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厲害、太厲害了!哈哈哈!”他抱着她,在這空曠的大廳中旋轉起來。
在最初驚訝嬌喘一聲後,看着那正懷抱着自己展開無邪笑顏的男孩,小葉原本緊張的身體也放鬆了,一種從來沒有的輕鬆與愜意忽然在心間洋溢。成就感呀,這一個多月來的勞累打點、費心計算在這一分鐘都變得值得。
聲音從小到大,笑聲從她的脣邊溢出就再也收不回。
多年以後,王梓宏還會想起那個初夏的早晨,一座空蕩蕩的老宅中,那兩個在晨曦下肆意歡笑、擁抱旋轉的少男少女。
——你知道最近在廊城的上流社會中最流行的問候語是什麼嗎?
你吃了嗎?
不對!
你好?
不對!
恭喜發財?
不對!
那……你收到了嗎?
噹噹噹!回答正確!
什麼?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哈哈,僞貴族了不是,假文雅了不是?這隻能證明你的水準不夠!你絕對沒有資格收到茗園的請柬!
——知道現在上流社會中最痛苦也最受歡迎的人是誰嗎?
王家大老爺#蝴受歡迎,是因爲每個認識的人都希望能從他手中弄到一張額外的請柬。他痛苦,也是因爲遇上的每一個人都希望從他手中弄到一張額外的請柬。
哪有這麼多可以給?這事情是校耗負責的,他這個當父親的想多弄一張都還得給校耗把好話說了又說。
說起來,王老爺也沒想到這校耗會弄出這麼大的名堂來。現在這個廊城中最痛並快樂着的王老爺正手拿着一張請柬翻來覆去地看。
紙張對摺,請柬有兩層,外面那層紙要硬些,紙張很是精美,翠綠的顏色,黑色勾金邊的一個古體的茗字,散發着淡淡的草木香氣。裡面是薄若蟬翼的二張素紙合夾而成,翠綠的竹葉在其間若隱若現。兩層紙張以金線相系,渾然一體。內頁上首寫着收柬人姓名,中間是短短一段話:聞君素雅,不才小處備有茗茶素琴,於本月初八靜待閣下一會,以期遇高山流水之知音。落款是“茗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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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柬很漂亮。”打量半天,王老爺說。
一邊的大管事王福也微笑着拿起一張,說:“更漂亮的是四少發請柬這一手,不是說有頭有臉他就發。非得要累世文雅鉅富或者素有高潔之名望,一般的富貴官宦都是一帖難求。還說什麼大俗大雅,說他那是大雅之地,不求世俗。要知道我們這廊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而這些有錢人又有幾個是累世而來的?多的是暴發戶,那些人最怕的就是別人說他俗。所以我們這四少來這麼一手,那些有錢沒請柬之人才更會趨之若鶩。害得我這幾天跟人談生意,人家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我能不能幫他弄張茗園開張之日的請柬。”
“何止是你?我們王家現在稍微有頭有臉點的人,一走出去哪個不是讓熟人纏着討張請柬?四少也厲害,這麼大個廊城,只發了二十四張請柬。”二管事王金也接着說。
“也不知道四少爺是怎麼弄的,只是帶個丫頭去了趟刑老先生家,回來後刑老先生就對四少爺還沒開張的茗園讚不絕口,說什麼天下至雅之處,茗藝之大成者。弄得現在整個廊城都想去看看四少那茗園到底是有什麼茶,能讓三代帝師,品盡天下名茶的刑先生如此稱讚。”
“真是虎父無犬子。四少不愧是王家子弟,有乃父之風。”王福感嘆着。
王老爺但笑不語。乃父之風?若真是自己那小兒子的主意,倒真是讓人驚喜,不過,只怕這些可不是自己那小兒子策劃得了的。
“走吧,”王老爺一揮手中請柬,“咱們去看看校耗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吉日初八。廊城之東。華燈。翠竹。
來客一到茗園門口,就有幾個統一制服的小廝過來幫您停頓好馬車。一位面容嬌好的年輕女子姿態大方地引客入內。
一進裡面,所有的客人首先的感覺是震撼。裡面的空間全部打通,這裡只有包房沒有散座,所有的包房都是半封閉的,只在一側有個一人高的窗戶,另一側纔是出入的門。形狀就有如小葉前世的歌劇包廂的感覺。包廂之間都是用翠竹間隔,包廂裡裝飾的都是些名人字畫、盆景根雕之類的東西,燈是朧着紗的,空氣中還飄蕩着淡淡的草木茶香和隱約的琴瑟之音。每個包房門口都垂手站立着一個小廝,幾個着裝大方得體的女子在各個包廂間穿梭忙碌,給人一種閒而不散的感覺。所有的包房都正對着大廳中一個半人高的戲臺,一個素衣女子正在面容淡定的輕撫瑤琴。再細一看,那撫琴女子不是廊城頭牌賣藝不賣身的容姑娘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