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寒暖暖的。猶如溫泉一般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其實你真的不用騙我。你完全可以把我當成你的情感垃圾站。有什麼不開心的。全都可以扔到我這裡來。否則你總有一天會憋壞的。”
一個人的承受能力始終是有限度的。就好像一隻氣球。膨脹到一定程度如果不停止。就會爆炸。
這一點。莫以寒是最深有體會的。
他很心疼黎洛薇。心疼她小小的身軀裡。承受了那麼多那麼多的痛苦。他真心誠意的想替她分擔。
“我。我沒有......”握着聽筒。女人艱澀的吞吞口水：“你真的想多了。我沒有什麼騙你的。也沒有什麼不開心的。我真的沒有想他。”
“你一定要相信我。因爲我真的......”
女人的回答。就好比此地無銀三百兩。越解釋越無力。
莫以寒實在不忍再爲難她。便沉聲打斷她的話。
“算了。你不是說你失眠嗎。”
“對啊。我現在好痛苦。完全睡不着。怎麼辦啊。”
“那你收拾一下出來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男人說完。便輕輕掛斷電話。故意不給黎洛薇發問的時間。
好地方。什麼好地方。
帶着一絲絲好奇。黎洛薇握着話筒。呆呆的自言自語。
不到十分鐘時間。她胡亂套了件白色外套。外加一條貼身牛仔褲。素面朝天的就出去了。
燙金的電梯大門上。倒映着她嬌俏的身影。就好像剛剛走出大學校門的青蔥少女。
誰能想到。這樣一張年輕的容顏下。承受了多少不爲人知的創傷。
莫以寒的房間。剛好在她的樓上。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黎洛薇一眼便看到了莫以寒笑吟吟的俊臉。
“這麼快。想必是迫不及待了吧。”男人銳利的目光不着痕跡的將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俊眉微微擰了擰。
“我叫人送了些衣服給你。沒有收到嗎。看來那些人又偷懶了。真是羣廢物。”
“哦。不是。我一早就收到了。全都掛在衣櫃裡了。”
“怎麼。不喜歡嗎。爲什麼沒有穿呢。”
“那麼貴重的衣服。我穿在身上會有負罪感的。還是這樣比較自在。”
說起那些衣服。她就覺得誇張。一溜兒的國際一線品牌。搞得她的房間好像是服裝品牌發佈會。
比起這些動輒幾萬。幾十萬的衣服。她更喜歡自己的白襯衣。牛仔褲。簡單自然。穿着也舒服。
“好吧。我也覺得這樣子的你。更加自然可愛。”
雖說莫以寒有些失望沒有看到黎洛薇穿上他爲她精心挑選的衣服。但只要她覺得這樣子更開心。他也就隨她去了。
“說吧。你要帶我去哪裡。”
黎洛薇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正好是四點的位置。
“反正今晚我是不準備睡了。也睡不着。”
發生了這麼多事。想到還有幾個小時就可以看到心愛的女兒了。現在就是給她一整瓶安眠藥。她也睡不着啊。
“那好。跟我走吧。”
似乎是早有預謀。莫以寒看起來心情很好。眉眼之間全是笑意,也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黎洛薇跟在莫以寒身後。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對即將到來的風景也很期待。
長毛波斯地毯鋪成的地面。四周都是鎏金的裝潢。空氣透着奇異馨香。幾個用作裝飾的古董花瓶。鏤刻着精緻的花紋。看起來奢華又大氣。處處透着專屬於上流社會纔會享受的規格。
兩人剛一離開。一個身形俊逸的男人剛好從走廊拐角處跟了過來。
他雙手悠然的插在褲兜裡。看着莫以寒和黎洛薇離開的方向。停頓了腳步。滿臉懷疑。
“少爺。怎麼了。”
隨行的一個男人。低眉順眼的問道。
“剛剛那個人。是莫氏集團的莫以寒嗎。”
男人問道。
“是的。的確是莫先生。少爺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倒沒有。”
男人挑挑眉。不置可否。
“你先過去吧。我隨後就來。”
男人說完。便扔下隨從。朝莫以寒和黎洛薇的方向跟了過去。
雖然這兩個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他就是禁不住好奇。想去看下他們兩個到底準備幹什麼。又是什麼樣的關係。
這邊。莫以寒和黎洛薇渾然不知他們已經暗中被人跟蹤了。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到了。”
男人推開酒店頂層的玻璃大門。如釋重負的向身旁的女人宣佈道。
“啊。你說的地方。不會就是天台吧。”
黎洛薇望着眼前空無一人的天台。頓時有些傻眼。
雖然酒店頂樓裝飾得依舊很漂亮。各種後現代氣息的雕塑。加上幾個咖啡廳。還有望遠鏡。可以一眼望盡整個城市的美景。
但對黎洛薇來說。這種小資意味濃厚的地方。只適合情侶之間戀愛。對她來說既沒什麼驚喜。也沒什麼吸引力。
反正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啦。不解風情得很。
“你不覺得這裡很美嗎。”
莫以寒站在靠近天台邊緣的位置。看着高樓林立的建築。星星點點的霓虹燈閃爍。四周卻很安靜。
男人敞開懷抱。有些陶醉其中：“你看看這座城市。有沒有覺得。它就在你眼前。你伸開雙臂就可以擁抱它。”
“我沒有那個能力去擁抱這座城市。但從這個角度看向這個城市。我真的覺得它很漂亮!”
