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採囡心中驚呼:“小騰,我們走!”採囡和小騰輕盈地穿梭在魚羣中,原來小魚們都已得知消息,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以求一窺此盛狀。採囡他們與魚羣逆向而行,黑壓壓的小魚們分開又合攏,形成一條浮動的白線。陽光逐漸變多了,海水蔚藍而又透明,採囡正要探頭出水,忽然想起:“盧盈,我們得找到她。”
“我去問問小魚們吧!”小騰邊說邊轉身向深海游去。採囡也緊跟在他的身後。未過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就在一處淺溝底找到了盧盈。採囡立刻俯身到其身邊,盧盈依舊是蛟龍模樣,身軀蜷縮着,墨綠色鱗片黯淡得附在上面,緊閉雙目。“小騰,珊果還有嗎?不,先去找烏林……”採囡一邊說,一邊探手尋找盧盈的硬骨,“快!快去找烏林,我……我找不到她的硬骨了!”
小騰見盧盈毫無意識,採囡又是這副模樣,心中明白了一大半,說:“你別急,我有傳音筒。”
採囡根本沒有聽清小騰在說什麼,她依舊不斷地尋找着盧盈的硬骨,恍惚中聽到有人叫自己。
“採囡,採囡!”烏林大聲地叫着眼前這個瘦小女子。採囡猛然擡起頭,煞白麪容中,兩隻烏黑眼睛空洞地舉到烏林眼前,夢魘般地開口答道:“怎麼了?”
“我看看。”烏林一邊說,一邊示意小騰把採囡扶開一些。此時採囡似回過神來,開口說:“烏林,烏林是你來了!盧盈,盧盈的硬骨找不到了!”
烏林應聲,細細地檢查了一番,確實沒有硬骨了,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看來,盧盈已經把自己所有的能量耗竭,未留一絲生機。
“盧盈,她去了。”烏林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
採囡感受到一種尖銳的疼痛,這種疼痛突然讓她清醒過來:“邱櫻和小豹子呢?你去看他們了嗎?”
當採囡說完“小豹子”三個字以後,盧盈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瞭,墨綠顏色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在海水的深藍當中。
採囡的眼淚融在海水中:“盧盈!盧盈!”
“還沒來得及去看,我們一起去吧。”烏林眼中的採囡掬着一捧透明海水,形容支離破碎。
小騰聽烏林如此說,立刻起身拉着採囡,三人一起騰身而上。
安歂將邱櫻和小豹子帶回岸邊,兩個人一大一小,躺在金色沙灘上,烈日直射下來,曬紅了他們裸露的皮膚。安歂見他們倆久久不醒來,對這滾燙陽光竟也毫無反應,只得尋來沙地邊的松枝葉蓋在他們身上。
潮水一寸一寸地沿着沙灘爬上來,邱櫻和小豹子依舊一動不動。安歂焦灼地盯着海平面,終於望到了烏林他們。
“這裡!這裡!”安歂聲嘶力竭地呼喊着他們,彷彿在黑暗中抓住僅有的一絲光亮。
烏林見到邱櫻和小豹子時,他們臉龐嫣紅,裸露的雙手,脖頸也是這種顏色,有知覺的人若皮膚被灼燒成這般模樣,一定是針刺般疼痛,哪會如此酣睡?烏林深感不妙,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頸動脈,沒有任何跳動,又翻了翻他們的眼睛——瞳孔渙散……烏林不知該如何開口了,翻起小豹子的衣襬:小豹子的肚皮雪白而又幹癟,再往上扯,依舊是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皮膚,安歂見到這,立刻撲身捲起邱櫻的袖子,一樣雪白的手臂……
此時衆人業已明白,邱櫻與小豹子已被吸乾血液與元氣,回天乏術了。
“怎麼會……”採囡喃喃自語,彷彿這是一個千古難解的謎題,採囡只要揭開它,就能讓一切恢復原位。
“這一切,本就是虛空!”一個蒼老而又有力的聲音從天空傳來,衆人擡頭,只見蒼白天空中的太陽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一個副枯槁似的面容,面容之上竟是烏黑頭髮,飄散在空中,形成夜幕之狀。
“採囡!你還不悔改!”蒼老面容重呵一聲,小騰、安歂、烏林化作煙霧,散到空中,消失不見了。
採囡回望周身,自己竟已被蒼白天空包圍,腳下早已不是沙地,除縹緲雲霧,再不見一物。
“你是誰!”採囡厲聲反問。採囡聽到自己的聲音迅速被雲霧吞沒,剎那間寂靜無聲。
“你是誰!”採囡再一次發問,如水入海,無甚迴音。
“你是誰!!”採囡一次又一次地質問,天空卻越縮越小,似有千鈞重物,擠壓着她的周身。
“啊!!!!!”終於,採囡無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將要被天空吞沒,發出最後的反抗之聲。
睜開雙眼,五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圍繞着自己,“盧盈,好玩不?!”一個雙眼帶有水光之色,黑髮及肩的女孩子問。
“怎麼樣怎麼樣?你遇到什麼了?”另一個面孔飽滿,豔若桃花的女孩子說。
“我——你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也不明白眼前這一切。
“你們先別吵,盧盈她還沒緩過來呢!”扎着馬尾辮,一副笑顏的女孩子說,“盧盈!!我們玩遊戲呢!你的單身之夜啊!!”
“單身之夜……”對,自己是盧盈,明天是自己的婚禮,我們在玩婚後體驗的入境遊戲。
“我跟你們說,我這哪是婚後體驗,我這是魔幻世界!……”
六個姑娘擠在一起,嘰嘰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語,似要把這輩子的話都在今夜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