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歡涼 溼身爲後 你執琴弓，割我若弦 023
蘇墨沉說完，靜靜看向蘇墨逸。
方芳亦是忍不住擡眸朝蘇墨逸看過去，心中說不出來的感覺，她不明白，蘇墨沉問蘇墨逸便問蘇墨逸，爲何也將她留了下來？
又或許，她是有一些明白的。
雙手輕輕絞着衣襟，她在想，如果蘇墨沉真提出來讓她和蘇墨逸，她又該怎麼說媲。
果然，見蘇墨逸沉默半天不響，蘇墨沉又轉眸看向她，“好吧，打開天窗說亮話，方芳，朕問你，如果朕將你指給老九，你可願意？現在沒有外人，你有什麼便說什麼，願意不願意但說無妨。”
蘇墨逸對這個女人的心思，他看在眼裡。
只是他也懂他這個弟弟，未經情事，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更是別指望能親口對這個女人說出來。
今日他便趁着北國和親一事將話挑明，也算幫他這個愣頭弟弟一把，如若方芳同意，他就成就美事一樁，如果方芳不同意，也好早斷了他這個弟弟的念想。
“我……”雖然想了半天，方芳依舊不知該如何說。
拒絕吧，蘇墨逸是她的救命恩人，再說他們有了那一層關係。
而且當着他的面拒絕，多少有些殘忍。
可是，不拒絕吧，又非她心中所願，畢竟，她心中喜歡的人應該是蘇墨風，不是嗎？
“我……”她剛準備說，我想想，卻驀地聽到蘇墨逸的聲音響起。
“多謝四哥美意，這件事還是緩緩吧！”
蘇墨沉一怔，方芳亦是。
兩人皆是不約而同地朝他看了過去。
蘇墨逸低垂下眉眼，抿脣靜默，半響，好看的劍眉微微一擰，他擡眸望向蘇墨沉，“實不相瞞，四哥，我眼下有件要緊的私事要去處理，要外出一段時間，暫時不想提兒女私情之事，還請四哥成全！”
“何事？”蘇墨沉面色微凝，漆黑如墨的鳳眸略帶探究地眯起，末了，又轉眸睨了方芳一眼。
蘇墨逸亦是循着他的視線，瞟了一眼方芳，眸光微閃，又快速轉回頭去，對着蘇墨沉略一頷首，“一件私事，請四哥原諒我暫時不便相告！”
“好吧，你不想說，我也不能逼你！”蘇墨沉低低嘆出一口氣，“有什麼事速速處理好，如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就儘管說。”
“嗯！多謝四哥！如果沒有什麼其他吩咐，那我就先退下了。”
對着蘇墨沉微微一鞠，也沒等他做出迴應，蘇墨逸便快步退了出去，留下方芳站在那裡，尷尬至極。
微微苦笑，方芳亦是對着蘇墨沉略一頷首。
“皇上，臣也告退！”
她抿着脣轉身。
蘇墨沉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好心做了一件壞事，“方芳！”，他喊住了她。
方芳回頭。
“那個……朕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確切地說，他不知道這些時日，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讓蘇墨逸這樣。
“沒事！”方芳淡然一笑，“正好，我也準備潛心研製新型兵器，無暇兒女私情。”
“新型兵器你有想法了？”
“嗯！”方芳點頭，“應該不出幾日便可出來。”
“那太好了！有什麼需要朕協助的儘管說！”
“是！”方芳笑着頷首，轉身離開。
在他看不到的方向，笑容漸漸化爲苦澀。
是誰說過，能給女人帶來安全感的只有工作。
像她這樣失過身的女人，在這個時空是不配得到男人疼惜的不是嗎？
蘇墨風是，蘇墨逸也是！
翌日早朝，就不見了蘇墨逸，聽說已經動身外出了。
不知爲何，方芳竟覺得有些失落，以前上朝，一直偷偷看的是站在自己斜前方的蘇墨風，這一日，她竟是望着蘇墨風旁邊的那個空空的位子，幾度失了神。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處理，但是，直覺告訴她，他在避她。
呵~
怕她嗎？
還是嫌棄她？
接下來的日子，她讓自己變得很忙，其實，也不是讓，是必須很忙，因爲她想在邊國發動進攻之前，將坦克製作出來，這樣既可以保證西蒼的勝利，又能減少傷亡。
