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黑袍男子辰郎君也回過頭往金子這邊看來,霞光攏在他的身後,爲他冷若寒冰般的氣度平添了幾分柔軟和溫暖。眉眼如畫,氣宇軒昂,恍惚間,竟似畫中走出的翩翩佳郎。
金子眨了眨眼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耳邊是笑笑的說話聲:“想必你家郎君是在等你,快去吧野天小哥!”
野天靦腆一笑,朝着金子做了一揖,道:“郎君請便,兒告退!”
金子應聲道好,讓到一旁。
待野天走後,金子才蹙眉看着笑笑,調侃道:“纔多長時間,就跟人打得火熱?野天小哥......嘖嘖,好生順口,好生親密!”
被自家娘子調笑,笑笑又氣又惱,跺着腳說道:“娘子又來了......嗚嗚......”
“好了好了,不說笑了,耽誤了一個下午,此刻太陽都快下山了,我們得趕回家,不然樁媽媽得擔心咱們了!”金子說道。
“嗯,娘子說得是,真是憑白浪費了一日好時光呢!”笑笑有些惆悵。
“呵呵,知道你這小丫頭心思,今天沒盡興,且等下一回嘛,又不是不出來了,況且父親給的銀子,還沒花呢。再看看樁媽媽和你身上的衣裳,都是年代久遠的了,林氏自己揮霍無度,卻對咱們清風苑諸多刁難剋扣,你們這些年跟着我,倒是苦了你們了!”金子一面走下湖心亭,一面道。
笑笑感念娘子心中記掛着自己和樁媽媽,鼻子一酸,應道:“有娘子如此掛懷,笑笑和樁媽媽不苦!”
“傻丫頭!”金子伸手輕點了一下笑笑的腦袋,心中卻是有了新的想法和盤算。
在府中,她本就不受待見,雖然有自家老爹疼着,罩着,但衙門裡事情繁複,府中的庶務又是林氏一手把持,只怕老爹也是有心無力,分身乏術。再加上林氏有心隱瞞,只怕這些年樁媽媽和笑笑,金三娘所受的盤剝,金元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若有可能,她還是要靠自己,就像毛爺爺說的那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可是她只會驗屍,並無其他技能,要如何賺錢呢?
額,父親的那一手醫術她倒也是得了些真傳,只不過這年代,女大夫也是很少的吧?
哎,苦惱!
總之,得想辦法,那種伸手向別人要錢的窘態和府中管事娘子們施捨一般的嘴臉,她金子是真不願再體驗箇中滋味了。
“娘子,咱們僱輛馬車回去吧!”笑笑的聲音將金子游離的思緒拉了回來。
金子擡頭看天色,又黯淡了幾分,遂應道:“嗯,你去找一輛馬車過來吧!”
笑笑點頭,機靈地跑開。
金子一個人站在陌上。環視一週四野開闊,遠處羣山連綿,成片的綠色鬱鬱蔥蔥,清風帶起一陣芬芳的青草氣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潤的氣味灌入肺中,只覺得通體舒暢,神清氣爽。
陌上有很多的野花,此刻開得正旺,遠遠看去,就像一條五彩斑斕的錦緞,連綿到視線的盡頭。這些,在現代的西湖外景是看不到的,金子不由感慨,這纔是真正的原生態呀!
純天然,無污染......
金子失聲的笑了笑,怎麼覺得這話有些熟悉,原來,竟是一句廣告語。
她蹲在一旁,俯身嗅了嗅一朵開得正旺的芍藥花。
饒是穿着一襲男裝,可那一顰一笑間,竟也是說不出的嫵媚。
不知何時,陌上有幾個身穿豔麗儒裙,金枝釵,玉搔頭的豔麗女子駐足望着金子,交頭接耳間,?帶一絲挑逗。
機警如金子,擡頭的瞬間,竟毫無意外的收到無數媚眼。
其中一名着水紅色齊胸儒裙的女子,被四個女子簇擁着,站在最中間,姿態妍妍,容貌明豔動人,錐子一般的下顎是纖長柔美的頸項,胸前隱隱露出一片白皙的春光,曲線玲瓏的身姿,嬌媚無骨入豔三分。塗着紅色蔻丹的手執着羅扇,機械性的微微扇動着,美眸含着秋波,正凝神看着金子。
被美人這般看着,而且這般深情的看着,金子只覺得渾身血液逆流,毛孔舒張,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這位郎君生得好相貌,真叫奴家一見傾心!”
