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璇聽到我這話,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懵逼的狀態。
她怎麼也沒想到,我會成爲了她的“同學”。
顧爸爸倒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伸出手,和我的手握在一起,有些尷尬:“啊,原來你是璇璇的同學?都怪我,你瞧瞧,把你誤會了。”
“沒關係的,叔叔。”我大度地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我之前聽青璇同學說,您家的收藏很多,所以一直想要過來看看。這次路過您這裡,冒昧打攪,真的是不好意思你。”
我這番話,十分得體禮貌,讓顧青璇都有些頭暈目眩,站在一旁木頭人似的,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瞧瞧這事兒辦的。”顧爸爸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又看了顧青璇一眼:“璇璇,你同學來了,怎麼也不倒杯茶呢?這麼沒有禮貌?”
顧青璇還愣在那裡,被我推了一把,這才醒過神來:“哦哦哦,我去倒。”她說完,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離開了房間。
顧爸爸看着我問:“你對這些東西,也很喜歡?”
“嗯,這是當然,不然怎麼可能,去學考古學?”我對顧爸爸說道:“我覺得考古這項事業,是能夠讓我們更瞭解歷史的學科。古人有云,以史爲鏡,可以知興替。我覺得現在的考古事業,還可以繼續發揚光大!”
顧爸爸聽到我這番說辭,兩眼放光,顯然他是一個根深蒂固的考古研究者,不然也不可能,擁有這麼多的古董寶貝,他卻一樣也不賣。
“你說得好,說得好啊!”顧爸爸盤膝坐在我的面前,然後指着面前的一枚錢幣,對我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個時候,顧青璇恰好端水進來,聽到顧爸爸這麼問,她登時明白什麼意思,拼命地向我擠眉弄眼,像是要讓我推脫離開。
這個顧青璇,是不是忘記,她是在哪裡人士我的?
我不慌不忙,看着那枚銀元,表面是用花紋勾勒周圍,中間則是“大清銀幣”四個大字,下方還有“宣統三年”的字樣。背面則刻鑄蟠龍紋圖案,十分的精緻好看。
“大清銀幣,我知道這個。”我對顧爸爸說:“這是光緒二十九年開始鑄造的錢幣。當時,清政府擬訂了《整頓圜法章程》十條,其中提出銀幣專由造幣總廠製造,保留南洋、北洋、廣東、湖北四局爲分廠。這枚錢幣,十分的珍貴。”
顧爸爸聽到我這麼說,心中的懷疑,終於完全打消,笑吟吟地點點頭:“沒錯。這錢幣的存世量,是很少的。每一枚完好無比的‘大清銀幣’的價值,都在百萬以上。”
“恩,這主要是辛亥革命以後,袁世凱就任‘臨時大總統’之職。爲了鞏國內政局穩定,也爲‘制憲’和‘稱帝’作準備,於是毅然決定在全國‘統一幣制’。大量收購舊幣,在天津造幣總廠和武昌、廣州、南京等分廠按規格、重量等鑄造袁世凱頭像銀幣,全國通用,逐漸取代了‘大清銀幣’等銀幣。”
我將那枚銀幣,在手中拋了起來,然後穩穩接住,對顧爸爸說:“就是因爲大清銀幣,存世的時間短,數量少,所以價格十分昂貴。”
顧青璇聽我這麼說,又見自己的父親不住點頭,一副很欣賞的樣子,如釋重負。
“哎,你別總是在手裡把玩啊!這些古董,可都是有靈性的!”顧青璇見我上下翻飛地玩着這枚銀幣,又想要出聲制止。
我哈哈一笑:“古董也有靈性?好吧,這個我信你一次。不過這東西,可不是什麼古董啊!”
顧青璇聽不明白,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那顧爸爸卻是猛地睜圓雙眼:“哦?你是發現了什麼?”
“大清銀幣,鑄造的時候,產生過一次貨幣單位的‘兩元之爭’。有人主張銀元重一兩,有人主張重七錢二分,最後是後者贏了。”
顧青璇點點頭,好奇地說:“這枚大清銀幣,我以前測量過,確實是七錢二分,沒有一點錯啊!”
“正是沒有一點錯,剛剛好,才更加令人懷疑。”我指着銀元上說:“你瞧瞧,這花紋的邊緣,有些磨損的痕跡,而在這邊角之中,還有污泥形成的繭。這些東西,都是故意做舊出來的。”
以顧青璇現在的眼力,自然看不出來,這些做舊的痕跡。但是我的內氣,配合上眼睛,已經能明顯看出,這邊緣的加工過後,磨損的痕跡。
“其實,做舊也就做舊吧。可是這重量,剛剛好,是七錢二分,一點不多,一點也不少,這反而更加證明,這銀幣是假的。”
我將那枚大清銀幣,高高拋起,然後顧青璇趕緊小心接着,仔細打量那枚大清銀幣,口中還呢喃有聲:“我怎麼看不出來,這是假的呢?”
“你太弱了。”我毫不猶豫地說道。
顧青璇頓時氣得直跺腳,顧爸爸卻在旁邊哈哈大笑:“哈哈,這麼多年,終於有人看出這是贗品了!璇璇,你這個同學,真得很有意思。你是叫葉楓,對吧?我看天色不早,不如留下來吃飯吧?”
