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就是個懦夫。
詹墨揮起了拳頭想給陵懿一點兒教訓,可是手到半空又停下來,陵懿淡定的眸子,絲毫不準備迴避他攻擊的姿態。
讓詹墨沒有下去手,而且這樣的回擊反到讓人覺得他說氣急敗壞。
因爲連他自己都懷疑內心的真實想法,對於陵懿的嘲諷,他無從迴避。
他的確不敢去幫陵懿揭開真相,因爲他害怕結果和自己內心堅持的會不一樣。
他甩開了陵懿的領帶,伸展了一下手指。
另一隻手上的杯子啪的一下站立在吧檯上,杯子與玻璃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詹墨深深的瞪了陵懿一眼,轉身往酒吧門口走去。
你就真的忍心讓這件事發展的不可收拾嗎?到時候受害的可是景緻!
陵懿大喊了一聲,希望詹墨能有所考慮,畢竟詹墨對景緻的感情,他的確不懷疑,詹墨身子頓了頓,卻沒有回頭,徑直的走出了酒吧。
陵懿也覺得心裡一陣煩悶,一隻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一隻手捏緊了杯子,然後一飲而盡。
詹墨不用做太多,只用幫他查到詹姆斯究竟認不認識黎雲行,他們之間又是否有過什麼恩怨,這一切他都沒法辦親自去問。
他擡頭看着那些喝酒撩騷的人羣,還有隨着音樂舞動腰肢的人,似乎每一個人都懷揣着一個深邃的靈魂,燈光縱橫,在這宣泄的場合縱情釋放,感染着身邊的每一個人。
詹墨走在大街上,坐在水池邊看着遠方的夕陽,耳邊是潺潺的水聲。
不知道那裡傳來了歌聲,側頭一看,一個流浪歌手正抱着電吉他輕輕哼唱王建房的《在人間》。
歌手穿着破舊的粗布棉襖,鬍子和頭髮都有些長了,但目光清澈,抱着吉他就像抱着信仰。
而這曲子從他口中傳出,低沉,滄桑,又有些撕心裂肺。
這曾經是黎景緻最喜歡的一首歌。
歌詞說:
也許爭不過天與地
也許低下頭會哭泣
也許六月雪要飛進心裡
會有柏林牆出不去
一生與苦難做鄰居
偉大時光已奪走你什麼
在人間有誰活着不像是一場煉獄
我不哭我已經沒有尊嚴能放棄
當某天那些夢啊
溺死在人海里別難過讓他去
這首歌就當是葬禮
掛在臉孔上是面具
流言比刀箭還鋒利
金錢的腳下又太多奴隸
人心有多深不見底
靈魂在逃亡無處去
現實像車輪我是隻螞蟻……
靈魂在逃亡無處去。
詹墨突然默唸了一下這句話,冷冷的笑了一下,笑着笑着,眼淚不知道怎麼就跟着流下來了。
他終於明白那些年景緻爲什麼會喜歡這首悲情的歌,大概就是她從來沒有安定下自己的靈魂。
而自己此時落淚大概說因爲那句掛在臉孔上是面具 ,流言比刀箭還鋒利 ,金錢的腳下又太多奴隸 ,人心有多深不見底 。
他真的怕自己的父親是個戴着面具的僞善之人,而自己也一不小心淪爲一個面具人,在景緻面前自以爲是的光明正大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