黎洛薇也學着莫以寒的樣子。敞開雙臂。感受着迎面而來的涼風。無比享受的呼吸着清新空氣。頓時覺得自己的肺部。過濾了好多雜質。
“我從沒在這樣的角度看過這個城市。它真的好美......其實我以前很討厭這座城市。因爲我一直生活在社會低層。見過了它太多太多的醜陋。我打從心底厭惡它......可是現在。我覺得我愛上了它。”
有時候。很多事物只要你肯換一個角度去看。它就會美好很多。
我們一直走不出的。其實不是這個世界。而是自己的心。
如果心寬敞了。世界也會跟着寬敞吧。
“謝謝你。莫以寒。我覺得這裡很美。心情也好了很多。真的謝謝你。”
原以爲這個夜晚。會想酷刑一樣。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難熬。
她真的要謝謝莫以寒。沒有他。她還不知道要如何熬過這個夜晚。
“這樣就謝謝了。那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想他莫以寒也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女人。環肥燕瘦。清純妖豔。哪樣子的沒遇到過。只有黎洛薇是最沒有貪心的一個。他真是對她越來越愛了。
“怎麼。你還要帶我去哪裡嗎。”
“嗯嗯。你先閉上眼睛吧。”
男人含糊的點點頭。對女人吩咐道。
“閉上眼睛。你搞什麼啊。拍電視劇嗎。不會給我變一束玫瑰花出來吧。”
黎洛薇一如既往的不解風情。忍不住發笑。一路都是吐槽的話。
她其實是個很乏味的女人。所以很少經歷什麼浪漫的事。而且如果這些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也會覺得渾身不自在。難受得要死。
“哎。這個倒是挺有創意。我忽略了。”
莫以寒摸着下巴。一本正經的說道。
“不然你等一下。我先去訂束花吧。”
“行啦。別賣關子啦。有什麼。就趕緊變出來!”
黎洛薇真是被莫以寒逗得哭笑不得。看來她若不配合一點。男人應該會很受傷。
“那好。你閉上眼睛。”
莫以寒也收斂起玩笑的態度。嚴肅的說道。
黎洛薇乖乖的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又濃又卷。落下一片如羽毛一般的陰影。
“我數。一二三。然後你再睜開眼睛。”
“明白。你開始吧。”
唔。還真有些期待莫以寒會突然變出什麼呢。
這樣強烈的期待。讓她一時之間忘了壓抑在心中的煩惱。整個人輕鬆許多。
“一。二。三。”
隨着男人的一聲響指。黎洛薇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絢爛的煙火。
‘砰砰。砰砰。’
煙花在茫茫夜色中綻開。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又一個可愛的圖案。瞬間點亮了整個天空。
“哇。天。好美啊。真的好美啊。”
黎洛薇看得待了。捂住嘴巴。不住的讚歎道。
她站在這個城市離天空最近的地方。看着大朵大朵的煙花開得碩大。完美綻放之後。落下星星點點的顆粒。真是美得無法形容。卻也有些哀傷。
“好美。可是也好遺憾。”
驚豔過後。忍不住一聲嘆息。
黎洛薇不是個傷春悲秋的女人。此刻卻不由得矯情起來。
“怎麼了。不喜歡。”
這些煙花。可是專門爲她打造的。絢爛了整個城市。只想看到她的笑臉。從沒想過。迎來的會是她的眼淚。
“不是。”黎洛薇飛快的搖着頭。聲音哽咽道：“我只是覺得。煙花這麼美。卻只是一瞬間。說消失就消失了。你看這麼美的夜空。煙花一旦消失。就顯得好空洞。無邊無際的全是黑暗......”
如果沒有被煙花絢爛過。她也不會這樣害怕黑暗。
就如同。如果沒有跟那個男人徹底深愛過。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痛徹心扉。
一想到。又是止不住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