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可以洗刷地上的鮮血,卻難衝澹心中的仇恨。
一系列的變故之後,競技場中亡命相搏的兩支隊伍都打出了火氣。
他們的攻擊越來越犀利,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瓦洛佳身上已經有了十幾處流血的傷口,但他就像一點也不知道疼痛一樣,冷靜得可怕。
年輕人用禿鷲般銳利的眼神,緊盯着對手手中的藍玉尖刺,一邊再次凝出柄同樣款式的長刀緩緩指向小鬍子。
“你就不能換把武器嗎?被我連着磕斷了十二把,還不罷休?”小鬍子嘲笑道。
他嘴上這樣說,心裡其實對瓦洛佳的表現十分好奇。
這兩人都屬於是喜歡沉浸式戰鬥的人物,自開打以後,他們就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將所有精神都專注到了眼前的拼鬥上。
小鬍子本以爲會很快結束戰鬥,因爲對方看樣子纔剛進入歸真境界不久,又怎能對高階注師造成實質性的威脅呢?
然而一打起來,小鬍子馬上改變了自己的看法,瓦洛佳雖然實力偏弱,但速度奇快且攻擊、躲避的路線又十分詭異,不單數次躲過了小鬍子的殺招,更又兩次險些佔了便宜。
所以,這位長着兩撇可愛小鬍子的高階土系注師便在之後的戰鬥中留了手,想多讓對方表現,也好從中細細體會一番瓦洛佳那玄妙身法中隱含的奧義。
“你爲何故意留手?”瓦洛佳冷聲問道。
“呵呵!”小鬍子笑起來實話實說道:“我只是很好奇你的身法。我明明幾次都可以殺掉你,卻都被你躲了過去,我覺得應該不只是快的問題吧!”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嗎?”瓦洛佳不甘心地追問道。
“哈哈!你的身份對我來說毫無意義!米亞澤元首的話難道還說得不夠明白嗎?維拉領隊的行爲難道還會讓你存在幻想嗎?除非你是麥肯老大的親兒子,否則什麼身份也救不了你了呀!”小鬍子哂笑道。
見對方應該是真的不知道內森的存在,瓦洛佳不由得在心中嘆息,“看來計劃的執行者往往還是被矇在鼓裡的呀!只是不知道米亞澤本身是執行者還是策劃者!”
“我是金系注師,速度有助於我發揮實力!至於身法,則是我從與野獸的搏鬥中學來,你再看也沒有用!”瓦洛佳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坦誠地說道。
“那就很遺憾了!”小鬍子收起笑容,眯着眼睛說道:“我有時候也會看動物們打架,挺有意思。比如貓捉老鼠,其實大多數場合貓並不是因爲飢餓,而是因爲無聊!另外,貓玩夠了之後,往往還是會殺死老鼠,竟然也是因爲無聊。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瓦洛佳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他點點頭,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這才接話道:“你確實是個很無聊的人!不過,對於野獸之間的關係,我有些不同的體會,但要等擊敗你之後才能說!”
恰在此時,胖子聒噪的聲音響了起來。
“唉!沒想到你們的胖領隊還真有些手段!不過,我的那個夥伴也確實太沒用了些!”小鬍子眼神一凝,輕聲說道。
他隨即擺出攻擊姿態,又嘮叨說:“本來還想和你多聊幾句呢!可惜沒機會嘍!但是你說的那句話對,我確實很無聊,而我無聊的時候就更想殺人!”
小鬍子說到最後,語氣變得無比陰寒,他身形開始連續晃動,隨即便再次發起了攻擊。
這傢伙已經厭倦了這場貓鼠遊戲,他決定儘快殺死對手,以免維拉那個脾氣火爆的娘們找後賬。
晃動,是爲了令以身法見長的瓦洛佳無法提前預判攻擊路線從而進行閃避,這也是小鬍子想出的對應手段,他對此很有信心。
奇怪的是,這次瓦洛佳根本就沒有施展任何身法,他好像仍在回味剛纔的對話,就那麼呆呆地保持着前傾的姿態,任由對手襲來卻紋絲未動。
直到小鬍子的藍玉尖刺到了眼前,年輕人貌似纔有所覺察,他隨手就將長刀迎面擲了出去。
“真是越打越糟糕了,那就死吧!”小鬍子心裡想着,尖刺去勢不變,正戳在長刀鋒刃之上。
“噗!”沒有之前金玉碰撞的脆聲,長刀發出悶響便再次被磕飛了。
“難道是注力所剩無幾,連把像樣的刀也凝結不出來了?”小鬍子察覺到異樣卻未在意,他眼中殺氣奔涌,擎着尖刺長驅直入。
冰冷的尖刺,洞穿了瓦洛佳的左胸,鮮血隨之飛濺,而年輕人居然哼都沒哼一聲。
“不對!”小鬍子心中一驚,因爲他並未感覺到本應從尖刺上傳來的那一絲心臟驟然受襲時纔會產生的痙攣。
與此同時,一抹不知從何而來的幽光自小鬍子頸側劃過,隨即又消失在了雨霧之中。
“嗯?怎麼會是那柄長刀?它不是被我磕飛了嗎?”小鬍子想着,突然感覺脖頸處一陣麻癢。他趕忙用手去摸,卻馬上被正狂涌而出的熱血嚇了一跳。
“咳咳咳……”望着滿眼驚慌的小鬍子,瓦洛佳先是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一陣,才咧着嘴艱難地輕聲說道:“第十三柄刀,並不是金系能量凝出的武器,它是我召喚來的生物,名爲‘寄生’!小玩意本無固定形體,所以裝什麼是什麼。呵呵,這是變術門的一招,哦,是比較低級的一招!”
“不可能……!”小鬍子駭然說道。可他話沒說完,嘴裡就噴出了血沫,嗆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見對手眸中的光彩開始渙散,人也搖搖欲墜,瓦洛佳表情冷澹地繼續說道:“之前的十二刀只是鋪墊,我實力弱於你太多,不用點詭計實在是成不了事!而且,我這次上場,本來是替別人來湊數的。可那人身形高大我不少,所以只能在衣服裡添些東西以免被發覺。所以,你刺我的這一下才並沒有傷到要害!這也算是取巧了。”
由於快速失血,小鬍子的意識已經有些模湖,他捂着脖子,雙腿一軟坐倒在地,雙眸中已經完全是對死亡的恐懼。
“唉!既然有了機會,便告訴你我從野獸那裡得到的體會吧!”瓦洛佳強忍着身體傳來的劇痛,接着說道:“聽說過‘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話吧?如果實力的強大,已經到了讓你可以蔑視生命、忽視危險的地步,那這種實力本身就已經是架在你脖子上的刀了!”
說完這句話,瓦洛佳再也支持不住,他緩緩坐倒,眼神卻依然明亮而冷酷。
與此同時,小鬍子也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而競技場中的局面,也由此開始走向了完全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