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妃向徐貴妃施禮之後,坐在了徐貴妃的身旁。她看到徐貴妃滿臉的淚痕知她還在爲徐光耀傷心,她心想,自己的親侄子獲了死刑不傷心纔怪。
“貴妃娘娘還爲光耀的事發愁嗎?”
“不愁是假,愁纔是真。”
“剛纔我去過昭陽殿見過皇帝,已爲光耀說了情。”
“皇帝怎說?”
“他說此事重大涉及到滿朝文武,他不能輕易地答應。”
“他還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這麼說,皇帝是鐵了心了不想鬆口?”
“有一點鬆動,皇帝說他要找幾個心腹去打通朱顏赤這個關節。”
“他動心了?”聞聽此言,徐貴妃好不激動,無論怎樣,馮距終於有心思去管她侄兒的事了。她一邊拭淚一邊說,“感謝姐姐的鼎力相助,
“是的,他動腦筋了。”
“那就好,我希望的就是這樣!”徐貴妃眼中開始有光,眉間的皺褶也舒展了。“這麼重的刑,哪能一下子就變爲無罪呢?只能一點一點的來。”
“貴妃娘娘這樣想就好,不然,事情還沒有眉目,你就先倒下了。這是姐姐不願意看到的。”
桑妃不知爲何突然深明大義無限熱情起來,讓徐貴妃感恩不盡。
“謝姐姐的深恩,重要關頭幫妹妹一把實在是難得。”
說完,徐貴妃黯然落淚。
桑妃哪裡去過昭陽殿?哪裡見過皇帝?她不過是哄着徐貴妃讓她告訴徐光耀死前千萬千萬不要將馮強咬出來。
桑妃也是聰明人,當她看到了馮距繃臉,徐貴妃跪地的場景,她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個得寵的貴妃在皇帝都說不上話,她這個妃子還能好到哪兒?她根本就不想爲徐貴妃的侄兒惹那個冷臉。此時,她不過是心中煩燥到紫香閣探探風而已。
“我們姐妹談不上感謝,都是應該的。”
“按理姐妹之間是應該互相幫忙,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所以,我一定要感謝姐姐。”
說完此話,徐貴妃慢慢地走到梳妝檯前打開了首飾盒,從裡面取出一支光鮮亮麗的金簪。走到桑妃面前她舉起金簪對桑妃說:“這支金簪是徐家的陪嫁,是傳世之物。本打算傳給蕊心公主,但徐家遭此大難承蒙姐姐的關心,妹妹特將此物留給姐姐作個紀念。”
“不可!不可!絕對不可!”
桑妃還算有良心,她覺得她若接受了這個禮物實在不妥,因爲她根本就沒做什麼,甚至剛開始她還想看徐貴妃的熱鬧。
“姐姐必須收下,不然,妹妹今晚睡不着覺。”
那邊執意不收,這邊執意要給,若再推託,恐聰明的徐貴妃看出其中的破綻,桑妃接下了那支金簪。
“謝妹妹的厚愛,姐姐一定視光耀爲自己的親侄兒,爲光耀早日減刑儘自己的最大努力。”
桑妃再假,再虛,也不會說出徐光耀能無罪釋放這樣的話。誣陷一個無罪的功臣,滅了一個功臣的族實屬罪大惡極。更何況因他的誣陷後涼攻佔了晉陽,這個罪過比天都要大,死有餘辜。
“如果光耀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免於斬刑,姐姐我定當扶植馮強登上大寶。”
一聽此話,桑妃又忘了她先前的恐懼,她馬上精神爲之一振,眼睛大放光芒:“是啊,馮強可是幫了徐家不少的忙,他不怕掉腦袋將他的徐伯伯從獄中劫走,此功也是光照日月輝耀星辰的。”
“妹妹我心中裝着馮強比蕊心的還要多,我自始至終都是爲他着想的。”
“希望妹妹一如既往,幫馮強實現他心中的大願。”
“一定!”
兩個人又虛虛哄哄一番,都感心情很愉悅,桑妃志得意滿地回去了。
沈飛雖任了鎮國大將軍,但他並有藉機獨攬大權,而是處處請示秦江月。他知道他不過是秦江月的一個過渡,用不了幾天秦江月就會官復原職。
爲了掩護身份沈飛隱姓埋名,有許多想保留的東西無法保留。在環境十分險惡的情況下,他將祖父一生的積蓄都捐獻給了的軍隊,將祖父一生所藏的寶貴字畫與部分詩作讓秦江月幫助保管,只有一個詩稿《敕勒川》沈飛一直帶在身邊。他要用這首詩鼓勵自己,他要與這個詩稿走到生命的最後。
他認爲,那是祖父的英魂,他死後,一定要與祖父在一起。
一日午後,因天氣熱,沈飛將厚厚的戰袍換下,穿上普通便裝在牀上歇息。他打開用絹巾精心包裹的《敕勒川》,細細品味每一個字。他發現這首詩的每一個字的字形與鋒線與祖父的性格特別相似:剛直、有力、向上。
突然間,一位不懼艱險橫刀立馬的英雄矗立在他的眼前,他似乎看到了戰場上的祖父手執長戟,身披盔甲,大聲嘶吼的高大形像。
他哭了,哭得非常非常的傷心,他從小就受祖父的影響,喜歡兵器,喜愛戰場。他覺得他應該像祖父一樣,一生馳騁沙場,大展雄才。
可是,美好的夢因那一場災難而破碎,他不但不能施展報負,爲國立功,還成爲一名隱姓埋名的逃亡者:他不敢人前言語,不敢表示態度,不敢正常與人訴說情感……
不知過了多久,他身心疲憊地睡着了。朦朧中他聽到侍衛的稟報:“越騎將軍颶風求見!”
朦朧中他順口答道:“進!”
他還沒來得急起身,颶風已火速地來到他的面前:“在下參見張將軍!”
知颶風已來到自己的身邊,沈飛一躍而起,見颶風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昨晚睡得晚,有點困。”
“不知張將軍在睡覺,不好意思!”
“沒什麼,只是打一個盹。”沈飛客氣地說,“颶將軍請坐!”
這時,颶風看到牀邊有一個紙絹卷軸露出一條邊,一行十分醒目的黑色墨字呈現在她的眼前。她好奇地拿起這個卷軸,打開一看她愣了,上面竟然有自己祖父的名字!
她一邊用卷軸掩飾自己的驚駭,一邊仔細地看卷軸上的內容。原來這就是著名的民歌《敕勒川》。
她讓自己慢慢的冷靜下來,當心髒不再狂跳,她問:“張將軍,沈蕭是誰?”
在颶風拿起牀邊卷軸那一刻,沈飛知自已過於粗心將這個非常隱秘的事情敗露了。他有點慌,但他很快鎮靜下來。他快速地準備好應付颶風的答案:“沈蕭是沈世雄的父親,後燕的開國元勳。”
“這道詩是他寫的嗎?”
“是的!”
“張將軍怎麼會有他的筆墨?”
“是朋友贈送的。”沈飛回答自然,毫無半點木訥。”
颶風有很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她問:“給張將軍送畫的朋友一定與沈老將軍有特殊的關係?不然,此人何以有沈老將軍的筆墨?”
“一定是!關係非同一般。”
“您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古風。”
“古風?”颶風感到很奇怪,因爲這兩個字不像是一個人的名字,倒像一件事物的評價。也可能這根本就是張懷亮編造的一個假名。她裝出不在意要樣子笑了笑,道,“張將軍的朋友可能就是你自己吧?”
“沈飛馬上笑道:“怎麼會呢?”颶將軍何以有如此想法?”
“因我不相信有古風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