝國壓力之下,開放了邊境口岸,降低了過境關稅之後,商人們羣情激憤,而貴族們也對自己面對自然教會提出加強領地內宗教信仰管理十分不滿,而財政現在是陷入了嚴重不足的境地……準確的說,現在如果不是貝魯特侯爵東拉西湊填補着,只怕早就破產了,但是這樣的情形還能持續多久呢?
迪特里希苦惱無比,辦法不是沒有,只要莫萊卡帝國能夠真地聯合出兵進攻匹爾斯堡,拿下匹爾斯堡及其周圍地區,自己的領地就可以與埃拉貝尼的領地連成一片,而以現在埃拉貝尼的處境,相信他絕對不會拒絕與自己的合作,那局面就可以大爲改觀,但是……
想到這兒迪特里希就忍不住又是長嘆一聲,莫萊卡帝國那些傢伙似乎根本就沒有正面與海瑟薇衝突的想法,至少目前沒有,而自己卻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海瑟薇控制區內的發展形勢讓迪特里希也頗爲豔羨,無論是北卡羅還是卡瑟夫都呈現出一種快速發展的景象,尤其是在蘭開斯城和馬丹頓城,兩座港口城市的繁盛程度讓所有人都爲之眼紅不已,整個藍海大陸的西部地區貿易有六成被這兩座城市壟斷,爲海瑟薇領地提供的稅收足以支撐起海瑟薇養活龐大的軍隊。
有些時候迪特里希也在反省自己,如果讓自己站在海瑟薇那一邊,自己是否能夠做得像對方一樣好?
答案模糊不清,如果是最開始在科迪勒拉,迪特里希自認爲自己無法像海瑟薇那樣幹得如此漂亮,對於與卡瑟夫的交鋒,自己未必能夠有如此魄力,利用半獸人和野蠻人的力量來擊敗卡瑟夫大公。至於後半段,對北卡羅和亞特蘭以及卡瑟夫的統治管理,迪特里希自信憑藉自己的魅力和人脈資源,可以比海瑟薇做得好。
但是,現實中從來不存在‘如果’,自己不可能走到海瑟薇那一步,不可能成爲一個邊荒領地的小領主,不可能面臨如此多困難和經歷如此多磨難。也就不可能有今日海瑟薇的地位,這對於自己來說究竟是幸福還是悲哀呢?
……
鵝絨披風足以彰顯眼前青身份的尊貴,天藍的絲帶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系在胸前,斗篷外加披風將剛剛從馬車裡鑽出來的青年遮掩得嚴嚴實實,唯有半張英俊的面孔與一抹斜垂下來的棕發透露出青年的青春與活力。
四輛四輪馬車無聲無息的停留在邊境線上的哨所門前,緊隨在後面的一隊騎士倨傲的沒有下馬,他們等待着對面哨兵的反應。
一行人遠遠望去。如今的哨所已經不是以往奧迪加帝地方警備兵那樣僅僅是一個擺設了。除了哨所前端破舊的旗杆粉刷一新外,獵獵飛舞的旗面上,一隻展翅飛翔的荊棘鳥正在向來客展示——這裡已經不屬於斐文烈家族的統治區了。
“梅里尼叔叔。您說從這裡就是那個女侯爵的領地了?”青年顯得有些輕佻的聲音和他的面容很不相配,讓這位老聽了,微微皺起眉頭。
“殿下,請您說話注意一些。您說的沒錯,從這裡往東。一直到藍海,都是海瑟薇侯爵大人的領地,這裡都曾經是奧迪加帝國最肥沃的土地,但是現在這邊仍然還屬於斐文烈家族。但是那邊卻已經改換門庭了。殿下,待一會兒他們會有官員過來,請務必注意您的言詞。您是代表着奧丁王國,我們不能失去禮數。”
老者對於青年有意的挑釁言語只能報以苦笑。這位王子殿下可是被國王陛下寵壞了,但這一次不一樣,事關雙方的長遠利益,國王陛下之所以派自己隨同前來,就是擔心馬克斯殿下的任性輕浮,會影響到雙方的戰略合作。
“失去禮數?你不是說那片土地上都是一些頭上長彎角嘴裡生獠牙的異族嗎?他們怎麼會懂得我們人類的禮儀?也許他們連我們的話都聽不懂。”青年的語氣顯得十分的刻薄。
“噢,王子殿下,請千萬不要這樣說,這種話語讓那些人聽見會引來很多麻煩的。”
