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櫻不知所措之時,想到了烏林。烏林接到邱櫻電話時,正被安歂糾纏。聽到消息,安歂立刻攥着烏林來到了邱櫻面前。
“他缺水了。”烏林掃了小騰一眼,果斷地說,“我現在給他補充的水分只能持續一會兒,得立刻送他回海里。”
於是,三個人拖着迷迷糊糊的小騰上了烏林的車,趕往海邊。
“這哪是魚,是一頭牛吧!知道自己不行了也不回海里!”安歂故意大聲地說小騰,小騰已稍稍迴轉過來,瞪着兩隻圓眼,輕聲說:“邱櫻,你等下幫我個忙好嗎?”邱櫻見他這樣,不忍問是什麼忙,說:“好,我會幫你的。”之後,大家都沒有說話,各自看着窗外樓宇漸漸變矮,璀璨燈光逐漸消失,終於到達了只有零星路燈的海邊。
此處是一個廢棄碼頭,搭的木板都已斷裂腐爛,夜風帶着潮氣打在身上,卻沒有期待中的涼意。小騰撲通一下躍入暗黑色的水中,眨眼之間化成魚形,閃電般遊離岸邊。邱櫻正看得入神,發現海面上出現一片白色,這片白色跳躍這往岸邊涌來。
“你是慧姑的孫女?”
“她叫邱櫻!”
“你答應小騰幫我們了?”
等這片白色靠近時,邱櫻纔看清這是一大羣魚,這羣魚爭着靠近自己,提出各種問題。跟在後面的小騰凌空一躍,回到了邱櫻身邊:“邱櫻,快回答它們。”
“是的,是的。”不管什麼問題、有沒有聽清,邱櫻一律這樣回答。許久,魚兒們得到滿意的答案,漸漸散去,消失在遠海當中了。
“這就是你不願意回海里的原因?”邱櫻看着一臉燦爛的小騰,問他。
“不小心跟大家誇下海口,說你一定會答應幫助大家,沒臉回去。”小騰囁喏地說。
他們四人站在海邊,看着點點月光灑在海面上,波濤暗涌,安歂盤算着邱櫻是否真的答應去收集能量;烏林想着自己對慧姑的承諾;小騰暗暗感激邱櫻的仗義;而邱櫻,看到這麼多小小生命把希望寄託在自己身上,有一種興奮,但更多的是迷茫。
“走,我送你回去。”烏林回過神來,對着邱櫻說。
“那,他們倆?”邱櫻看着小騰和安歂問烏林。“我跟着你!”小騰立刻接上,“我也跟着你。”安歂幽幽地在小騰後面跟了一句。“安歂,你別添亂!”烏林話音還未落,安歂就一屁股坐上了副駕駛,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樣。
烏林無奈,只得載着他們一起回了邱櫻家。
到家後,小騰乖乖地躺上沙發休息,安歂卻一直緊緊跟着邱櫻,不管邱櫻做什麼,都像影子黏在她的身後。邱櫻終於受不了了,一把將安歂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你想做什麼?”安歂直愣愣地盯着她,不回答。
“前幾天,我發現了奶奶留下來的一枚小印章,你要看嗎?”邱櫻察覺到安歂原本冷靜的目光翻起滔天大浪,不可遏制的喜色從眉梢流瀉出來。
“是圓形陰文印章嗎?”安歂一邊詢問,一邊拉着邱櫻叫她把東西拿出來。邱櫻從屋內抽屜裡拿出一個琺琅戧絲小箱子,翻開箱蓋,裡面靜靜地躺着一枚原形印章。印章上是小篆字體的“採慧”二字。安歂小心翼翼捧起印章,說:“有了這個,你奶奶就能回來了!”邱櫻心想安歂又想騙自己,說:“這個印章都不能用,怎麼讓奶奶回來?”說着沾了沾印泥,然後將印章使勁按在自己手心裡,“你看,都印不出來的。”
“用普通印泥,當然印不出來!這可是我們蛟龍族的印信,蓋上它,就是不可違的承諾。你爺爺奶奶的婚書就是用這個蓋的!”安歂邊說邊掏出自己的印章給邱櫻看,果然是一個一模一樣的印章,只是上面是安歂二字。
“我見過那婚書,上面沒有這印章!”邱櫻清晰地回憶起自己和小騰看婚書時地記憶,確信其中並無這個印章的痕跡。
“這豈是你們人類凡物,說看見就看見的!你先把它收好了,等明早天亮了,我們去找烏林合計合計。”安歂將印章還給邱櫻,一晃身消失了。邱櫻將其放回原來的地方,倒頭就睡着了。
初春的樹林已有淡淡綠意,小小的邱櫻揹着一個小包袱,捏着根木棍,匆匆穿過。到家時,已是晌午時分,奶奶接過邱櫻背上的包袱,用毛巾擦拭她被太陽曬得通紅的臉蛋。邱櫻跑進裡屋,看到昏睡的父親,心裡不可控制地流淌出一種害怕。“奶奶,我揹回來的藥真的有用嗎?”“放心,你的力氣不會白花的。”
邱櫻給父親掖了掖被角,走出門去。門外一片吵嚷,許多人穿着白衣,他們都用憐憫的眼神看着邱櫻……
“奶奶,奶奶!”邱櫻在人羣中搜索奶奶的身影,終於在祠堂找到了坐在角落裡的奶奶。奶奶神色晦暗地坐在那裡,珍珠般的眼淚一顆一顆地砸在她的衣服上。邱櫻走上前去,拉住奶奶的手。“邱櫻,跟你爸爸告個別吧!”奶奶把邱櫻領到一口木棺前,邱櫻探頭看到一個陌生的身體躺在其中,卻又分明地知道那是自己的父親,邱櫻嚎啕大哭起來。
“邱櫻,邱櫻!”
安歂天一亮就出現在邱櫻房間,看着她在睡夢中胡言論語,突然之間就大號起來,這嚎叫聲驚醒了睡在沙發上的小騰,他慌張地跑進來,看到安歂正試圖喚醒邱櫻。
邱櫻聽到自己的名字,猛然間睜開眼,看到安歂和小騰兩張熟悉的臉。“我做夢了,夢到了小時候……”
“我們知道你做夢了!你這說夢話的聲音也太響了!”安歂毫不客氣地說,“快起來吧,我們要去尋烏林。”
邱櫻戀戀不捨地從牀上起來,看着安歂着急的樣子,拉開抽屜,拿出放着印章的小盒子。安歂接過盒子正要打開,又遲疑了一下說:“邱櫻,你來開,這是你奶奶的東西。”邱櫻應聲打開盒子,只見盒子裡靜靜地躺着一塊方形烏木,昨天見到的印章已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