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霏宮難得這麼熱鬧，歡聲笑語不斷。
秋萱捧着點心盤子站在玩鬧在一起的一羣人不遠處候着，臉上的笑容從未落下過。
大概因爲小孩子的原因，幾個大人竟也和她們玩起了老鷹抓小雞，還玩得不亦樂乎。
穆容霏看着緊緊抱着魯茗義的腰玩得小臉紅撲撲，不時尖叫的女兒，眼中也帶上了欣慰的笑意，“謝謝。”
慕然也捧着茶看她們玩，這遊戲還是她提議教授的呢，這會卻成了看戲的人。
“容姐姐，你又客氣了。”
穆容霏失笑，目光在落到當母雞的燕妃身上，突然說，“燕妃可不同表面，你要小心一些，別被拖到後宮的漩渦中來。”
慕然手一頓，隨之灑然一笑，“我要的就是她的雙面人，也是她的野心。”
“怎麼說？你要參合後宮……難道是爲了汝陽王爺？”穆容霏錯愕，上次冬獵的時候她是見燕妃主動和慕然交好的，便以爲她是被動的。
“嗯，也可以這麼說。”慕然抿了口茶，“這後宮中有些人太不安分，手伸到不該伸的地方，總要把這惹人煩厭的手給砍了才行，不然心裡膈應。”
穆容霏微微蹙眉，卻沒再問，腦中篩選着那雙手會是誰的，要牽扯到汝陽王爺的，多半就是因爲奪位之爭了，那麼到後宮來，目標應該就是哪位皇子的母妃。
“罷了，反正你自己小心注意着，若需要幫忙……”
“呵，容姐姐的心意慕然明白，不過這件事慕然並不想容姐姐參與其中，省得多添麻煩，不過倒是有件事可要先和姐姐打預防針了。”
“什麼？”
“這燕妃，一定會再得聖寵，而且還是專寵，希望姐姐到時候不要過於介懷，而且，未來的路，慕然多嘴一句，還是希望姐姐好好考慮，我渝州大門，隨時爲姐姐打開。”
穆容霏擡眼看着遠處的幾人，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宮中新人換舊人是頻繁的事，每每看着這些青春靚麗的面孔，總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她們的青春，活力，都是吸引力，最好的資本，我若介意了，怕也無法安穩到今天。”
慕然訝異，“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都說我恃寵而驕不惜福，可誰知道並非不惜，而是不能，帝王之心之慾之情，如同那夏夜螢蟲，短暫又若即若離，似真似假，若真一心要留住，最後反而什麼都留不住。”
看着她眼底雖略帶嘲諷，卻也坦然的淡笑，慕然愣了愣，隨之失笑搖頭，“慕然還不自知的想開導姐姐呢，不想姐姐果然比誰都看得明白。”
穆容霏苦笑搖頭，卻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一個宮女突然到秋萱耳邊耳語幾句，秋萱皺了皺眉，揮退宮女，轉身朝她們走來，“娘娘，榮國公府堂三小姐路菲兒小姐拜見。”
穆容霏眉頭皺起，有些疑惑，這路菲兒她也是聽說過的，主要是曾經惠妃有向皇后舉薦，只是這丫頭品行實在不行，被皇后駁了。
慕然嘴角倒是一勾，擡頭看秋萱，“她可有說什麼？”
秋萱訝異看慕然，“確實，那路菲兒小姐說當日玄陽關道上慕然小姐的那震懾的一刀令她徹悟，只是當時共事時候慕然小姐卻先離開，她一直找不到機會道謝。”
慕然嘴角冷冷一扯，轉頭對穆容霏道，“此等人姐姐便不要見了，省得污了眼，慕然去會會便來。”說着起身，讓人把她帶到一處偏院。
“小姐，你說她會聽明白小姐話中的暗示嗎？她會不會躲着不敢出來？”
“哼，做賊心虛，她怎麼會聽不懂，至於躲着，呵，除非她不顧自家那麼多條命。”
“小姐，奴婢有點擔心，如果她要殺人滅口的話……”
“她敢！？哼，若真敢殺的話那次的警告便殺了，榮國公府也不是好得罪的，想必她也怕殺了本小姐會引榮國公府的徹查，從而順藤摸瓜的查到她的秘密。”
“呵呵，小姐果然睿智。”
“那是當然。”
慕然聽着主僕兩的對話，嘴角扯了扯，才變了一副臉色，轉身走出去。
“小姐。”最先看到的丫鬟連忙扯自家小姐的袖子低聲提醒。
路菲兒轉頭看着來人，目光在她身上一掃，眼底是壓不住的嫉恨，冷笑道，“淩小姐好大的架子啊，這三請四請的，想要見一面還真不簡單，不過卻是不知到底該如何稱呼你，靈木醫師？”
慕然臉一沉，但眼底一絲慌亂仍舊被窺察到。
路菲兒勾起嘴角，眼底多了幾分得意，也暗暗鬆了口氣，“怎麼，不敢開口了，靈木醫師那時候警告本小姐不是挺牙尖嘴利的麼，現在只是當起啞巴了。”
“看來上次的警告沒起作用啊。”慕然冷哼。
路菲兒臉一沉，面上帶上幾分陰狠，“就憑你？你有什麼資格，如今你的小命，不，是你們一家人的小命都握在本小姐手中，該得警告的是你，別搞錯了。”
“你！”慕然眼一歷，但很快還是被壓下，深吸了口氣，“你想做什麼，若真要揭發我，也沒必要跑這一趟吧。”