梅里尼大吃一驚,這些話語不知道馬克斯是從哪裡得知的,異族固然野性未馴,但是這已經是在奧迪加的腹地了,那些異族固然野蠻,但是相信在海瑟薇的調教下,應該明白規矩……即便是有些問題,那也不該由己方來指手畫腳。
“梅里尼叔叔,你也太謹慎了,我們相距這麼遠,他們怎麼能夠聽得見?何況我們遠來是客,他們即便聽見又能怎麼樣?除非那個傢伙控制不住這些異族。”
馬克斯不屑地笑了起來,梅里尼嘆了口氣,覺得讓這位殿下去提親,真的是一件不靠譜的事情。
就在梅里尼一行人悄悄談論地時候,對面的哨所已經有了反應。
瑪尼多是有些疑惑的走了過來,和他一起並行的是來自磐石兵團的科西多,兩個同樣魁偉雄壯的傢伙,雖然他們竭力想要按照上面的要求淡化他們的暴戾氣息,但是似乎做得並不好。
在這個通往楓露地區的哨所並沒有駐紮多少軍隊,僅僅是一個磐石兵團的一箇中隊而已,沒有要塞,沒有市鎮,僅僅一個哨所一箇中隊的士兵,這就是整個楓露與匹爾斯堡之間的所有武裝力量。
無論是海瑟薇也好還是巴爾特.威利也好,他們並沒有考慮到在這個哨所還會要有迎客禮節的需要,在他們看來短時間內迪特里希和莫萊卡帝國不大可能向己方挑釁……而且如果真的要爆發戰爭的話,就算多上十倍的軍隊也無濟於事所以那還不如象徵性的有一支軍隊在那裡履行義務就足夠了。
“呃,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
瑪尼多已經竭力讓自己顯得文質彬彬,但是那粗獷渾厚的聲音加上高出一大截的個頭,還是讓梅里尼一行人感到不太適應,四名屹立的騎士不得不借助駿馬的高度才能保持均衡,否則就對方兩人就要讓一行人趕到無比的壓抑。
梅里尼皺起了眉頭,方纔自己就已經派人去遞交了信函,難道這幫傢伙就沒有一個認識字?
看見對方疑惑的目光,瑪尼多和科西多兩人都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對不起我們不認識你們人族字。”
梅里尼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隻有口頭和這幫有肌肉沒腦子的傢伙打交道了,但願他們的腦袋不要比花崗石一樣沒有縫隙。
“我們是來自奧丁王國的特使車隊,我們應海瑟薇領主的邀請將要到訪問曼迪加沙,我們要求你們給予必要的保護和沿途的照顧,不知道二位可曾明白我的意思?”
瑪尼多有些不高興的嘟囓了一句……這不是把自己和科西多當傻瓜嗎?連這樣一句話都聽不明白,就算是半獸人也不可能。
“你們要我們通報和護送是不是?我們只能報告匹爾斯堡方面,其他我們無能爲力,我們有我們的職責,我們奉命不能離開這裡。”
馬克斯的眉毛驀地揚了起來,兩道充滿戲謔的目光落在兩個野蠻人戰士身上,“喂,你們懂不懂禮儀,我們是貴客,你們必須要保證我們安全,護送我們是你們的榮幸。”
“對不起,我們是士兵,我們只服從命令,其它一概不屬於我們的職責。”科西多搖搖頭,“我們接到的命令就是守衛這裡,禁止外來軍隊進入這裡。”
“哼,你們這一點人就能守衛這裡嗎?如果敵軍真的打過來,你們守得住嗎?”一名騎士冷冷的譏刺道。
瑪尼多盯了一眼對方,平靜地道:“守不守得住不是由我們決定的。但要想從這裡過去,只能踩着我們的屍體。”
“放肆!”
“狂妄!”
騎士們怒叱着,腰間長劍已經掣出劍鞘。
瑪尼多和科西多視若無睹,冷冷的盯視了對方一行人一眼,扭頭丟下一句話就走:“對不起,我會報告匹爾斯堡,其它請你們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