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夙怒道:“妖精休要口上逞強,待會兒自然叫你見識我的厲害!我來問你,這裡怎麼只有你們兩個,那一妖一人哪裡去了?”
伊九娘嘻嘻而笑,說道:“你猜呢?”心中卻忖道:“這可糟了,不知他們來了多少人?看那紫衣道士的樣子很是不凡,要想勝他,只怕不易。”一邊想着,一邊偷偷把攝魂鞭攥在手中。
瞿夙錚地拔劍在手,喝道:“妖精!休得嬉皮笑臉,好好答話,那兩人到底去了哪裡?你若不說,莫要怪我劍下無情!”伊九娘一吐舌頭,伴個鬼臉道:“你嚇唬人,我好怕麼?”扭臉朝悅顏招手道:“妹妹,快到我身後來。”
悅顏剛纔一見敵人,便不由得心頭恐慌,只覺那紫衣道士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東西,讓她不由自主覺得害怕,這時見九娘招手,急忙跑過去,躲在她身後。
瞿夙手腕一振,長劍嗡嗡作響,正要上前攻擊,嵇川一擡手臂,把他攔住,然後對伊九娘微笑道:“小道嵇川,見過妖精姊姊。”伊九娘微微一怔,道:“你這道長倒是和氣,你來見我做什麼?是來幫他打架的麼?”
嵇川笑道:“也不全是,其實小道向來以爲妖精裡也不全是壞的,所以我紅柳莊從未錯殺一隻妖精,小道此來,是因爲你們之中有人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孩子,所以小道特來爲他討還公道!”
伊九娘爭辯道:“他怎麼無辜了?若不是他先來惹事,我們又何必傷他?”
嵇川道:“話不是這般說,小孩子少不更事,只圖一時遊戲,我想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會與他當真!更何況你們這些修煉千年的妖精?不過說起來此事與妖精姊姊本無太大關係,姊姊何苦一意孤行?爲了與自己不相干的事與我紅柳莊爲敵,那有什麼好的?姊姊好好想想,是生是死,全在一念之間啊!”
伊九娘“哼”了一聲,道:“說來說去,你便是認爲我們不對,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哼哼!你說得輕鬆,只是遊戲!若不是我已皈依佛門,此刻早被他照妖鏡打回原形,我又找誰討還公道?葉大哥沒一掌打死他,已是手下留情,若照我的意思,就應該扒下他皮做衣服穿,我們妖精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可不在乎他年紀大小,你讓我想想,這便是我的意思,你們想要報仇,便憑本事!”說着一抖攝魂鞭,“叮鈴鈴”一陣鈴聲清脆,在山谷間冉冉迴盪。
嵇川渾身一震,臉上變色道:“妖精,你竟敢使用魔音!”伊九娘“呸”的一聲,道:“什麼魔音?你連這都分辨不出,還胡吹什麼大氣?”當下身姿曼妙起舞,一波波鈴聲遊蕩開來。
瞿夙腦中混亂,腳底踉踉蹌蹌,不由叫道:“三哥快動手,對這種妖精不必姑息,快殺了她,小弟……”一句話還未說完,猛然腳下一拌,撲地坐在地上。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鈴聲擊節,恰如一首百鳥合唱的晨歌,在林中穿越,竟然十分悅耳。嵇川一陣恍惚,忍不住想要聽下去,但心中另一個聲音卻不斷提醒他,萬萬不可如此!他驀地一聲斷喝,品竹劍一刺而出,“呼”的一下,眼前已變成一片竹的結界。
伊九娘不理會面前結界,身子在竹林翩翩舞蹈,來往穿梭,一時間長裙窄袖腰肢,環繞竹林舞,胭脂雲黛青絲,曼曼隨風勾畫,鈴音一點,十分勾魂攝魄。
嵇川沒想到一隻妖精也能舞出如此美妙動作,心中不由得微微感嘆,甚是爲她可惜,手中劍“空、空、空”毫無規則地敲擊在竹子上,登時把鈴聲打亂,隨即劍光一閃,劍尖點在她咽喉上。
伊九娘停止舞蹈,雖然心中有些害怕,但她毫不退縮。閉上眼睛,腦中立即浮現葉禎兒大刺刺的模樣,臉上不由得一陣紅暈,那麼溫柔,她想,可惜沒讓他看見自己舞蹈的樣子。
劍並未刺下,嵇川道:“妖精姊姊,小道並不好殺生,如果你答應從此以後不再與那妖精一起,我便不殺你,你以爲得如何?”伊九娘睜開眼睛,奇怪的望着他道:“那怎麼可能呢?若不能與葉大哥一起,小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你儘管殺了我吧!”嵇川輕輕一嘆,道:“妖精姊姊何必如此,你就不再考慮一下了麼?”
伊九娘一笑道:“你這道士怎的如此婆婆媽媽?我都不怕死,你怕什麼?”
嵇川見她心意已決,手中一緊,這一劍正要刺下,忽然一個柔媚的聲音傳來:“卞小都,卞小都,你在這裡麼?姊姊來找你來了。”他不禁一怔,扭頭望去,只見一個花枝招展體態豐腴的女子,手中提着一個特大包裹,順風忽忽而來。
那女子來到近前,不由得也是一呆,問道:“你們是誰?卞小都呢?”伊九娘道:“姊姊是誰?找我卞兄弟何事?”那女子猛地向她上下打量一番,說道:“你也叫他卞兄弟,你是他什麼人?他找我借了冰痕去,便是爲了救你麼?”
伊九娘頓時眼中一亮,叫道:“你是慧陰娘子!”
慧陰娘子翩然一笑,道:“不錯,我正是慧陰娘子,妹妹倒知道我的名字,你們到底是誰?我卞兄弟哪裡去了?”伊九娘大聲道:“卞兄弟進山去了,這兩人是卞兄弟的敵人,他們還要殺我,姊姊快救救我們!”
慧陰娘子目光轉到嵇川臉上,妖嬈一笑,膩聲道:“這位道長,你和我卞兄弟有何仇怨,能說給我聽聽麼?”嵇川曾聽過慧陰娘子名頭,知道這妖精厲害,當下不動聲色道:“我不知道誰是你卞兄弟,但這些妖精無緣無故傷了我師侄,我正要向他們討還公道。”
慧陰娘子笑道:“道長說的這些妖精,也包括我在內嗎?”
嵇川冷冷道:“慧陰娘子,你不要以爲自己有些道行,便可目中無人,我紅柳莊若要殺你,也並非什麼難事,只不過我們身居商賈,對天下一視同仁,實不願做這單生意,我勸你好自爲之,莫蹚這渾水。”
慧陰娘子依舊笑着,說道:“原來道長是紅柳莊的,當真好大的威風啊!小妖還真有些害怕了,好在今日你們八劍不齊,倒讓小妖撿了便宜,嘻嘻!小妖今日便把你們殺死,燉成一鍋人肉,吃到肚裡,看剩下那六劍還英雄得起來麼?”
東方紅日正在緩緩升起,不知不覺間擦破山顛,一縷金光照射下來,停在慧陰娘子額頭,卻讓人感覺無比寒冷。嵇川眉頭輕鎖,忖道:“我那些師兄弟此刻應該已在路上,只是一時片刻還不能趕來,這慧陰娘子說話虛虛實實,不知是真是假,素聞她愛吃人肉,倘若真被她吃了,那可糟糕的很。”想到這裡,突然飛身後退,與瞿夙站在一起,說道:“慧陰娘子,我紅柳莊與你無冤無仇,既然你與這些妖精有些交情,今日便看在你的面上,不與他們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