“呵呵，淩小姐果然快人快語啊。”路菲兒得意一笑，“說實話，揭發了你對我也沒什麼好處，本小姐也只不過想讓淩小姐看在本小姐爲你保守秘密的份上，多幫幫。”
“比如？”慕然臉色更難看了，眼神殺氣縈繞，卻是無可奈何。
看得路菲兒是心花怒放，神醫谷又如何，皇帝都要讓三分又怎麼樣，如今還不是要看她臉色行事，成爲她手中的棋子，“淩小姐有這個覺悟是最好的，要幫什麼現在是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們總歸也共事過，緣分一場，以後也可走動走動增進感情不是，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個敵人，淩小姐說是不是？”
“……是。”慕然深吸了口氣，咬牙擠出個字來。
“呵呵，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天氣真好，慕然也在宮中，不知菲兒可有這個榮幸邀慕然到惠源宮同聚呢。”
“今日不行，我沒空。若沒別的事，我先走了。”慕然冷聲拒絕，說完就轉身，似乎真的不想再呆着。
路菲兒俏臉一沉，“你，你就不怕我心裡一個不順和姑姑抱怨便不小心說出什麼來？”
慕然腳步一僵，停頓了好一會才陰沉着臉轉頭看她，臉色難看得很，“既是去見惠妃娘娘，怎能如此輕率，明日慕然自會備了重禮前去探望娘娘。”說完，便直接走，似一息也不願多留。
“噗嗤，恭喜小姐。”丫鬟見着慕然氣沖沖離開，臉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之前的不安和驚懼都消失無蹤，取代的是興奮激動。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若小姐真能爬到高處，她也能沾光了，最不濟，現在有了凌慕然這顆棋子，身後不止有神醫谷還有渝州那個地方，她也能得到一些好處不是？
“她真如此說？”惠妃聽了路菲兒的話，驚喜的站起來。
“是的，慕然先前並不知菲兒身份，此次一知也頗爲驚喜懊惱，所以說要來賠罪呢。”路菲兒掩脣笑道。
惠妃聞言眼中驚喜一淡，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這丫頭的意思是在提醒本宮是沾了她的光不成。
不過無論如何，能和凌慕然交好都是好的，便也只能壓下這絲不悅，笑道，“呵，對了菲兒，沐兒近來因爲國宴似乎很忙，本宮在宮中不便出行照料着，你也多替本宮照看着，待會替本宮帶些補品送過去吧，那孩子也讓人不省心。”
“是，菲兒定會照顧好堂哥。”路菲兒眼睛大亮，臉上立刻掛上了大大的笑容。
“聽說，今天見了路菲兒，怎麼樣？她給你不痛快了？”晚上風錦宣上王府串門。
慕然捧着茶漫不經心扯嘴角，“還好。”
“其實真要扳倒榮府和四皇子，也不一定要她做突破口，直接處理便是了，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也沒什麼不痛快，只是那傢伙確實令人討厭，本來想要對付四皇子起因便是她，早早處理了哪有什麼樂趣，站得越高，摔下來纔會越慘，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倒是想看看，哪天，她發現一切的幸苦謀劃都是爲她人做嫁衣，不知道會是如何的感想。”
“呵呵，果然是寧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女人啊。”風錦宣失笑，“對了，其實現在如果你靈木的身份要暴露的話，現在也可以算是好時機了，皇上正是需要靠你來巴上神醫谷，就算你真有欺君之罪，他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卻會欠他個人情，化主動爲被動。”慕然淡淡道。
“有時候欠人情，也是一種得利手段，至少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皇帝拉上船了。”
“哼，那尊大佛我可不敢放上船，太重了，船怕容易沉，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我要的是全部掌握主動權。”
“你心倒是大啊，連皇帝都想掌控。”風錦宣詫異揚眉，但眼中卻帶着笑意。
“那是，心不大，怎麼能走得遠，又怎麼裝得下這天下萬千。”
“哈哈，說得好，心不大，走不遠。”
“你們兩個躲這裡說什麼悄悄話呢，什麼心大不大的，堂姐，爺爺找你呢。”上官紫鸞走過來，疑惑的看着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