“不用了,爸爸。我們在外頭吃過了。”
顧爸爸說:“吃過也可以再吃點,難得你也有聊得來的同學做客。今天就嚐嚐我下廚的手藝!葉楓,你可千萬不要走啊!”
顧爸爸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顧青璇瞪了我一眼,說:“葉楓,你怎麼這麼不要臉?還真留在我家吃飯啊?”
“廢話,不然你去說啊?你爸這麼熱情,我好意思推脫嗎?”我聳了聳肩,說道。
顧青璇一鼓腮幫:“我不管,你趕緊給我走!我就說你不告而別好了!那三萬塊錢,我也不要你的了。我不賣啦!”
她推着我,向着門口走去,可剛走出她房間,迎面卻走出一個老奶奶。
“璇璇,你這是要去哪裡啊?”老奶奶有點老眼昏花,看着我卻是念叨着顧青璇的名字。
“啊!奶奶,你怎麼起來了?”顧青璇從我身後繞了出來,扶住奶奶,開口說:“奶奶我在這,他不是我呢。”
“她不是你啊?”顧奶奶顯然有點老眼昏花:“他不是你,那他是誰啊?”
我說:“我是顧青璇同學的校友,奶奶。”
顧奶奶立刻“啊”了一聲,慢悠悠地說:“是校友啊?我家好久都沒來客人了,留下來吃飯吧!”
這時候,顧爸爸也從廚房裡探出頭:“媽,我已經讓他留下來吃飯了。您就不用再請啦。璇璇,去準備碗筷!快點去。”
得,這下我徹底
是走不了了。我朝着顧青璇攤開手。
顧青璇也滿臉無奈,擡了擡自己的黑框眼鏡,衝我氣憤地一瞪眼,立刻迴應起來:“來啦!來啦!”
顧爸爸的廚藝還不錯,很快就上來三菜一湯,以及額外的花雕酒。
我本來是要開車,不想喝酒,但顧爸爸執意要和我喝兩杯,我也只能卻之不恭。
酒過三巡,顧爸爸的話匣子,果然被打開了:“小葉啊,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逛酒吧夜店,要不就是聊天工具各種約炮,世道不古,人心更不古。像是熱心鍾愛那些老玩意兒的人,可真的不多見了!”
“顧叔叔,沒有,沒有,其實我也是一俗人。”我擺了擺手說。
“俗人,都是俗人。可也要有俗的不同的人。”顧爸爸指了指周圍說:“這房子,清朝的物件。都拆了,你說可惜不可惜?都是好東西,說沒就沒了。毀壞了簡單,想要再有?難了!”
顧青璇聽他爸這麼說,站起身扶住自己的父親:“爸,你喝多了。進去休息一會兒!”
“別!你這同學,我很喜歡。璇璇,我之前一直在想,你媽嫌我把錢都丟到古董裡頭,窮,跟別人跑了。我就想,以後只有我照顧你。”顧爸爸拍了拍顧青璇的手:“可現在,我連工作都被那羣王八蛋給弄丟了,我才知道,我壓根已經是有心無力!”
“你知道我這次去學校,和校長交涉,他怎麼說的嗎?”顧爸爸眼圈微紅,說:“他說,只要我搬走。把房子賣了,繼續可以回學校教書!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我恨啊!我沒本事啊!”
原來顧青璇的父親,還是老師。難怪在那書架裡頭,我看到了不少高中歷史的教科書。想來,顧爸爸也是教歷史的吧?
顧青璇也有點委屈,掉下眼淚,對顧爸爸說:“爸爸,你別這麼說,還有外人呢!”
“怕什麼,他是你同學。以後你們怎麼地,我可管不着!”顧爸爸說這話,站起身,直接向着我的手拉了過來:“葉楓,你要是喜歡,我把璇璇嫁給你!以後,你們把咱們中國的考古事業,發揚光大!”
“爸!你說什麼呢?”顧青璇臉也紅了起來,拉起父親,強行往房間裡拽。
“哈哈,害羞了,害羞了……”
顧爸爸一邊說着醉話,一邊被顧青璇架着,向房間裡走去。
擁擠的客廳裡,只剩下我和顧奶奶。顧奶奶看了看我,小聲問:“小夥子,你和咱家璇璇,是不是一對兒啊?”
我解釋說:“這個……真沒有。”
“那你追吧,我覺得你小夥子不錯,長得也標緻,加把勁!”顧奶奶眯着眼睛,打量着我,最後還朝我豎起拳頭,努力握住,一副潮派奶奶的作風:“我家孫女,就交託給你拉!”
只是吃個飯而已,不至於現在就賣了孫女吧?我哭笑不得,而且顧青璇也不算醜,又是考古高材生,還怕她嫁不出去怎麼地?
就在我要做顧奶奶的思想工作的時候,顧家的玻璃窗戶,忽然“譁”地一聲,被什麼東西給砸碎了!
接着無數的石頭,從外面落了進來。
其中一塊石頭,飛速地砸向了顧奶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