爲了節約時間，她直接吃喝住都在了兵庫署，幾乎衣不解帶、不眠不休，終於在第十日，也就是蘇墨風出征前的頭一日，大功告成。
可是，她的身子卻是再也支撐不住，倒下了。
蘇墨風踏進廂房的時候，高燒中的方芳似乎正在被夢魘所纏，睡得很不安穩，撲騰着小手、蹙着眉心痛苦地呢喃。
雖然口齒不清，卻依稀可以聽得出是一個人的名字。
蘇墨風怔了怔，緩步上前，在她的牀榻邊坐下，伸手抓住她的皓腕，想探一探她的脈搏。
方芳卻是陡然驚醒，驀地睜開眼睛，迷濛的水眸中滿是恐懼，她怔怔地看着蘇墨風，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蘇墨風......”
心跳踉蹌，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來看她了！
他來看她了是嗎？
正欲掙扎着起身，卻只見蘇墨風微微一笑，似四月的清風、五月的晨曦，乾淨而溫暖，他伸手輕輕按住她的雙肩，“不要動，你就躺着！”
方芳便乖順地依言不動，只是看着他，看着他俊美無儔的容顏，看着他凝神給她探脈。
少頃，蘇墨風將她的羅袖放下，溫潤道：“你是長時間不休息、疲勞所致，沒有什麼大礙。”
當然，還有一些鬱結所致，他沒講。
“嗯！”
“方纔小翠也給我看了太醫開的方子，你按照上面的定時服藥，很快便可痊癒！”
“嗯！”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蘇墨風起身站起，轉身的剎那，卻是被方芳一把抓住了袖邊，“蘇墨風……”
蘇墨風回頭看着她。
她卻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她努力在腦中搜颳着詞語，卻還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我……我……”
蘇墨風疑惑地看着她，見她臉都漲紅了，微微一笑，復又轉過身來，一本正經地凝着她，“方芳，你有沒有想過，你會不會不明白自己的心呢？”
什麼？
方芳一震，手從他絲滑的袖邊跌落下來，睜着眸子，愕然看着他。
他笑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轉身，離開。
方芳便在那一句話裡久久失了神。
蘇墨風走出廂房的時候，在門口碰到了千城，顯然已經站了很久。
他微微一怔，笑道：“你來了？”
“嗯，聽說方芳病了，來看看她！”千城點頭，探究的眸光落在他冠玉一般的臉上。
“她剛好醒了，進去吧！”蘇墨風頓了頓，“我明日要出征，就先走了！”
衣袂輕擦間，千城突然喊住他，“風哥哥！”
蘇墨風轉頭，清風朗月般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千城猶豫了一下，纔開口道：“風哥哥，對方芳，你就沒有一點點的後悔過？”
蘇墨風一怔，只片刻，便緩緩彎起脣角。
看來，這個女人的確來了很久。
後悔嗎？
他問自己。
答案是不。
“我後不後悔，對方芳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千城，我後不後悔，難道你還不知道嗎？當然，他自是不會講，他不會給這個女人一絲一毫的壓力。他的執念，跟她無關。
“風哥哥……”千城心中一痛。
“如果不是情根深種，方芳又怎會在夢中喚着九弟的名字呢？”他笑着搖了搖頭，“你進去吧，進去好好勸勸她！”
說完，轉身離開。
千城望着那抹白衣翩躚的背影，有一瞬間的怔愣。
孤寂，她看到了更深的孤寂，就好像天地宇宙中，獨行的一人。
回了神，她轉身，就看見方芳站在房門口，素手扶着門框，臉色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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