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辰去那裡做什麼?爲了我姐姐嗎?我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現在發生的一切,擺明和十二年前的事有關係,我在這中間,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呢?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着錢罐說下去。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再一次見到了冥司夜,也知道了你姐姐,是他深愛的女人。冥司夜是個很可怕的人,當時他就要讓全村的人給你姐姐陪葬。當然,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當時他一掌朝你揮來,情況要多兇險有多兇險。可是你只是個孩子何其無辜,於是我幫你擋下了這一掌,卻沒想到你還是被餘威撞傷撞在了石頭上,失去了八歲之前的記憶。”
“後來呢,村子是怎麼倖免於難的。”
我問道。
我知道大家肯定都沒有事,否則現在也就不會還有豐潤村了。
“然後冥王來了,說他有辦法解決這件事,冥司夜才放過了村子裡的人,可是,也提出了三個條件。”
錢罐似乎是習慣了吊我胃口,說到關鍵的地方總是習慣停下來看着我,等着我開口問他。要是在平常,我肯定是不搭理他的。但是誰讓現在他說的是我最好奇的事呢,我不問也不行。
“哪三個。”
所以,我還是遂了錢罐的意,朝着他問道。
錢罐點頭:“第一,你姐姐的屍體必須交給他。第二,豐潤村每年要送一名年輕力壯的男子到他手上。第三,等到你二十歲的時候,必須要將你獻祭給他。”
原來如此。現在我才終於明白白落辰爲什麼偏偏找到我,爲什麼說這是我欠下的債。原來早在十二年前,這一切就是註定了的。
可是,我還是有不懂的地方。我心中的疑問,還有太多太多。
比如,我爸媽既然這麼疼我,都願意讓我姐姐做替子來救我,爲何還要狠心地把我的性命奉獻出去?
比如,爲何這件這麼大的事從來沒有人提到過?
比如,白落辰既然這麼恨我,爲何還要我給他生孩子,這個孩子對於他來說有何意義?
比如,冥王說有辦法,爲什麼我姐姐還是沒有活過來?白落辰難道甘心就這麼算了?
我剛想問,白落辰就進來了。我的視線一直追隨着他,心中很是複雜。
我是不是,其實該叫他一聲姐夫?多年之前他和我姐姐相愛,可是誰又能想到十二年後,我也愛上了他呢?
這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讓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他倒是沒有看我,反而是對着錢罐說了一句:“我剛剛在窗邊看見有人從天上掉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乖徒弟。”
一聽到白落辰的話,錢罐立刻是站了起來,直接就往外面奔去。
屋裡,只剩下了我和白落辰。他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對着我說道:“錢罐都告訴你了?”
我擡頭,疑惑地看向他:“你都聽見了?”
他點頭,表示默認。
現在,大家都說開了,我更是覺得不知道怎麼面對了。畢竟算起來,我是他的仇人,他應該恨死了我纔對。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想想都覺得有些可悲,我愛的人不愛我就算了,居然還對我恨之入骨。我難受的不行,只覺得心又痛了起來。
我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氣,才覺得自己好受了一些。
果然白落辰說的沒錯,有些事我還是不知道的好,否則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可是,我還是有問題想問他。
“那棺材中的,是我的姐姐吧?”
從他在乎的眼神,還有錢罐說的那個故事,我一下子就猜出了答案。那間漂亮寬敞的房間,也是爲她修葺的吧?即使她已經不在了這麼多年,可是他的深情,卻從來沒有變過。
突然之間,我有些羨慕我姐姐了。
“我有沒有說過,你不配問。”白落辰看向我的眼光,冷的可怕。
也許之前他還想着在我面前掩飾一下自己的恨意,可是現在既然我什麼都知道了,他恐怕是連裝都懶得再裝了吧。
雖然他不肯說,可是他這個態度也讓我明白了,在棺材中的人,就是我姐姐沒錯。剛纔我感受到他心痛的時候,念出了婉婉的名字,想必,他又去看她了吧。
只是他這般冷漠的態度,我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
一時之間,兩人只剩下了沉默。
“明天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就在我以爲,這沉默會到天荒地老時,白落辰卻意外地開了口。
我看向他,嘴角卻只剩苦笑。
幫我?他能怎麼幫我?是他讓我遭遇這個大劫的,我也會因爲肚子裡的孩子被吸乾精血。本來生孩子就是一件極其兇險的事,我這種情況也不可能去醫院生。說實話,從錢罐告訴我我肚子裡的孩子會讓我的情況兇險萬分之後,我就壓根沒有想過自己會活下來。
不是我態度消極,也不是自暴自棄。孩子在我肚子裡面,我自己的身體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很清楚。
“無所謂了,你開心就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嘴角帶着笑意,心中卻是無盡的悲涼。從來沒有想過在生命的最後幾天還會愛上一個人,還愛得這麼銘心刻骨。
真特麼是夠了!我覺得想哭,又覺得想笑。這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可能要瘋了。
“快出來個人幫忙啊!”
就在這時,錢罐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也讓我從悲傷的情緒中暫時回過了神。
我走了出去往外面一看,遠遠的錢罐正揹着徐彥霆往這邊走來。
錢罐本來就挺瘦小的,而徐彥霆又是人高馬大強壯的不行,錢罐揹着他是晃來晃去,像喝醉了酒一樣。
只是,誰能去幫他?這夜遊族的人誰願意冒着被陽光曬成肉乾的風險去幫他?
見這邊半天沒有動靜,錢罐停了下來,氣喘吁吁地朝着這邊嚷道:“丁香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我!”
我?我指了指自己,有些無語,然後朝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你看看我這肚子,都七八個月了,你還叫我幫忙,你是想讓我早產嗎?”
本來就時日無多了,我可不想提前結束自己的性命!
誰料,錢罐卻是白了我一眼道:“你別以爲自己懷孕了就是個金寶貝了,冥王對着你下了那麼狠的手都沒事。你可別忘了你懷着的可不是一般人,放心吧,你現在的力氣比平時還大呢!”
既然錢罐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忍心不幫他這把老骨頭,只能跑上前去從他背上接過了徐彥霆。
可別說,我的力氣還真的比我以前大多了,揹着個人居然還能健步如飛,我估計這和我肚子裡的寶寶脫不了干係。
我揹着徐彥霆就往我之前睡的那間房間跑,卻是被白落辰給叫住了。
“別讓他睡那裡面,就放那間房吧。”
這裡面的房間多的是,白落辰隨便指了一間說道。
我不知道那間房間又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但也只能照做了。
將徐彥霆放在牀上,我才發現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實在是太不可描述了。
原本他是穿了一件白t恤的,可是現在,這件t恤從他肩膀的地方被撕開,口一直是開到了肚臍那裡。整個人狼狽不堪,都特麼露點了!
要不是因爲他是個男的,我還以爲他被那啥啥了呢!
話說他之前到底去了哪裡,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看向錢罐,他也是一臉的茫然:“我不知道啊,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個樣子昏迷不醒了。等他醒來問他就知道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徐彥霆驚呼着從牀上彈了起來,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慘了慘了,我惹上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