那女子朱脣輕啓,聲音柔潤無比,金子堅信,自己若是男兒身,定會被她這一聲叫得骨頭都酥了。
可偏偏金子是個女子,被女子這般赤裸裸的表白,金子表示昨晚的隔夜飯都快要吐出來了......
美人,大姐是女的,況且大姐並無做拉拉的傾向,實在無福消受呀......
好吧,金子倒也沒到這萬分自戀的地步,她側首環視一週,看看這周邊是否還有其他的郎君,別會錯意,到時候,可是自己尷尬。
陌上此時只有她和幾個明豔女子,並無他人。
還真是向自己表白呀?這胤朝民風也太開放了吧?直逼盛唐呀!
金子覺得自己此刻有一種被調戲的感覺。
“郎君不必看了,奴家剛剛那話,正是對你所說!”紅衣女子含笑道。
這一笑,還真是風情萬種!金子猛然想起西湖上的大畫舫,這些女子,應該是畫舫上的雅妓吧?難怪行爲言語如此大膽放蕩。
金子清了清嗓子,作了一揖道:“多謝娘子擡愛!在下......無福消受!”
此言一出,紅衣女子身側的夥伴們頓時變了臉色,七嘴八舌的指責金子不識擡舉,這夢娘可是這府州內最有名的花魁娘子,有多少權貴子弟豪擲千金,只爲了一窺夢娘嬌顏,能與之品酒論詩,夜賞西湖美景......
衆女的口水幾乎要將金子淹沒,她的頭頓時覺得頭好大,這個笑笑,怎麼還不回來,不知道娘子我此刻正被人口水圍攻麼?
紅衣美人倒也不怒,似乎還?帶欣賞的看着金子,脣角往上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笑道:“瞧姐妹們把郎君嚇成什麼樣了?呵呵,郎君這纔是真正的君子之風,坐懷不亂,奴家是越發喜歡得緊了......”
她走上前,朝金子款款走來,嚇得金子下意識的後退,問道:“你,幹什麼?”
“呵呵......郎君害羞了?真可愛!”紅衣美女在金子面前停下,眸光閃爍,甜甜道:“奴家名喚夢娘,就住在西湖的大畫舫上,郎君下次來遊湖,記得來找奴家,奴家那裡有很多好玩的!”
金子打了一個哆嗦,含糊的應了一聲好。
夢娘拋下一個媚眼,蹁躚離去,身後衆女也魚貫跟了上去。
空氣中暗香浮動,甜膩的脂粉香氣讓金子不由打了兩個噴嚏。
笑笑氣喘吁吁的回來了,白淨的臉頰上浮着兩朵紅雲,家丁帽隨着跑動而一顛一顛的跳躍着。金子引頸看着,笑笑身後並沒有馬車。
“娘......娘子......”笑笑輕喚道。
“馬車呢?”金子問道。
“真是奇了,往日裡出了阡陌,就能看到馬車,可今日,偏偏一輛都找不到......”笑笑喪氣道。
金子嘆了口氣,天色越發暗沉,不能再耽誤了。看來,今天得走回去了。
“也罷,我們便走回去吧!”金子道。
笑笑無奈點頭,剛挽着金子的手要往外走,便聽到身後傳來嗒嗒的馬蹄聲。
二人面色一喜,回首一看,見野天正駕着馬車從她們面前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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