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惶恐嘿嘿一笑,道:“禮勿視,你說得漂亮,可惜這事卻有些不大公平。”禮勿視道:“怎麼?”成惶恐道:“第一,咱們這場較量定要分出高下,既然要分高下,必然拼盡全力,這一拚盡全力,難免會有死傷,假若你有個什麼意外,你家剛出生的小孩還沒見過你,還沒親口叫你一聲爹爹,這對他便十分不公平!第二嘛,我既已知道你家中剛生小孩,又豈能出手無情?到時候我處處忍讓,不敢下重手傷你,叫你說,這是不是對我也十分不公平?”
禮勿視“哼”了一聲,道:“你說這麼許多,到底想要怎樣,難道你不想得那件寶貝了?”成惶恐道:“寶貝卻是要的,只是我覺得此事還有些商量。”禮勿視道:“商量什麼?”
成惶恐道:“我看不如這樣,你家中既然剛生小孩,這趟蜀山不去也罷,那件寶貝我也不要了,你只當先借給我,待我從蜀山回來,便交給你,從此寶貝歸你所有,如何?”
禮勿視一陣冷笑,道:“你倒打得好主意,可惜我卻不上你這個當,你管我家中生不生小孩,這趟蜀山我是非去不可的,你也不必手下留情,想得寶貝,咱們手上見真章!”
成惶恐道:“你非比不可麼?”
禮勿視道:“非比不可!”
一陣沉默,成惶恐突然“唉”的一聲嘆息,道:“其實你這又何苦,我前日推算,這趟蜀山之行兇多吉少,即便你得勝去了蜀山,可是想要回來卻難了,到時候……到時候你孩兒見不到爹爹,那可多傷心!”
禮勿視道:“成惶恐,我從前可不知道你還這般婆媽,我自己的事自己醒的,不勞你費心,咱們這便開始吧。”
夜色已深,月兒橙黃,風吹草舞颯颯作響,猛聽禮勿視一聲大喝:“成惶恐看刀!”手中亮起一道七彩光影,“嗖”的向成惶恐身上砍去。
成惶恐身形粗壯,卻並不笨拙,身子一轉,已輕捷躲開刀光,口中道:“好刀!”右臂擡起,手指彎曲憑空一抓,手中多了一根叉子,“呼”的朝禮勿視胸中刺去。
禮勿視閃身避開,手腕一挽,一連七刀,刀刀快若閃電,不離對方脖頸。成惶恐閃轉騰挪,一邊躲閃,手中叉一邊回擊,叉叉刺向要害,卻絲毫也不輸了。
“嗖嗖呼呼”刀來叉往,頃刻之間兩人已鬥了數十回合,卻是旗鼓相當,難分上下。丘上悅顏看得不住皺眉,心道:“這二人剛纔說的好聽,一旦動手,便性命相搏,這般打下去,非有一人死在對方手上不可。”忽然想起天舞性情跳脫,片刻不願安寧,怎麼這會兒身旁卻全無動靜?心中不由掛念,轉頭望去,只見天舞兩臂環抱伏在丘上,腦袋前伸,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竟看的十分專注。
“當”的一下兵器相交,發出一聲清脆的震響,兵刃彈開嗡嗡顫抖,兩人身遭空氣一陣波動,幾乎破裂。這一下二人拼盡全力,直震得虎口發熱,胸口翻騰,不由自主退後兩步,連連喘息,吐出胸中濁氣。禮勿視忖道:“這傢伙身強力壯,想要力氣上勝他,只恐不能,唯今只有使出大手段,倒看他還能擋得住麼?”當下心中發狠,一咬牙,使一招“光怪陸離”,刀影中幻出一片色彩斑斕向前斬去。
那成惶恐卻與他一般心思,剛纔喘息中忖道:“看他臂膀瘦弱,有如干柴,沒想到卻有這般力氣,今日若不能勝他,莫說去蜀山,只怕連性命都要丟在這裡,不若使出絕招,傷了他總好過自己沒命!”想到這裡,雙手抱定叉子,提升靈力,“呼”的一招“掃地俱盡”,那是要把眼前一切破壞乾淨。
兩人各幹各的,誰也沒想對方怎樣,此刻目光相遇,不禁大吃一驚,心中不住叫苦,原來這兩記絕招只知進攻,毫無防禦,兩人同時使出,又把力氣使絕,想要收招也是不能,眼見着利刃就要破體,偏偏誰也躲避不開。
性命關頭,兩人忽覺手腕被人抓住,一提一帶消了他們力氣,刀叉擦着肌膚過去,險險已到毫巔。二人自閻王殿頭轉了一圈回來,衣衫已盡被冷汗沾溼,長吸口氣,擡頭望去,只見眼前一個目光清靈的美貌少女,手中牽着個小孩,正喜滋滋望着他們。
二人心知是被她救的,一齊深揖施禮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悅顏嘻嘻一笑,不理成惶恐,歪着臉兒對禮勿視道:“禮勿視,你不識得我了麼?”禮勿視一呆,定睛向她打量幾眼,猛然喜道:“你……你不是悅顏妹子麼?”悅顏點頭笑道:“虧了這麼些年,你還能記起我來。”
禮勿視急切道:“那又怎能不記得?你我表兄妹自小便玩在一起,可惜表兄不長出息,這些年甚是落魄。”說到後來聲音發澀,神情黯然。
悅顏心中嘆息,明白他的苦楚,於是溫聲勸道:“斜斜表哥,你也不必這麼傷感,我剛纔聽你說已經有了自己小孩,當真爲你高興。”
禮勿視苦笑道:“不錯,咱們表兄妹剛剛見面,那可是天外之喜,怎的說起這些觸黴頭的話來,對了悅顏妹子,你這些年過得怎樣?芍……芍香之森那邊一切還好麼?”
悅顏道:“你莫問我,先說說你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麼,怎麼又和人打起架來?”
禮勿視緩緩搖頭道:“我這些年也沒什麼好說的,自從被趕出家門,便一直四處漂泊,頭年遇上你嫂子一家,才被收留下來。”說到這裡,狠狠瞪了身旁的成惶恐一眼,繼續道:“前日我聽說咱們妖精要往蜀山聚會,我得到消息時便已經晚了,想要趕去只怕不及,後來想起離此不遠的榆木林中有一雙神行靴,穿上一日便可趕到蜀山,於是去取,誰知遇上這個黑熊,他也看中這件寶貝,我們爭執不下,所以才約好在此地比個勝負。”
悅顏道:“原來如此,那現下你們還要比麼?”
禮勿視斜眼瞟向成惶恐,成惶恐重重哼了一聲,看樣子仍不服氣,若不是此刻礙着悅顏,二人又要動手。悅顏微微一笑,道:“要我說你們也別比了,其實要去蜀山不難,我有法子帶你們一起去。”
二人同是一驚,禮勿視道:“悅顏妹子,你說真的麼?莫開我等玩笑。”成惶恐道:“這位姑娘,你可知蜀山離此有多遠?這幾千里路程,怎能說到便到?難道你是會飛的?可是即便會飛也不可能兩日飛到吧,更何況還帶着我們兩個,今日是七月十五,再過兩日可就是正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